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為生活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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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晚十點陪你進入美好時光~
很多人對孔維的第一印象,都定格在2007年的威尼斯電影節上。她與姜文導演的《太陽照常升起》電影團隊,一起踏上紅毯,接受全世界媒體鏡頭的膜拜和致敬。
也是那一刻,讓整個華人圈乃至世界都記住了這張耀眼的中國面孔:自信、妖嬈、明豔不可方物——讓人一看見就再也難以挪開眼光。義大利媒體更稱讚她具有「國際化特質」,是「當晚最美麗的風景」。
其實按照大眾審美,她算不上「中國正統」的漂亮:高鼻梁深眼窩配上瓜子臉——更像異域他鄉踏歌而行的異族女子。曾有媒體稱她為東方「朱莉婭·羅伯茨」。
但她卻是實打實的漢族,出生地在中國貴州。
因為紅地毯上的驚鴻一瞥,我開始檢索她的簡歷,原來她畢業於北影的「明星班」,和黃曉明、陳坤、趙薇都是同學。她還是他們的班長。
96明星班合照(第一排右一)
畢業時,孔維以優異的成績進入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為人藝建院50年來招收的第一位北京電影學院學生。在當時,進了人藝就意味是對一個演員專業技能的最高認可。
2007年威尼斯影展後,我以為這個攜裹著滿身才華的女子,會像太陽一樣冉冉升起,卻沒想到,娛樂圈從此幾乎沒了她的蹤影。
她消失了。一開始傳說她結婚生子,退出演藝圈了。
後來,連這樣的八卦也沒有了。
直到九年後,我才再次有了她的消息。2016年北京衛視《我是演說家》,她像一個新人一樣站到了鏡頭前。但這一次,和電影無關。
她褪去了所有明豔和妖嬈,淚流滿面,給我們講了她不在影視圈的這些年:
「2012年11月19日,這則新聞像針一樣扎進我的心裡:「貴州畢節5個孩子同時悶死在垃圾桶裡」。
我就是貴州人,我非常明白貴州十一二月有多冷,五個孩子衣著單薄躲在垃圾桶裡取暖,結果一氧化碳中毒。
凌晨,當環衛工人打開垃圾桶發現他們的時候,這五個孩子還緊緊相擁在一起,他們都是留守兒童。
在那一刻,我被這條新聞狠狠地戳中了,我哇哇哭……我就在想,我是否能為家鄉孩子們做點什麼?」
她聯繫到貴州一個貧困小學,想要捐款,卻沒想到,被那個校長一口回絕。
校長告訴她:
「給他們錢,錢總會花完的;給他們新書包,書包會舊的;唯有給他們知識,才可以改變他們的未來。
孩子們缺的,是教育,是好的師資——是站在講臺上的那個人。」
在許多山區學校裡,教育資源極為貧乏,因為師資短缺,課程只能保證最基礎的語文和數學。
孩子們正是天真爛漫、想像力豐富的年紀,卻從來沒摸過畫板,沒碰過樂器,不認識簡譜,馬上小學要畢業的孩子,竟然連國歌都沒辦法完整地唱下來。而這些孩子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留守兒童。
經過一年多的實地調研和籌備,2014年,孔維發起成立了傳夢公益基金,開展起資教工程。
通過招聘配音,為鄉村學校輸送音樂、美術、體育、英語等專業學科教師。將音樂、繪畫、計算機等等,帶到這些留守兒童的身邊,給孩子一個七彩的課堂。
「我們想用美好的藝術、有趣的知識和老師們的陪伴,來守護孩子們心靈的成長。」——孔維
我和孔維就是因為這件事而結識並成為好友的。
2016年,我專訪孔維和她的資教工程,本想著和她的經紀人或助理取得聯繫,卻沒想孔維本人直接給我回了電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我有點懵,這跟我平時採訪別的明星有點不一樣啊。接下來,對機票、對行程,都是直接和她對。後來的採訪裡,我發現這樣的「事必躬親」隨處可見。
2016年8月,我跟隨她輾轉到貴州晴隆縣大田鄉蘭蛇村。
「人在山中走,心中三分抖。要想爬上山,除非學猴攀。」 這是晴隆縣大田鄉蘭蛇村的老百姓用來形容蘭蛇坡的一句話。
我們要去的蘭蛇坡小學,就在海拔1700多米的蘭蛇坡頂上,整座大山的坡度達到了70度。
在2008年之前,蘭蛇坡的村民要下山,單程就得走上四五個小時。直到當地政府籌資修了一條碎石路,說是路,就是懸崖邊上起了一條勉強能供小汽車通行的土路,連水泥或瀝青都沒有,16公裡的長度有多達19個回頭彎,四驅的越野,幾度停在了半路上。
我坐在車上的時候,一點不敢往外面看,旁邊就是懸崖。
拐彎的時候,甚至一個車輪會整個懸空在半空裡。就這麼危險,司機還不讓我們系安全帶,因為:「不系安全帶方便有危險隨時跳車啊!!」
就這麼一條隨時可能「出事」的懸崖路,孔維已經來了好幾次。
我問她怕不怕?她是這麼說的:
「哪次來我都怕的要死,但也得來啊。我還好,我們的資教老師那是每周都要走上一個來回的。今天天氣好,有時候起霧的時候,那真的是一點看不見,那才危險呢。」
孔維把資教老師當成自己家人一樣愛護,已輸送的上百名名資教老師,她可以清楚地叫出每一個老師的名字和教授科目。
在16公裡的山路上輾轉了一個多小時,好不容易到了蘭蛇坡小學,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簡易的兩層小樓房+一個長滿雜草的操場,就是這個小學的全部。
整個小學甚至沒有自來水,兩層樓的樓頂就是蓄水池,下雨就蓄水,渴了就直接用這些連過濾網都沒有的雨水。
我不是一個淚點低的人,作為一名資深記者,看多了太多人情冷暖,眼淚早就離我很遠了。可看到孩子們歡叫著「孔媽媽來了」,撲進孔維懷裡時,我的眼睛瞬間就模糊了。
孩子們並不十分乾淨,山村的孩子,身上有些邋邋遢遢,味道也不好聞,有的頭髮裡還有跳蚤,有的孩子可能是體內有寄生蟲的原因,臉上長了一塊塊的白斑。
但孔維一點都不嫌棄,她用力的把每個孩子摟進懷裡,微笑著和他們聊家常。
孩子們的感情是演不出來的,我從每一個孩子的眼神裡都看到了對「孔媽媽」的敬愛。
「我們找的都是最偏遠最破的學校。」孔維說,蘭蛇坡小學是資教工程04號教學點,縣教育局曾經派駐了4名公辦教師,但4個年輕人都只走到一半就放棄了,「他們說寧願不要這個公職,也不願在這樣的地方受苦。」
2014年,資教工程來到這裡時,整個學校只有30多名學生,如今學生數量已經翻了三倍。
師資力量的壯大和專業化提升也讓孔維頗為得意,最初他們只能在電線桿上刷小廣告招老師,今年,資教工程走進了貴陽學院、貴州師範大學、六盤水師範學院等高校宣講。
以前招來的老師參差不齊,退伍文藝兵、聯通技術人員已屬高水平,但今年招的老師已經全是專業的了,都是大學教育口進來的,試講之後就能直接上崗。
我和孔維一起在那裡給孩子們做了午飯,那一頓飯讓我對她肅然起敬,卡車輪胎大的鍋,鐵楸那麼大的鍋鏟,要攪動三大盆土豆片,我只鏟了幾十下就再也鏟不動了,但孔維揮舞著鐵鏟上下翻飛,汗順著臉流下來,她卻一點沒說聲累。
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土豆片。真的好吃,色香味俱全。
「味道好吧,不是自誇,我廚藝好著呢,下次去我家做你吃。」孔維杵著鐵鏟衝我笑。
那一刻我明白了,她是真正在享受這個過程。
其實做公益,對孔維來說並不容易。
很多人都有這樣的誤解:你不是明星嗎?你不是有很多明星朋友嗎?怎麼會沒錢呢?
她很無奈,「演員也不像你們想像中那麼光鮮,演員是一個被動的職業,有戲拍才有錢拿。」
孔維自己並不是高產出高收入的明星演員,籌款不比普通的基金會容易。有一次孔維找一個演員朋友捐款,對方熱心公益,曾經為孔維捐過20萬元。
但這一次對方接到電話後有些為難,「我已經有半年多沒有拍戲了。」最終,這位朋友還是堅持捐了2萬元,孔維覺得很不好意思。
「這樣的事情我還不能拿出來說,我一說人家就問誰呀?給人對號入座。」 孔維說,不少演員朋友私下給她捐款都拒絕做公示,因為害怕公示出來被人罵捐得太少。
為了項目,孔維做了很多「厚臉皮」的事情。有一次參加一個活動,同桌有一個企業的董事長,他們彼此並不認識,但孔維一聽對方是董事長,立馬就坐到那人旁邊自我介紹,開始講她的公益工程。孔維說為了項目這樣的「厚臉皮」好像也沒那麼招人煩。
儘管如此,要維繫二十幾所資教學校、支付上百名資教老師的工資和項目團隊的日常開銷,項目還是缺錢。
最難的一次,項目沒錢了,也暫時沒有新的捐款,於是她從自己僅剩的10萬元積蓄裡,提出8萬,補貼項目款。
好在這些年項目做出一些成績,開始有企業主動找上門來談合作。今年,一汽大眾認捐5所資教學校,加上去年 99公益日籌得300多萬善款,孔維說,「這事兒算是成了,不會倒閉了。」
在傳夢公益基金,孔維不拿一分錢工資,卻總是補貼團隊的一些日常開銷。團隊成員有時候會開她玩笑,「你別來辦公室了,你去拍戲掙錢吧。」孔維說,「可是沒有人找我拍戲啊。」
孔維有整整兩年多時間沒有拍戲,起初是沒有精力,再後來,那個圈子似乎有些把她遺忘了。
一頭扎進項目兩年多之後,孔維越來越遺憾自己不是當紅明星,沒有錢,也不能給項目帶來關注度和影響力,「如果夠紅,是不是就不會做得這麼艱難了呢?」
心地好的人運氣總不會差。正在想著名氣=影響力這件事,2016年,「一個大餡兒餅砸到了我的頭上」孔維笑稱。
由邵曉黎導演的電影《我的寵物是大象》找到孔維主演,和劉青雲搭戲。
這部戲將在2017年上映,孔維期待它能夠成為自己回歸影視圈的機會,「每個戲都有每個戲的命,如果這個戲播得好我就回來了,如果播得不好,那對不起,再找機會。」
對很多人來說,公益就是動動手指捐捐錢的事,但對孔維來說,卻是一次次踏上最顛簸的鄉間路,一所所走遍所有學校,一個個擁抱每一個孩子。
從第一所學校開始,三年的時間,孔維和她的團隊一起,共向二十四所師資缺乏嚴重的貧困小學輸送了上百名名老師,惠及學生八千多人。
很多人問孔維,「這麼辛苦,為了什麼?」
「幾年來,當我看到孩子們的改變:當孩子們從怕見到陌生人,到圍著我拍照叫「孔媽媽」、「孔老師」;當孩子們從分不清左右、不會唱國歌,到在音樂課上大聲地歌唱;當他們開始期待著老師們去給他們上課……那個時候,我知道,付出註定是有收穫的。」
這些孩子們的生活確實被改變了,多了色彩,多了希望,多了夢想的勇氣和力量。
私下夜宵時,孔維對我袒露了更多:
「為什麼貧苦地方容易出罪犯?因為他們從小沒有愛啊,很多留守兒童家裡,放學了,孩子就只能對著一盞昏暗的燈發呆,一直到天黑。這樣的環境長大怎麼可能有健康的心理?!
我們對資教老師的考核,是每周至少一次家訪,三年下來,很多資教老師每月都四五次的家訪,特別是留守兒童家庭,那些孩子的變化非常明顯,在有愛,有歡樂的環境裡長大,孩子的狀態是真的不一樣的!」
為自己在做的這件事篤定自信著,但實際情況卻煎熬著孔維,12月6日,資教工程三周年慶典,孔維團隊在貴州舉辦了周年慶典+募捐大會。
「太丟臉了,別人一個晚會都是上億的籌款,我們才170萬。都說我的項目好,為什麼籌款會這麼困難?!」
募捐大會剛舉辦結束,她就馬不停蹄趕到長沙,參加半職星媽咪&美好秦報局的一周年慶典「美好開講」,只為了讓湖南的媽媽們也了解這個項目。
化妝的時候,她累得幾乎都要睡過去了,嗓子也很沙啞,整個人的狀態極度疲憊。
「真的太累了,撐不住了。」
但一站到臺上,說起項目,她的疲憊感就一掃而空。雖然手裡拿著稿子,但她一眼都沒看,三年多的親身經歷,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烙印進她的身體裡。真實最能動人,現場的媽媽們淚灑一片,活動結束後紛紛表示願盡一份心力。
第二天凌晨,她又得馬不停蹄坐六個小時的高鐵趕往溫州參加話劇《新原野》的演出,飾演女主角「六團」一角。
分別的時候,她自己給自己打氣:「好在團隊已經培養起來了,我可以多一點時間去演戲了,我的團隊都讓我趕緊演戲,說孔老師,你的名氣如果大了,籌款也就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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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奇子
責編/ 怡然
主編/ 卉一
視覺/ 黑人&鳥大喵
插畫/ 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