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曉攀的宣傳把專訪約到了嘻哈包袱鋪的演出後臺。
適逢周末的下午場還沒有結束。
看著不停上臺下臺的相聲演員,我心裡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高曉攀,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在媒體和觀眾印象裡,他年輕有為。
23歲就創立了嘻哈包袱鋪並運營至今。
那麼早就成名,他了解人間疾苦麼?
在鍵盤俠印象裡,他飽受質疑。
他是春晚的常客卻常常被嘲相聲不好笑。
面對網絡暴力,他應該展現出一個企業家長袖善舞的姿態吧?
正想著,後臺的門被打開。
高曉攀風塵僕僕的出現。
幾天前,高曉攀曾經做了一個《你,怎麼還沒紅》的跨年演講。演講中,他毫不掩飾自己對流量的渴望,也坦言自己害怕網絡暴力。臺下王剛老師連連鼓掌,觀眾也直呼很扎心。
我聊起這個演講,高曉攀坦言自己花了很多時間去準備這個演講。
「這個演講其實有三層含義。
第一層含義就是看透芸芸眾生。
你也知道一切都是資本遊戲。一個人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很庸俗,就是他看透了芸芸眾生的時候。話糙理不糙,因為我看透了世間所有的遊戲規則。要麼你遵守規則,要麼不遵守。所以我在開篇的時候就說,什麼叫做『火』。
我是批判不是憤怒。
能夠打破別人制定的規則,你活得才能更像自己。但到最後我們發現我們打破不了這個規則。因為從眾心理大家都是這樣的。但凡你有點個性,大家都會覺得你這個人有問題。或者有很多的機會人家也不會去選擇你。
第二層含義是妥協和無奈。
又能怎麼樣呢?按照遊戲規則,你可以繼續去玩下去,但你玩得不是很快樂。
就像我演講裡說的,最後只有流行沒有文化,你可能創造了流行但你不會創造文化。
幾十年以後我們還有什麼會留下來?
第三層含義是我依舊可以一個人單挑全世界。
我根本就不在意很多東西,活得還是很像我自己的這種方式。
所以在結尾的時候我會說,沒人在乎有你沒有流量,沒有人在乎你是否經受過網絡暴力,今天你使用了法律程序又能怎樣。你把那個人告趴下了,又能怎樣,你今天維護了權力一時爽了又能怎樣,成了頂流又能怎樣。
一切都不重要,活的像自己才最重要。」
在這一整段的表達中,我沒有打斷他,我相信在準備演講的過程中,他真的做了非常多的思考,反覆的斟酌了很多的表達方式。
他主演的電影《移情高手》即將上映。
我問他在這部電影的角色創作中有什麼想表達的。
他略微思索了下:可能是如何面對愛情這件事吧。
「我認為愛情這件事是價值觀極度吻合的一件事。
我很喜歡梁靜寫給管虎的一段話, 『每個男人他有自己的成長,那是他的事業,我們女人最好不要插手』。他會頭破血流、他會體無完膚、他會半夜喝到不省人事,他會特別痛苦。任何一個男人骨子裡都有一個戰爭情節。那麼作為女人我們就要滿足他這個戰爭情節。」
《移情高手》就是高曉攀在愛情裡價值觀的表達。
表達對他而言需要純粹。
「當有一天我們都不去表達了,都變成了從眾心理了。他說什麼我說什麼。他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那這就叫市場。就是所有的投資人都知道一件事,一個懸疑片賺錢了,一堆懸疑片就出來了。
因為他們知道我不會賠錢。這叫市場,大家都玩,演員演得好壞跟我沒關係,只是市場需求,因為大家都玩。那麼你的藝術已經不純粹了。你一個從事藝術領域的人,你要尊重自己的自己內心表達,這種表達是對人間事的看法,是你通過讀書,形成自己價值觀再去對當今的人間事的一個表達。你要通過藝術手段去表達。我們的藝術是怎麼形成的?就像我們從小教育孩子也是,孩子哭鬧家長會很生氣,其實需要的是什麼方法?是需要用藝術的方法來給孩子合理的情感表達。可以唱歌可以繪畫可以舞蹈。因為這是人類最原始的情感表達。」
表達往往存在著誤解,高曉攀對這點也很坦然。
他並不急於馬上要證明自己。
「很多拿高曉攀當墊腳石,我覺得比喻的很恰當。
墊腳石的作用是什麼,是你走到哪搬到哪,哪裡需要用在哪裡。
所有在往山上走的人已經快速的達到山頂。
墊腳石呢,就是在你們搬的過程中達到山頂的。
別人到了山頂就下去了,而墊腳石就在那。」
比起快速到達山頂,他更在意自己持續堅持下去的能力。
今年的疫情影響了很多企業,對於從事線下演出的公司更是重創。比起很多選擇自保的企業家,高曉攀選擇帶著大家往前走。「今年作為我個人不是很難,但是作為企業家是很難的。
要是就我一個人的話該直播直播該掙錢掙錢。
但是嘻哈包袱鋪是一個集體,你要帶著大家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努力的往前走。因為大家還都要吃飯,大家還都要生活。
很多人都在問我,曉攀你為什麼要帶領著嘻哈包袱鋪這麼努力的去奮鬥,這也是拖油瓶。
大家都不理解。
當然了等我死的那天或者等五十年之後。大家也許會理解。
原來嘻哈包袱鋪曾經創造過歷史。」
高曉攀2008年創立了嘻哈包袱鋪經營至今,期間經歷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相聲團隊的解散,重組,他還在選擇堅持。
採訪中,他承認自己是真正凝望過深淵的人。
「我不是北京孩子,我是外地孩子。剛來北京的時候我在華威賣過衣服、當過油漆工、撿過瓶子,我也經歷過租房,租房那段我都用到我的作品裡了。那個作品叫《戀愛倒敘》,我從地下三層住到了半地下那種,就是那種有窗戶的房子,我們把手機掛在窗戶那塊,因為信號不好。甚至那時候我在想我什麼時候能租平房,城鄉結合部那種。租完平房然後我就再想什麼時候我能租樓房,先合租,然後再想租一個一室一廳。哪怕房子次點遠點都無所謂。你經歷過這些所有的,你就會明白你要在這個城市活下去。怎麼能輕言放棄呢?」
活下去,是他一直在反覆強調的話題。
疫情期間,他帶著團隊雲直播,還把旗下的相聲演員組了一個組合「X-uncle」
「你知道在疫情期間有多少個相聲團隊有多少人失業。有很多的人幹別的事,有很多的人坐吃山空,太多太多了。當然就像我說的,我們粉飾的太平,但大家都失業了,那麼我們在那個階段的時候,我說我們得先活下去。別再說我是藝術家,這兩塊錢我不掙,藝術家面臨的都是吃飯的問題。」
嘻哈包袱鋪在穩紮穩打的經營中也在初步擴大規模。
「下一步方莊會開一個,通州也要開了。先把劇場經營好,然後演員招好,一步一步的走。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高曉攀認為人需要表達,私下自己卻不是個愛表達的人。「我生活中就兩類人。第一種精明的人,例如做生意的,三句話要直奔主題。還有一種圈子,就是純文化圈,我們討論都是先有文明還是先有文化這樣的話題。我們聊得是到底是善推動了世界的進步還是惡推動了世界的進步。」他圈內的朋友並不多。
私下非常愛美食和旅遊。
一說到美食,他顯得滔滔不絕。
「有一次我們去吃梅府菜,我喝了一碗湯,我覺得這碗湯太好喝了,就像糊一樣。他們說你猜猜這是什麼湯,我就先聞嗎。我懷疑是雞湯,他們說你說對了。我說我從未見過雞湯燉成這樣。當年梅蘭芳先生為了上臺演出為了保持體形,但又需要體力,他們把雞肉燉了又剁碎做成糊似的一種湯還不油膩。什麼是匠人精神?我們一百年就做這一道菜。就包括我們種大米的農民。蔡瀾一生摯愛大米,我也喜歡吃大米。只要一碗白米飯,他的產地好的話。倒上醬油一點點就OK。為什麼在湖南有一種很有名的菜叫豬油飯啊,就是豬油和一點醬油。這就是考驗大米的質量。所以說我們五常大米,其實全世界真正好的米是日本的米並不是泰國的米。你發現他在種植上去研究。所以我們說回來,吃這件事食材很重要。然後決定你的是烹飪方法。」
他解釋自己喜歡美食,其實就是「饞」。
「我到日本的時候,拉麵館我全吃遍了。我曾經很認真的把一個叫鬼金棒的拉麵館。我跟那個老闆說,我能把這個拉麵引到北京嗎,死活不同意。後來我發現香港開了一家,後來給我氣的。包括我在舊金山吃漢堡,那個漢堡很大,美國NBA明星都會去吃的。每天下午三點半供應。我是一句英文不會說,真的拿著翻譯器找那條街。找到後人家說今天不營業,哎呦,那種心情啊。」
他言語之間流露出的真誠的惋惜,赤誠又可愛。
高曉攀在跨年演講的最後有些沮喪地說了一句話。
「沒有人在意你是否有流量,沒有人在意你是否經歷網絡暴力。這才是真正的人間世。」
的確沒有人在意,但是生活的冷暖只有自己知道。
一個認真生活且努力在尋找任何一種可能性的人本就該被命運善待。
高曉攀,
你值得被更多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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