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蘅苒
半卷詩書一窗月(H-chuyu1)原創
送杜少府之任蜀州
王勃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與君離別意,同是宦遊人。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無為在岐路,兒女共沾巾。
「悲莫悲兮生別離」,離別帶給人的總是悲切傷感。
現代人有汽車火車飛機,交通的高度發達或許已經使人們逐漸體會不到分別帶來的傷感情懷了,但在道路交通不發達的古代,離別的情緒總是和再見的艱難牢牢綁在一起的。
在古人的世界裡,很多時候,一別便成了永別。
王勃和杜少府的離別,本是一場普通的友人間的離別,而王勃的一首贈別詩,讓這場普通的離別變得不普通。
詩歌一改依依惜別的悲悲切切,將大丈夫的瀟灑豪情揮灑得淋漓盡致。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更是成為千古名句,用來安慰千萬後人離別的不舍和傷感。
這種豪放曠達的氣度,每次讀來,都讓人拍手稱快。
「初唐四傑」(「王楊盧駱」)的排名中王勃居於首位,確實是實至名歸!
離別總有抹不去的悲傷,卻不僅僅是悲傷。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再多的不舍也抵不過身不由己四個字。
送別總是讓人不知所措,看著杜兄有太多的欲言又止。
年少成名的我,本來就沒有太多的好友,杜兄是難得的與我意氣相投的人,沒想到這一次卻被外派到了蜀州那麼遠的地方。
這一去山水迢迢,幾千裡的路程;這一去風雨交加,幾萬重的艱險,都說蜀道艱難,為何偏偏是杜兄領了這份差事呢?
然,皇命大於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縱使他萬般不願,也不得不領旨謝恩;縱使我有千言萬語,也不得不在心中化為一聲長嘆。
一路相送的高談,到了真正分離之時,只剩下了相對無言。
不敢看,不敢看他強作鎮定容顏裡隱藏的那雙迷茫失落的眼。
這難於上青天的入蜀之路,這幾千裡外吉兇未卜的官途,這一別不知此生能否再見的命運,這……
這巍峨壯觀的長安城,確實危機四伏,然而比起那千裡之外的蜀州,卻不知要好多少重。
杜兄又不是武人,蜀道崎嶇艱險,猛禽惡獸,真不知他要如何應對?
唉……始終還是不能像自己設想地那樣坦然啊!
「杜兄,送君千裡終須一別,這一路山高水遠,定要多多保重!」
「這一去,前途未卜,生死難料,只怕這一別……只盼能苟全性命,日後還能再與賢弟相見,把酒言歡。」
「兄長……」
一時哽咽,我竟不知要說些什麼了。
看著曾經才華橫溢、意氣風發的兄長,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頭。
轉過頭去,望著身後的長安城,腦中突然迸出書院集會時杜兄侃侃而談的身影。
那時的杜兄是那麼耀眼,那個贏得書院所有人讚譽的杜兄,不該是眼前這個磨滅了傲氣和豪情的人!
「兄長,快莫要如此了!兄長是有大才之人,你看那和氏璧,雖是至寶,卻幾經波折才得到賞識。兄長現在只是明珠蒙塵,這蜀州說不定就是幫兄長拂去塵土之地。」
「唉……願如賢弟所言吧!蜀州偏遠,為兄這一去,怕是要與你從此斷了音訊了,盼望賢弟日後中秋祭月,重陽登高之時,還能記得為兄。」
「哈哈哈,兄長放心,賢弟與兄長是一輩子的知交。」
「好,一輩子的知交!」
一杯踐行酒,幾多離別情。
悲悲切切的離情在一杯酒後衝淡了不少,聚散離合就如月盈月虧,自古難全。
哭哭戚戚並不能改變些什麼,只願君天涯海角,喜樂安好;旦暮晨昏,不苦不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