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下飯,越吃越慢

2021-02-21 南風窗

不愧是老羅。

韓國綜藝王牌製作人羅英石又帶來了全新的綜藝節目《暑假》,新節目評分9.2,一如既往收穫好評。

被打動的觀眾都不約而同談及相似的感受:被簡簡單單的生活日常戳中。像是小時候感覺永遠也不會結束的暑假那樣,有樹蔭,微風,瓜果……也有作業。炎熱而慵懶,就過了那麼一整個夏天。

節目立意於一段平常旅行中。在炎熱的夏日,要找一個陌生的地方度假。

如嘉賓形容,就像是在法國電影中,放假到鄉下奶奶家那樣,抑或是在義大利北部的鄉間,邂逅了一段動人的盛夏時光,很是自由自在。慢綜藝《暑假》主打治癒心靈,羅英石團隊深諳如何戳中觀眾內心的柔軟。

慢綜藝很熱。

所謂慢綜藝,是相對於節奏快、衝突強的綜藝節目而言的概念。

近年來,追求回歸自然、回歸生活的慢綜藝節目不斷湧現,什麼奔跑、比賽、競技、爭吵,全部不要,轉而關注日常生活中的細微之處,用舒緩的節奏來呈現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相處之道。

這樣的節目,在國內各大衛視逐漸登臺。

在對於快節奏的傳統綜藝模式感到麻木和審美疲勞以後,慢綜藝的出現正契合當下不少觀眾對于田園牧歌式生活的渴求。

《暑假》是拍給已經沒有暑假的社會人士看的。

如導演所言,「我覺得即使人們長大了,在生活中也需要像暑假一樣的休息時間,希望這個節目能成為觀眾疲憊日常生活中暑假一般的存在。」

治癒系綜藝的製作理念通常都是讓觀眾忘記疲憊。

此次,節目組選擇讓相熟的出演者們在一個舒適的房子裡生活,通過平靜的室內觀察,讓熒幕前結束一周工作的觀眾,也獲得釋放壓力的快樂。

愉快的暑假,不能少了好朋友的。

於是,節目組邀請演員鄭裕美和崔宇植這一對朋友作為嘉賓。兩人都出演過《釜山行》,對於鄭裕美而言,崔宇植是相處自在的「無害朋友」;對於宇植而言,裕美是很照顧他的「有益朋友」。

慢綜藝作為真人秀節目,不同於以往競技類等綜藝節目的側重流程,它更注重合適的選角。

兩期節目播出,37歲的鄭裕美展現清新的少年感、年下的崔宇植顯得呆萌可愛。

前者是《82年生的金智英》《熔爐》的女主角,後者出演了《寄生蟲》《魔女》,兩人都有健康的演員形象。鄭裕美此前還和羅英石合作過高分綜藝《尹食堂》,展現過充滿元氣的可愛一面。

從觀眾的反饋來看,大家對這一對姐弟嘉賓都表達了不同程度的喜好。

慢綜藝的本身節奏就極其緩慢,缺乏扣人心弦的懸念衝突,因此內容的舒適有趣更為重要。

但《暑假》中的一天,似乎不做什麼事。

暑假的早晨,也像我們過去每一個暑假一樣慵懶,賴床不願起來。摘菜,摘果,做菜,吃飯,聊天,運動,做「作業」,等待好友的到來。最驚訝的事,或許就是在廚房發現了一隻大蜘蛛。

最後夜幕降臨,睡前在暑假日記中寫下:「感覺以後可以在這個房子裡創造很多幸福的回憶」。

在羅英石的綜藝中,動物也是不可忽視的有趣存在,《暑假》的房子住著的是小狗波比。

在出門前,崔宇植髮現小狗太曬,特地拿來一把雨傘給它遮涼。觀眾立馬想到,要是另一檔綜藝《三時三餐》裡的手工達人柳海鎮看到,或許會給波比動手造一個大別墅。這就是慢綜藝的特別樂趣,讓人總想到留在心裡的可愛品質和有趣瞬間。

看著這檔慢綜藝,觀眾們也許會想到小時候過暑假是怎樣無憂無慮的感覺;他們也許還會再暢想,要是也能有一所面朝大海的房子,每天只需關心糧食和蔬菜,這該是一個多麼幸福的人。

提起慢綜藝,不得不談羅英石。喜愛他的觀眾們親切地稱他為「老羅」、「羅PD(Program Director)」。

羅英石製作了《兩天一夜》《花樣爺爺》《三時三餐》《新西遊記》等眾多綜藝節目,收視率不俗,評分都在9分以上。他通過一系列大熱的綜藝成功樹立慢綜藝的風格,對此後生活類真人秀節目的製作產生很大影響。

2013年是個轉折點。

當時羅英石剛離開工作了11年的KBS電視臺,告別了令他名聲大噪的《兩天一夜》。節目的驟然結束令他陷入對創作和生活的迷茫,苦於煩惱是否要放棄綜藝的羅英石選擇去冰島尋找極光,尋找啟示。

這一次旅行,或許是一個開始。羅英石回到韓國,推出《花樣爺爺》,真正開始引領慢節奏綜藝的風潮。

《花樣爺爺》是「花樣系列」綜藝的開始,某種程度上奠定了羅英石此後製作同類慢綜藝的基調。這個旅行節目邀請了四位有幾十年演藝生涯的老藝人們出演,在沒有經紀人、助理的條件下,只允許使用規定金額,自主完成異國旅行。

《花樣爺爺》不像之前的綜藝,沒有設置固定主持人,也沒有遊戲環節的設計。但也正是失去了固定程序的設置,意料之外地讓節目有不一樣的看點。

譬如第一集的巴黎之行就狀況百出:「挑夫」李瑞鎮在夏特雷站無法入內,一度發生和爺爺走散的混亂;70歲的忙內爺爺在經過1個多小時的站立後怒而扔掉累贅的醬牛肉;還有慌亂地找廁所、體力枯竭地搬行李等。這些都是發生在旅途中的真實窘迫,但在綜藝裡卻有令人捧腹捧腹的效果。

沒有預設,這一點沿襲了羅英石一貫的風格。

「老實說,我最喜歡成員自主的自由旅行。他們究竟要去哪裡、要做什麼,連我都不知道,當我興奮地跟著他們走時,才會覺得這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和他們一起旅行。有時我甚至會忘了自己是節目製作人,那時我才能以自己在旅行中佔了一席之地的心情,跟著他們前進。」 

受到《花樣爺爺》的啟發,羅英石又在2014年帶來了以製作一日三餐為主題的《三時三餐》。這個完全貼近自然、以柴米油鹽為主題的節目成為慢綜藝的代表作,它將嘉賓置身於遠離都市的農村裡,讓他們自由地安排一日的工作,通過真實的勞動自主解決口腹問題。下地幹活、出海捕魚成為日常,粗茶淡飯、自給自足別有趣味。

觀眾們能看到嘉賓們真切的互動,也能最大程度地能想像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狀態。忘記了工作、生活中無止盡的煩惱,要解決的最大問題只有今天的三餐。每一天過去,留下的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穫的滿足感;每一天過去,細碎的溫暖讓人足以忘記疲勞。

觀眾毫不吝嗇對於老羅的喜愛,有人說每次看他的綜藝都是一次治癒,是一次心靈的放鬆和休憩。

什麼都快的時代,慢成為一種稀缺「品」。

2017年,在國內,慢綜藝異軍突起。年初,湖南衛視推出《嚮往的生活》。在戶外競技類節目霸佔綜藝市場的情況下,《嚮往的生活》獲得收視和口碑的雙豐收,成為國產綜藝的一股清流。下半年,湖南衛視又再度推出《中餐廳》《親愛的客棧》,這三檔綜藝節目都是當年最受關注的國產綜藝。

看到同業的新節目創下亮眼成績,各大衛視也紛紛試水,隨後《生活相對論》《青春旅社》等一批慢綜藝開始佔據人們的視野。

有人形容電視是「後仰文化」。這是相較於閱讀書本埋頭學習、對著電腦埋頭工作等「前傾文化」提出的概念。前傾需要注意力集中,是耗神焦慮的;後仰則是沉浸於舒服的狀態,躺在沙發上放鬆地觀看電視節目。作為休閒娛樂的大眾活動,電視能夠一定程度上起到紓解壓力的作用,而慢綜藝契合了「後仰文化」的內核,為觀眾帶來心靈的愉悅。

以《嚮往的生活》為例,節目安排黃磊、何炅和劉憲華三個嘉賓在一個遠離城市的蘑菇屋生活,這裡綠意盎然,風景宜人,大片的農田裡還有西瓜、豇豆、胡蘿蔔等各種農作物,可以說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般的居住環境。

唯一的要求是,他們需要自給自足一日三餐,並以玉米為硬通貨換取所需的東西,同時滿足客人的需求。

節目的大段內容就是勞作,做菜,吃飯以及老友間自在的聊天,流水般地推進。

觀眾不由地發彈幕感慨:「自食其力的感覺真好」「有幸福的感覺」「快樂其實很簡單」。不可否認,慢綜藝挖掘了人們心中對於詩意的嚮往一面,以更富人文關懷和溫暖的視角去塑造大眾文化商品。

但也要清醒地認識到,慢綜藝始終是通過構建唯美怡然的田園自然畫面,安排和諧有趣的明星好友組合,用敏銳的「發現美的眼睛」捕捉動人的瞬間,輔以歸納性的洋溢著小確幸的心靈雞湯字幕,最終打造出為忙碌的觀眾量身定做的精神烏託邦。

就當是一場夢吧,醒了還是很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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