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冀並沒有殺了連成,而是將他關押在天牢,下令今生今世不得再見天日。
桑冀登上了王位,朝野上下都認為他既有能力,又有仁愛之心,能夠念及兄弟之情沒有趕盡殺絕。
他在民間更是聲譽十倍,百姓對他讚不絕口。
烏雲悄悄移動,偶爾遮住半月。
桑冀收回視線,又隨意落下一字。
幸冀覺得單單下棋有些無聊,心中思索著有什麼話題閒談。
「王兄,我今日聽說那個北蒙太子妃是一個美豔不可方物的大美人啊。」
幸冀晚宴前聽見御史和其他大臣在閒聊,說他在太子妃入城時見過一面她的真面目。
桑冀抬眸瞧了他一眼,猜到自己弟弟的心思,出聲警告道,「你別給我打她主意。」
桑冀一向不插手自己私事,難得開一次口,幸冀覺得新奇,忍不住開玩笑道,「怎麼,王兄也有興趣?」
桑冀端起一杯茶用蓋子撥開浮在面上的茶葉喝了一口,「我比你挑食得多。」
幸冀知道王兄這是暗諷自己濫情,不甚在意道,「人生嘛,在於嘗試。不然怎麼對得起來世上走這一遭。」
「倒是王兄你,向來不近女色,難不成有什麼隱疾?」幸冀說完眼神不停地在他身上飄來飄去,像是想要看出一些什麼。
桑冀不看他一眼,落下最後一子,「我好得很,你輸了。」
話落,推開棋盤,起身離開了御花園。
獨留幸冀坐在那裡,低頭看看棋盤,這才發現,白子不知何時已經將他的黑子堵的嚴嚴實實。
自從那日接風宴後,桑冀連著好幾日都沒有再召見伏音,即使她主動去求見,也被駁回。
在宮裡呆著日子實在無聊,伏音除了發呆,給自己找了個踢毽子的娛樂。
這種活動自己一個人踢著是比較無趣的,伏音發動身邊的幾個侍女和她一起踢了起來。
綁起裙擺右腿一踢一收,毽子在幾人之間互相傳遞著,伏音腳下的力道一下沒控制好,將毽子踢到了遠處的院門邊。
她小跑著去撿毽子,彎腰撿起時聽見門外有兩名宮裡的侍女經過,嘴裡談論著桑冀,伏音下意識停留了一下想聽聽她們說的內容。
「搞不懂太后為何突然要給君主弄什麼選妃大典,明明就已經內定了雲芝小姐,害得我們多了好多活,每日忙得團團轉。」其中一個侍女抱怨道。
「莫要胡說,小心隔牆有耳。」另一個聽著比較老道的侍女提醒道。
「本來就是嘛,直接冊封不就好了。」
「君主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推辭遲遲不願意成婚,太后這是借著辦這個大典讓君主不得不就範呢。」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呢,到時候君主也不好落太后的面子再拒絕…姐姐,為何君主一直不願意成婚啊…」
到這裡兩人的聲音漸漸遠去,伏音開始聽不真切。
她將毽子握在手裡,心想他這幾日都沒空見自己原來是忙著給自己選妃啊。
侍女所說的那個雲芝她見過。
她記得自己年幼之時,那時候太后還是王后,有一年她誕辰,宮中搭了很大的戲臺子,百官可以帶著自己家眷入宮看戲。
她第一次入宮,覺得到處都新鮮,在戲臺子下坐不住。
年幼的她不止性格好動,打扮也像個假小子,跑累了才願意安靜地坐在父親身邊坐上一時半會。
她拿著父親給她的手帕擦著額頭的汗,轉頭見到王后身邊站著一個與自己完全不同的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那個女娃娃似乎很會說好聽的話,惹得王后嬌笑不止,一直留她在自己身邊。
伏音到底是個女孩子,心中也是愛美的,那會還心想,自己若是有那女娃娃好看就好了。
後來她聽父親說,那個女娃娃叫李雲芝,是右丞相的嫡女。
王后那日見過她後,喜歡她喜歡的緊,經常叫她入宮陪伴左右。
現在想來,太后想把她指給君主,也可以說是意料之中的事。
伏音告訴自己,她心中那點不太爽快的情緒完全是因為他拖延自己時間不見自己,並不是因為他要選妃成婚了。
「太子妃怎麼了?」見她撿了毽子遲遲不過去,侍女小柳跑過來問道。
伏音雖是如此想著,但是踢毽子的好興致已經沒有了。
看了看手裡的毽子突然覺得索然無味,她隨手遞給小柳,說了句「不踢了」後自己回屋裡去了。
小柳雖不知太子妃為何突然如此,但是她向來清楚,作為一個侍女,最應該的便是要有眼力見。
她遣散了其他侍女,讓她們各自去幹活,然後自己去給伏音沏了一壺茶端進屋裡。
伏音此刻正坐在放在窗邊的那張圓凳上,靠著窗欞,眼神不知落在窗外的何處。
小柳端著茶走近她,輕輕將託盤放在離她稍遠一些的那張桌子上,「太子妃,剛剛踢毽子出了許多汗,奴婢給您沏了一壺茶解解渴。」
伏音沒有動,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神情有些慵懶。
小柳等了一會,見她沒有其他吩咐準備要退下的時候,她突然開口了。
「小柳。」
「奴婢在。」
「你若是喜歡一個人,卻又不能和他在一起你還會繼續喜歡他嗎?」
小柳自小入宮,沒有喜歡過誰,對於太子妃這個問題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就在她還在想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的時候,伏音又開口了。
「我這個問題也真是多餘,喜歡一個人怎麼能控制得了呢,若是控制得了,我早早就可以放棄了…」
又怎會在被他拒絕了婚事之後,還不死心,日日寫一封書信託人帶入宮給他。
她當初為了他,可是完全將自己女兒家的臉面放在地上踩了,但是他們自始至終卻連一面也沒有真正見過。
「奴婢不懂。」小柳望著伏音的側面,雖然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是她仿佛可以看到她悲傷的情緒。
伏音在心中警告了自己一番,切不可再胡思亂想。
不說自己已經嫁為人婦,成了北蒙的太子妃,單單一個亂臣之女的身份就已經是斷絕了他們所有的可能。
況且,他亦不值得自己為他浪費如此多的情緒。還是早些將議和的事情辦妥,早些回北蒙。
等回去以後,見不到他,便再也不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慨了。
伏音收拾好心情,讓小柳給她梳妝打扮,她要再去找桑冀談議和的事。
心中打定主意,他若是還推辭不見,那她便在他門口等著,等到他見自己為止,不能再這麼荒廢時日等下去了。
打聽了下,桑冀此時正在琉璃殿批閱公文。
伏音身後跟著兩個侍女,直奔琉璃殿。
到了門口,內侍將她攔在門外,他進去通傳了以後,出來果然又以政務繁忙的理由來打發伏音。
這次伏音可沒那麼好打發了,她堅持要見桑冀,讓內侍再進去通傳一聲,內侍明顯不願意再進去,嘴上推辭著。
伏音心中來氣,本來她性格就不是那麼溫良賢淑,只不過是這幾年在北蒙才修身養性收斂了性子。
她這會也不想多說了,將這幾日桑冀冷待她的氣,和頭先知道他要選妃的氣,全放在這一腳裡,向內侍掃去。
內侍哪裡想得到堂堂北蒙國太子妃,竟會如此不守規矩,對他突然動腿,沒有任何防備就輕易被踢倒在地。
他這頭還沒來得及痛哼出聲,那頭伏音就已經推開了大殿的門進去了。
伏音不像內侍那樣,輕輕開門,生怕擾了桑冀。
她用力一拍,大門砰的一聲向兩邊撞去。
站在桑冀身邊的雲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頭朝大門口看去。
桑冀雖不至於被嚇到,但也是有些詫異,輕輕掀動眼皮,視線落在面前這個北蒙國的太子妃的身上。
伏音開門以後,見桑冀原來不是一個人在,身邊還站著一名美貌的女子,女子手上拿著一副畫,恰好展開到一半似被她打斷了。
而桑冀的面前,則堆放著更多的畫,他閒閒地靠在龍椅上,身體微微傾向那個女子。
按照他們的姿勢來看,剛剛應該是在一起看畫。
伏音眼神在那個女子身上落了又落,越看越是來氣。
「原來南朝君主不願意見我,是因為佳人在側,忙著風花雪月。」
語氣十分冷漠,任誰都能聽出她此刻非常生氣。
桑冀朝那個女子輕輕揮了下手,女子會意,把手中的畫收了起來。
「太子妃如此闖進來,是否於理不合。」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伏音直接按自己的理解,以為他是默認。
雖然伏音見他與其他女子如此親密不那麼舒服,但她還是叫自己冷靜了一下。
她提醒自己現今她是北蒙太子妃,不再是丞相之女,不可任性妄為。
再次開口時,已經恢復了平時的語氣,「本宮未經南朝君主同意闖入大殿,自知理虧,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本宮來南朝已然好幾日,南朝君主一直推脫不見本宮,本宮怕離家太久會思念故鄉,所以希望南朝君主可以早日與本宮談妥議和的事宜,也好叫本宮早日歸家。」
伏音自認為自己這番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她觀察桑冀表情,仍是那樣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既然太子妃幾日都等不得,那可以先回北蒙。」
桑冀又抽出桌子上的一副畫打開看了起來。
伏音聞言著急地向前走了一步,「那議和的事…」
「本王說議和,又沒說一定要議和。」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伏音。
伏音這才知道自己這步走錯了,她不該如此莽撞。
以北蒙如今的狀況,根本無法再繼續打仗,他們現在只有議和這條路可走。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兒女情長陷北蒙百姓與水火,北蒙國王對自己有恩,她不能害了他。
伏音低下頭,不再看他,收斂了所有的情緒,恭敬地說道,「本宮這次來是為了兩國議和,若是沒有完成任務,本宮自當沒有回去的道理。
南朝君主若是今日沒有空閒,那本宮就回宮等候君主,君主何時有空閒了,本宮便何時與君主談。」
「你上來。」桑冀開口道。
伏音有些詫異,他是和他身邊那個女子說嗎?
那個女子不是已經在他身邊了嗎?還是他是在和自己說話?
伏音不確定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看著自己,確實是和自己在說話。
「君主是叫本宮上去?」伏音不確定地問道。
她搞不懂桑冀為何突然叫自己上去,只有內侍和妃子才會站到高臺近距離靠近他,自己上去的話似乎有些於理不合。
桑冀為什麼叫伏音上去?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明日更新,敬請期待~
第二集故事結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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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空出現的蒙面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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