1945年8月15日,日本裕仁天皇通過收音機,向所有日本人宣布了戰敗的消息。
「密蘇裡」號日本投降儀式
對於當時的普通日本人來說,這是一個「五味雜陳」的消息。雖然《終戰詔書》並沒有明確說「投降」或者「戰敗」,但大家都明白「終戰」的意思。除了疑惑、痛苦之外,很多人也開始有了希望——自己在外當兵的家人,將被解除武裝遣送回國。這意味著,他們也許很快就能看到自己的兒子、丈夫、父親,回到家中。
而對於當時的日本政府來說,他們首先要準備的,就是即將到來的投降儀式。對於美國來說,這場受降儀式,需要狠狠的表達一下對日軍的「輕蔑」。
9月2日上午,停泊在東京灣的美國戰列艦「密蘇裡」號,成了受降儀式的舉行地點。選擇「密蘇裡」號當然有一定的用意,因為這艘戰艦的名字,正是總統杜魯門故鄉的名字。
「密蘇裡」號是美國海軍第四艘衣阿華級戰列艦,全艦長度達到了270.4米,較為開闊的甲板正適合舉辦受降儀式。當然,更重要的是,杜魯門做出的有關日本的最重要決定,就是在日本的兩座城市投放原子彈。所以對於美國人來說,選擇「密蘇裡」號接受日本投降,很有象徵意義。
當天,麥克阿瑟和其他九位同盟國的代表,和日本官員籤署了投降協議。這麼重要的儀式,「密蘇裡」號上的美國官兵,卻似乎「不太重視」。他們從軍官到普通士兵,全部都穿著制式襯衫的軍便裝,沒有系領帶,更沒有佩戴勳章——按理說出席這樣的活動,應該是更正式的服裝才行。美軍的意圖很明顯,表達對日軍的蔑視。
如果你再看看受降儀式的照片,就會發現日本代表被艦上的官兵團團圍住,是多麼的渺小和窮途末路。當然,細看一下,你還會發現很多美軍士兵悠閒的坐在炮塔上,就像逛遊樂場看熱鬧一樣……
除此之外,「密蘇裡」號上還升起了兩面特殊的美國國旗。
珍珠港事件
其中第一面,曾經飄揚在美國的白宮頂上。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珍珠港,美國損失慘重,也因此正式捲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當時,白宮上飄揚的就是這面國旗。美國人一直保存著它,等著日本戰敗投降的日子,再拿出來掛上……現在,它終於飄揚在了「密蘇裡」號上,驕傲的看著投降的日本人。
第二面專門掛上的美國國旗,更為特殊。它是從美國馬裡蘭州首府安納波利斯緊急空運而來,31顆星的美國星條旗。
眾所周知,美國國旗由50顆星和13道紅白相間的條紋組成。50顆星代表美國的50個州,13條間紋象徵美國建國時的13塊殖民地。但實際上,歷史上美國國旗有過多次修改,並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1777年大陸會議正式批准的第一面美國星條旗,上面只有13顆星,代表最初加入的13個州。隨著其他州的加入,1818年美國國會頒布法令:之後的美國國旗橫條數保持13道不變,每加入一個州就多加一顆星。
在「密蘇裡」號上升起的31顆星美國國旗,來自於1853年。
黑船事件
1853年7月8日,美國海軍準將馬修·佩裡,率領四艘軍艦來到了日本江戶灣,向日本炫耀武力。當時封建保守的日本人,從未見過如此先進的黑色鐵甲戰艦,都被震驚了。馬修·佩裡此次來到日本,就是要通過武力強迫日本打開國門,所以警告日本人「不開國就開炮」,然後揚長而去。
1854年2月13日,馬修·佩裡又來到了日本,這一次他帶來了7艘軍艦,大搖大擺的深入江戶灣內,威逼日本幕府開國。自知實力弱小的幕府,只好答應了馬修佩裡,在橫濱籤訂了《日美親善條約》。
在籤訂了這個不平等條約之後,其他列強紛紛趕來,趾高氣昂的與日本籤訂條約,打開了日本的國門。這對於日本來說,是崛起的開端,也同樣是最大的恥辱。
這面緊急空運到「密蘇裡」號上的美國國旗,就是當年掛在馬修·佩裡旗艦「波瓦坦」號上的——其象徵意義不言而喻,曾經的美國人帶著這面國旗打開了日本的國門,現在接受日本的投降,依然是在這面國旗之下。
兩名籤署投降文件的日本官員,一位是軍方代表梅津美治郎,另一位是政府代表重光葵。
「密蘇裡」號
這兩人當然不是心甘情願出席這樣的活動,尤其是重光葵。1932年他在虹口公園爆炸案中右腿被炸斷,此後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在稍微有些顛簸的「密蘇裡」號軍艦上,重光葵略顯怪異的步態,顯得格外引人注意——這似乎象徵著戰敗後的日本,傷殘在身,舉步維艱。
至於梅津美治郎,則和其他幾位日本軍官代表一樣,只穿著皺巴巴的軍裝和髒軍靴,顯然沒有刻意準備服裝。梅津美治郎也是通過這種方式,表達自己最後的倔強。
出席了受降儀式的美國陸軍上將沃爾特·克魯格(Walter Krueger)之後回憶說,「儘管日方代表的表情高深莫測,絲毫也未流露出他們的情感」,但是,「他們的舉止氣度是如此的陰森抑鬱,似乎完全意識到了他們曾經不可一世的帝國,已經付之一炬,而他們民族的希望和野心也已終結。」
麥克阿瑟在宣讀了投降命令之後,嚴肅的宣布:「現在我命令,日本帝國政府和日本皇軍總司令代表,在投降書指定的地方籤字!」桌子上的兩份投降文書,同盟國保留的是真皮封面,而要交給日本的,則是廉價的黑色帆布封面——這顯然也是刻意為之,就是要表達對日軍的蔑視。
正如沃爾特·克魯格所說的,此時日本軍方和政府的希望及野心都已經終結了。而美國人安排的這一次受降儀式,從地點選擇、官兵著裝,到懸掛的「特殊國旗」,無一不體現了對日本的深深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