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傳奇落幕:亞細亞首任總經理王遂舟突發腦溢血離世

2020-12-27 中國企業報中部之聲

9月15日,亞細亞首任總經理王遂舟,因突發腦溢血在上海離世。

媒體用「一代商業英雄成絕唱」、「傳奇落幕」發布了王遂舟離世的消息,以及痛惜之情;亞細亞昔日員工、與王遂舟相熟的河南商界人士的微信群、朋友圈中,同樣滿屏悼念:「中原商界之魂從此雲飄何處?」「高山落塵,江河嗚咽!一代商師,辭別人世。」

「野太陽」亞細亞的輝煌

1988年秋天,30歲的空軍退役幹部王遂舟,有兩個選擇,一是去當鄭州市工商局鐵路分局的副局長,一條路是去一家正在籌備的百貨商場當總經理。正當是經商熱下海潮,所以他不假思索的去了百貨商場。

他要去籌備的百貨商場,正是「野太陽」亞細亞,也是河南第一家股份制百貨商場。這在當時國有商場一統天下的鄭州,是個「異類」。也因這個出身,亞細亞商場的LOGO——一輪光芒四射的「太陽」,被稱為「野太陽」。

1989年5月6日,營業面積達1.2萬平方米的鄭州亞細亞商場正式開業。彼時,作為國營商店的天下,商場環境陳舊,營業員白眼朝天。而亞細亞顛覆了一切,做成了一個現代化的商場,人們像進入了星級賓館,一切都是井井有條,大廳裡還有人工瀑布,而且營業員也都是衣著統一,說普通話,見到顧客先鞠躬,亞細亞有嚴格的三聲服務,即招呼聲、介紹聲和送別聲。

商店裡還有迎賓小姐和歌舞表演,中廳設置了鋼琴,每隔半小時就有演奏。更有創意的是,每天早上商場門口都升國旗奏國歌,甚至一度成了鄭州的旅遊景點之一。

亞細亞商場當年升國旗的景象

開業當天,鄭州城萬人空巷,顧客潮水般湧來,營業第一天,9成貨物一搶而空,1990年,亞細亞的營業額達到1.86億,越居全國大型商場第35位,此後3年,亞細亞的銷售額以每年30%的速度遞增,穩居河南省第一。

據說當時有兩個有趣的故事。一次有個準備輕生的捆著炸藥想借題發飆,但走了好幾個櫃檯都受到了非常高的禮遇和熱情的接待,最後實在不好意思灰頭土臉的走開了。第二個故事是一個營業員跟顧客口角幾句,晚上副總就帶著營業員去顧客家道歉,第二天營業員被開除,搞得顧客都不好意思了,主動去找王遂舟道歉,讓他收回開除營業員的決定。

這種服務在那個年代從未有過,堪稱是奇觀。甚至有的學生寫作文時提到的理想就是到亞細亞去當營業員。

「中原之行那裡去——鄭州亞細亞」、「星期天哪裡去——鄭州亞細亞」,這句廣告詞紅遍大江南北,也成了60、70、80後的集體記憶,當時電視臺黃金時間連續播放,讓鄭州亞細亞在國內家喻戶曉。

敗走麥城

1989年5月6日亞細亞開業的第一天,被廣泛認為是中國百貨零售業改革的一座裡程碑。1992年前後,亞細亞登上了輝煌的頂峰。其他國營商場也紛紛跟隨,效仿亞細亞的做法。一時間商場搶人大戲上演,中央電視臺還特意拍了個紀錄片《商戰》,引起巨大反響,全國180多家企業組團來亞細亞參觀學習。

彼時的亞細亞已成為河南人民的驕傲,王遂舟也被評為「全國十大傑出青年」。外地人來了鄭州,到亞細亞走一圈,能炫耀好一陣子;甚至政府接待外國友人,也要到亞細亞轉一轉。

王遂舟與「亞細亞人」的傳說從此在江湖上廣為流傳。

1993 年9 月,亞細亞擴股增資,走上了「連鎖經營」的道路,在不到4 年時間裡,先後開出15 家大型連鎖百貨分店,其中省內6家,均以亞細亞為名,省外9家,全都是仟村百貨的名號。

而令王遂舟沒有想到的是,當亞細亞在全國攻城略地,贏得媒體歡呼時,卻已經走上了絕路:亞細亞營業額1個億、1個億的往上漲,但是利潤從來沒有突破過1000萬,新分店開一家虧損一家。

而且幾乎每個項目都超支,比如廣州的分店開張後,王遂舟不滿當地的營業員,就從鄭州空運了1000名營業員過來,包下廣州的三家賓館給他們住,讓他們給當地營業員當模範,背後有多少開支,王遂舟並不在意,要的就是高規格、高檔次,可以不計成本。

亞細亞對分店開設的盲目、管理的不善和失控直接導致了其債務負擔愈益嚴重。

到1996年的時候,這個龐大的攤子已經維持不住了,河南省內的幾個店每個月虧400萬,上海、北京、廣州的幾個店,每個月虧損2000萬。於是這些分店被迫陸續開始關門。

1997年3月5日,王遂舟黯然辭職,這一天是他39歲的生日。三年後的2000 年,鄭州亞細亞宣告破產,一個中國商業的神話、曾經中原地區的商業航母終結了。

落塵

而後22年,王遂舟淡出公眾視野,銷聲匿跡。

2002年前後,網絡流傳著這樣一首詩:「中原商戰未曾休,月近中秋過鄭州。燈火闌珊回望處,英雄不見王遂舟。」

直到去年。在亞細亞商場開業三十周年的2019年,已是花甲之年、作為上海和佑養老集團CEO的王遂舟,選擇在「五四青年節」這一天,組織亞細亞人三十周年大聚會,同時宣告自己的「二次創業」。

復出前,他還參加了當年4月13日舉辦的全國連鎖經營協會第十九屆會長秘書長聯席會議暨河南省商業行業協會30周年慶典。與丹尼斯集團總裁王任生、新田集團董事局主席田太廣等人一起,被評為「河南商業流通業改革開放40周年功勳人物」。

這是他自1997年從亞細亞辭職22年後,第一次出現在鄭州商界公開場合。有人稱是「王者歸來」,有人說是「悲劇英雄的落幕」。

也是在這次會議上,人們才知道了王遂舟的軌跡:1997年到2008年,不斷有人請他做企業的高管,都被他婉拒了。賣過二手車,開過男裝店,做過搬運工……輾轉於美國、上海、鄭州、海南等地,開始了漂泊尋機的生活。

復出三天前(2019年5月1日),王遂舟在離職亞細亞22年後,首次重回二七商圈,到「亞細亞、華聯商廈、商城大廈、金博大、百貨大樓」都轉了轉,「還看了大衛城,看了德化新街,把整個商圈走了個遍。」

除了兩個新地方,其餘的商場,王遂舟用的仍然是當年商戰中對手的老名字,給人一種歲月如舊的感覺。「人們已經把你和百貨業打上了聯結符號,你怎麼會不關注?」那時,他說。

亞細亞人30周年的大聚會地點,定在了焦作市修武縣「和佑養生園」,臨近養生園道路兩旁,到處是和亞細亞風格相仿的迎賓人員,依舊是藍色的制服,依舊是標準的微笑服務、彎腰指路,令人回想萬千。王遂舟打量著那一抹「亞細亞藍」,說:「挑來挑去,找不到合適的,還是這個好看。」

圖:和佑養生園的員工

300多名當年的前「亞細亞人」重新聚首,回憶當年的芳華。

有人說,亞細亞這段經歷,給了他兩樣最寶貴的東西,一個是格局和視野,一個是敢為人先、永不服輸的勁頭。

有人說,亞細亞沒有給我們金山銀山,但給了我們開啟金山銀山的鑰匙。

還有人說,亞細亞給我們最大的財富就是:無論做什麼,都要竭盡全力,這句話深深融入我的血脈,後來,無論在業務崗位還是在管理崗位,我都把這句話作為自己的準則。

……

王遂舟曾先後兩次中風倒下,都重新站了起來。他曾說:「衡量一個人的成功,不是看他登到頂峰時的高度,而是看他跌到谷底時的反彈力。」

他不止一次說過,「只要我不死,我就會奮鬥。」

如今,逝者已逝。

一代商戰成絕響,世間再無王遂舟。

綜合大河財立方、東方今報、大象新聞、中國經營報、成功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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