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說《神鵰俠侶》大謎團:第八篇:陸展元與李莫愁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金庸小說《神鵰俠侶》中,關於陸展元與李莫愁之間的感情問題,其實在許多人評述中有很多意見,基本上所有意見的中心,大概還是因為陸展元這個人始亂終棄,是拋棄了李莫愁,關於陸展元、李莫愁之間的感情如何開始的,有許多人有許多說法,大概他們都沒有閱讀原著小說,所以各個猜測,所以本文要重新對原著小說中陸展元、李莫愁之間事件做一個分析。
首先,既然說陸展元與李莫愁有感情關係,就要看陸展元、李莫愁之間是如何認識的。這一點是強調二人關係的開始,頗為重要。但是連載版、修訂版、新修版小說之中,並未提到關於陸展元、李莫愁如何認識。也就是說,有些人說他們二人相識是源自陸展元受傷,而李莫愁則偶遇此事解救了陸展元。實際上,小說中並未有相關旁述或者主要人物對此進行解釋。有關陸展元與李莫愁如何認識,就連李莫愁也並未提及她與陸展元這位「痴戀苦纏」的前情人如何相識相戀。
連載版小說改變了時間關係,把陸展元、李莫愁的相識提早了數十年,雖然時間提早,但是主要的大結構設定還是沒有變化,也是同樣二人相識的經過並未敘述。但是有關李莫愁這邊的經歷敘述,卻有一些蛛絲馬跡可以尋找。不論連載版小說設定的時間關係,只論其中主要故事的細節。有關李莫愁方面早期生活,還牽涉李莫愁在古墓派的一些經歷,比如她與丫鬟師父的關係,又與小龍女前幾年的關係。
連載版、修訂版、新修版小說中,無一例外敘述了一段關於李莫愁的經歷,這段經歷是郭靖帶楊過上全真派學習武功的時候,丘處機對郭靖所說。丘處機說起李莫愁心術不正,她的丫鬟師父教了李莫愁幾年,便把李莫愁打發下山。丘處機說李莫愁因為師父此事而懷恨在心,每每想要闖入古墓佔據古墓派,在師父死後她又上古墓派多次搗亂。這段事跡丘處機說得活靈活現,連郭靖都有些質疑,丘處機則跟郭靖說他說言有關李莫愁之事都是王處一說給她聽的,而王處一又聽丐幫中人所言。
很顯然,有關丘處機所說的這段李莫愁的往事,是有人胡編亂造,故意惡意醜化李莫愁,這是一個謊言。如果說這個謊言是誰,那麼只有唯一一個,是丘處機。丘處機這個人在《射鵰英雄傳》當中,已經很明顯有過幾次較大的出格的問題,一般人不會察覺到這些問題。比如他殺王道乾的問題,動機就是一個迷,我也解讀過。又如他在王重陽生前並未得到重視,到後來連武功也並未傳他。第一次華山論劍,王重陽帶了王處一去觀摩,並未帶武功不相上下的丘處機。
在王重陽死後當年,丘處機並未在重陽宮守靈,而是去了山東給金國皇帝拜壽,同時還追殺大宋特使王道乾,千裡追殺好不恐怖,不知這一路追殺過程如何,終於在嘉興府牛家村外,他追到王道乾,他把王道乾梟首,還自得洋洋來到牛家村,便導致郭嘯天、耶律鐵心一家大變。丘處機在此事一過,遊蕩在江浙,後聽聞郭嘯天、耶律鐵心一家之變又追殺禍首段天德,後來與江南七怪在嘉興醉仙樓、法華寺先後大戰,又有十八年之約。
丘處機便返回全真派,第二年有人把《九陰真經》在陳玄風、梅超風處的消息告訴他,他把這個消息帶給此時全真派唯一大長老周伯通。周伯通便因為丘處機消息的緣故,傳授了丘處機武功,而丘處機因為周伯通傳授武功的緣故,武學修為又增進一層。很顯然,在《射鵰英雄傳》當中,丘處機是一個相當有故事的人,並非表面上看是個行俠仗義的英雄,而是有許多不能讓人看透之處。比如他與尹志平之間,性格極為相似,面貌又頗為相近,在他與尹志平互動關係以及交流上看,小說當中的尹志平很可能與丘處機有血緣關係,這在邏輯關係上很可能成立。
丘處機在全真派之中,並未受到王重陽的重視,而是多番壓制,王重陽親口說丘處機耽於武功,荒廢道法,而最終丘處機也沒有得到王重陽青睞,在王重陽去世之後,全真派的掌教落在馬鈺身上。不光是王重陽不滿意丘處機,其實馬鈺也十分不滿意丘處機,這裡的關係還牽涉到丘處機對王重陽把掌教傳給馬鈺這一件事情上,雖然小說對此並未深入敘述,但從他傳授楊康武學,與江南七怪打賭這件事情上。馬鈺十分不贊成丘處機的作法,而丘處機則不聽掌教命令,依然故我。最後馬鈺沒有辦法,才親自去蒙古傳授郭靖內功心法。
從丘處機對馬鈺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丘處機並不服從全真派掌教馬鈺之令,而在通常狀態下,全真派七子聚會,馬鈺通常被丘處機佔據風頭,讓馬鈺掌教的實際地位顯得更為渺小,這絕不是馬鈺天性淡薄之故,而是丘處機對馬鈺並不服從,他有對全真派掌教位置的覬覦之心。不光如此,丘處機對王處一也有很多不滿,在小說《射鵰英雄傳》當中,他明確十分嫉妒王處一可以參與第一次華山論劍。實際上,全真派第三代弟子當中,王處一門下的弟子趙志敬等武功修為又超過丘處機門下的尹志平等人。弟子之間的鬥爭,又能顯示出師門之間的複雜關係。
在小說《神鵰俠侶》當中,不論新修版小說如何變更這樣的設定關係,都能體現出丘處機門下與王處一門下暗地裡的鬥爭關係,全真七子在王重陽在世的時候還算合作統一,在王重陽去世之後,這種合作、統一的模式便逐漸打破。丘處機對郭靖說起李莫愁的這段年輕時期的經歷,顯然是一種胡編亂造,這種隱私方面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傳於第三人口,特別是李莫愁與小龍女之間的關係,都發生在古墓派內部,古墓又無外人在內,怎麼可能有人把內部秘事傳給外人?很顯然,這段故事,不僅在說李莫愁往事並非如此,意在汙名李莫愁。而另一方面,則是丘處機在汙名王處一。眾所周知,王處一與郭靖之間關係匪淺,二人有生死之交的關係。馬鈺與王處一關係又非同一般,王處一門下弟子那麼多,當是馬鈺盡心栽培與側重的關係。
所以,丘處機所說有關李莫愁的事跡一個字都不能相信,相反這給李莫愁的經歷帶來了許多謎題。當然,在後文當中,關於洪凌波詢問李莫愁為何不在古墓派居住的問題,李莫愁也沒有進行答覆,這也不代表李莫愁是被師父直接趕下山的,或是什麼故意說滿師趕走,應當還有其他方面原因,只是小說也並未提起。如果按照丘處機所言,李莫愁是被人所趕走,那麼知曉這件事的人就只有丫鬟師父,那豈不是說是丫鬟師父說給丘處機聽的?這件事就毫無道理可言了。故此,有關李莫愁為何突然滿師,又未能繼續在古墓派學習的事件,我認為原因還是在陸展元身上。
在新修版小說十年前,不僅僅是陸展元、何沅君之間結婚的時間,又是李莫愁、陸展元之間分別的時間,這段過程其實很簡單。小說雖然並未提及陸展元、李莫愁之間如何認識,但卻說明他們定情分別之後不足二個月,李莫愁便見到陸展元與何沅君之間交好,而陸展元見到李莫愁又當做不認識,還特地說陸展元、何沅君二人即將在大理結婚,還要陸展元去赴宴吃喜酒,李莫愁當場嘔血昏厥,被陸展元救醒放到客店中,就此揚長而去。
很顯然,陸展元與李莫愁本是感情極好,在李莫愁一些關鍵回憶片段中,又涉及她與陸展元親密的關係,她雖然鍾情陸展元,但從未與陸展元發生肌膚之親,在小說當中她從未碰過一個男人,也從未被一個男人碰過。修訂版、新修版小說,碰到她的男人是楊過,是倉促之間的摟抱。而連載版小說當中,摟抱的人換成是陸立鼎,雖然人不同,但是意義是一樣的,李莫愁是一直守身如玉,冰清玉潔的處子之身。
李莫愁明明還有一段回憶記載陸展元與她是「痴纏苦戀」,竟然沒有發生肌膚之親,即沒有拉手,更別提親吻,這樣實際的情況,很顯然是說明了一個問題。問題絕不在李莫愁身上,而是在陸展元身上。李莫愁十分強調自己的冰清玉潔,還把臂膀上的守宮砂與小龍女進行比較,這一對比的實際意義是很明顯的,是在說明李莫愁與小龍女一樣,根本沒有其他什麼齷齪之事,相反卻是如小龍女一樣,有自尊自愛之心。
然而,小說說她與陸展元之間的苦練痴纏,這就有別的意義在其中,那便是涉及陸展元的心態問題。李莫愁送給陸展元的紅花絹帕,也就是曼陀羅花絹帕,不僅僅說明李莫愁對陸展元的情感問題,更說明了陸展元的來歷,陸展元應當是大理人,曼陀羅花則是大理的名花。李莫愁繡出曼陀羅花送給陸展元,正是說自己心屬陸展元,盼望陸展元日後自己能迎娶自己,定情的意義就是在於此。
那麼,李莫愁送給陸展元曼陀羅花絹帕的另一層意義,就是有關陸展元這方面事件的核心意義,陸展元可能有意進行性行為的意願,而李莫愁則謹守禮節當即拒絕,李莫愁心中想的是在結婚之後才結合,而不是在婚前就越禮,越禮便分開,甚至是自殺,這大概是李莫愁的真實心理狀態,也就是說李莫愁是謹守古墓派規則,絕不隨便與外邊男子結合,但有人娶她則又是一回事。這與小龍女一直受禮,並未與楊過越禮,這樣的事情是一致的,說明李莫愁一直並未拋棄古墓派的條規,更說明她被丫鬟師父逐出門戶的可能性極低。
在連載版小說有一處記載有修訂版、新修版小說並未記載的細節,那就是關於陸展元的相貌以及江湖名聲。連載版小說中,武三通的妻子武三娘對陸立鼎說關於陸展元當年往事,當然,這一版小說的陸展元是陸立鼎的父親,但這不影響關於陸展元相貌與名聲的關係。根據武三娘所說,陸展元年輕之時是武林第一風流瀟灑美少年。這樣的稱號在武三娘口中說出,多少帶有一些很詭異的感覺,無論武三娘心中怎麼想,大概這武林第一風流瀟灑美少年之稱號,大概十有八九是真的,因為陸立鼎在各版小說中的相貌也是出眾的。
同時,因為李莫愁這些重要的回憶、心理狀態,又因為武三娘從旁敘述,可以基本認為陸展元這個人其實是頗為風流之人,他到處惹風流債,應當並非只是李莫愁一人,以武三娘之口吻,其實還是意在說明陸展元的風流之性在江湖中已經被傳已久,並非只是一時一事之間,故此他與李莫愁之間的事情,大概還是其他事件之後的事情,也就是小說實際在暗示,陸展元在李莫愁之前就有過感情經歷,或者說是有過許多女人。這種情形大概等同於小說《天龍八部》之中,段譽的養父段正淳的事跡,段正淳就是這樣的人,到處沾花惹草,與他有關係的女人估計數都數不清。
陸展元對李莫愁痴纏苦戀,這是李莫愁自己的感受,李莫愁從未經歷過感情,她如何分辨哪個男人感情是真,哪個男人感情是假?恰恰這些錯覺給李莫愁有心動的感受。陸展元對李莫愁進行百般糾纏,花言巧語,甜蜜萬分,實際上是不過是想要得到李莫愁的身體罷了。李莫愁從未有感情經歷,但她卻有古墓派的一些條規,她不願意違反條規,才對陸展元講透道理,只要陸展元下山去拿聘禮來,那麼她就會嫁給陸展元。而繡帕是代表二人感情的定情之物,李莫愁不會違約,也希望陸展元此去之後,能拿著聘禮和媒證過來迎娶。
陸展元顯然是一個感情經歷極多的人,他拿這定情信物就走,或者說是一種收藏,又或是一種紀念。總之,對於他來說,這段感情發生過,他未必想要去遵守。陸展元在離開李莫愁二個月之後就遇到了何沅君,二人迅速如膠似漆,很快就要去大理國結婚。李莫愁為何在這時又遇到陸展元、何沅君?很簡單,是因為李莫愁捨不得陸展元走。陸展元離開李莫愁之後,在陝西終南山南下,經過湖北下湖南,便遇到了何沅君。當時何沅君因為養父武三通對她的騷擾,已經十分苦悶,突然遇到陸展元這樣的美男子,二人很快便心心相印起來。何沅君也是一位絕色美人,養父武三通苦戀多時。很顯然,這並非單是何沅君美貌的問題,而陸展元對何沅君展開了追求才是更為主要。
李莫愁離開陸展元才不到兩個月,陸展元便與何沅君一起要去結婚,從陝西到湖南,路上路程大概也需要一個多月,很顯然陸展元與何沅君之間的相遇極為短暫,二人相約結婚又是不久之前。那麼,這件事可足以證明陸展元在之前和李莫愁的交往,其實和他與何沅君的交往意義差不多。李莫愁、何沅君認識陸展元的時間都極短,而這意味什麼呢?李莫愁在當時並未出過古墓外邊,而何沅君當時一直和武三通、武三娘生活,也是足不出戶的小家碧玉。陸展元利用了李莫愁、何沅君不經世故的情形,想騙取她們的信任,與她們發生關係,當中或有一些情感,或有一些承諾,這都不影響他其實是一個衣冠禽獸的事實。
陸展元就是一個專門欺騙不經世事小女孩的壞男人,雖然不知他與何沅君結婚之後是否收手,但看小說中他對李莫愁、何沅君之間的經歷而言,很顯然能看得出他動用的手段是很明顯的,他痴纏李莫愁為求一夜歡愉,可是李莫愁強守禮節,並未越禮,這才讓陸展元感到無趣,從而想法離開,獲得絹帕不過是一種戰利品收藏。故此,當他再次遇到跟隨而來的李莫愁的時候,他知道與李莫愁根本不可能,所以才會戲弄李莫愁,讓李莫愁來大理參加他與何沅君的婚禮。
從這樣的邏輯來看,陸展元其實與小說《天龍八部》中段正淳的經歷大致相同。其實,這也是一種很有邏輯性的暗示,小說讓陸展元非要去大理國結婚,而實際上陸展元是大宋嘉興人,何沅君是大宋湖南人,即使是何沅君的養父武三通也離開大理國多年,怎麼著看這對夫妻與大理國關係也不大,所以陸展元來到大理國的結婚應當別有內情。在我上一篇文章中,我曾說陸展元的師父可能是大理人,又說陸展元也可能與天龍寺有關。
其實,若按照陸展元這種風流成性的習慣,其實只要想起段正淳便可以解釋。金庸小說之中,有許多血統親緣關係,帶來的一些類似的故事情節,這在我以往的分析也多有涉及。比如耶律鐵心的性格與完顏康的性格關係,又比如完顏康與楊過之間的性格關係,又比如郭嘯天與郭靖之間的性格關係,同時他們發生的很多事件都可以對比,可以得出父輩的性格以及發生的一些具體事件會讓子輩繼承,一些關鍵的事件有相似性質。所以,說陸展元性格、行為的特殊性,又因為他與大理國之間的特殊關係,可以認為陸展元可能與大理皇族有關係,不如直接說與段正淳有關係。
在小說《天龍八部》中,段正淳感情經歷豐富,有多位女人與他有關係,儘管小說中他的孩子都是女兒,這也不能保證他還與別的女人有過關係,或存下後代。一旦段正淳與別的女人生下男孩,便會觸及大理國皇位傳續正統性問題,便會牽涉出又一次的延慶太子之案。所以,如果段正淳有一個孩子是男孩,那麼就應該是陸展元的先祖。段正淳這種風流基因傳續在這一支人當中,陸家雖然是陸家,但實際上是段正淳之後,段譽不能否定這個事實,又不能說陸家可以繼承大理國皇位,所以段譽就善待陸家,允許這一家人可以自由出入大理國,甚至可以傳授陸家人大理段氏的武功。
那麼在這些條件成立的情況下,陸展元實際上是大理皇族,儘管外人並不知曉,但是大理國皇族或天龍寺某些高僧卻知曉,所以陸展元一直是大理國皇族之外的一支族人。這大概是陸展元一定要去大理國結婚的原因,因為大理國是他的祖宗之國,或許還有一些親戚師父在那裡,結婚是大事,他不返回江南卻去大理國,正是證明他的祖輩父輩們是大理國人,他回到大理國,不僅能結婚,又能壓制武三通,李莫愁也沒有辦法阻撓,所以這算是很深謀遠慮的辦法。
所以,再看陸展元與李莫愁之間的故事經歷,實際上是李莫愁被陸展元欺騙,或者說是玩弄,只不過沒有得逞獲得李莫愁的身體而已,但是卻偷走了心。李莫愁則由於涉世未深,被陸展元影響,不僅陷入這段虛無的感情,且又讓自己的武學修為大減,到了後來她因痴戀成魔,終於性情大變,成為了赤練仙子,其實赤練二字,又何嘗不是痴戀二字的意義所在?所有女孩,遇到這樣的男人,是要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