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去世多天,圍繞他生前的趣事逸聞乃至批判非議仍在華語社交圈發酵。這位快意恩仇的狂人,在電視、文字及傳言裡陪伴80、90後長大,也為這代人提供了所謂「自由臺灣」的最初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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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在臺灣駐點,巧遇由李敖長篇小說《北京法源寺》改編的同名話劇在臺北首演,有幸採訪到李敖之子李戡。發布會的現場,劇中大陸演員周杰因跟臺灣藝人林心如的過往恩怨,成為媒體追逐熱點。
瘦削的李戡與其父方正的臉型相去甚遠,年輕人手執《北京法源寺》原著(話開一筆,傳言李敖曾因這部小說入圍諾貝爾文學獎)被冷落在了一旁,無人問津。他好像也無與人接觸的意願。
此時,距離李敖傳出患腦瘤已有大半年時間,他已不像往常頻繁在媒體現身,甚至以一封「遺書」與親友、仇人告別。李勘已由北京大學畢業,正在英國牛津大學攻讀研究生學位,這段時間他請了長假回臺,從其朋友圈提及父親的文字能感受到,11月初的李敖身體已有轉惡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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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李戡,是從他放棄臺灣大學北上就讀開始。這位天下第一狂人的兒子也非等閒之輩,高中時便出書《李戡戡亂記》詳陳臺灣教育體制弊端。當時除感慨虎父無犬子外,更羨慕臺灣年輕人的自由與愜意(李敖說,1991年國民黨終止「動員戡亂時期」,屬於自己的「動員戡亂」才剛剛開始,故為生於1992年的兒子起名李戡)。
李敖在北京大學的演講時,曾誇下海口,作為老北京自己的北京話才算是正宗。大家莞爾一笑,也不介意真假,實際上,老頭的口音就像臺灣的南北菜一樣,早成了雜家。
此次演講是不少大陸觀眾最接近大師的一次,電視機裡一襲紅袍、一枝木棍的形象躍然紙上。但經這一役,他們心中認為李敖與我同族的印象算是灰飛煙滅了,有失望也有折服。清醒者明白,從「自由臺灣」掙扎出來的錚錚鐵漢絕非善類,他贊同大陸的本質可能只是反對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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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戡則不同。在北大創設文武學社,「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邀請兩岸名士開講,成立學堂修身習武。做學問、談戀愛、參加社團,李戡和其他大陸學生別無二致。與大多數曾在燕園蹉跎的學生一樣,北大的四年是「人生最快的時光」。
與之閒聊,能察覺到他有意在扳正平翹舌、前後鼻音,聽來還略顯生疏。他謙遜地表示,說的還不好,還需練習。但千萬別以為北風會磨平稜角,學經濟的李戡在畢業之際竟寫出一本《國民黨員毛澤東》,在香港出版,不出意外地被內地列為「禁書」。
李戡曾多次提到,很高興有「李敖兒子」的標籤,並以父親為驕傲。他最近接受臺灣媒體訪問時表示,沒有人能成為李敖第二,父親是特殊年代下的產物,期待開啟屬於自己的時代。他似乎很明白,繼承父親遺志和成為自己絕不矛盾。
在臺中教書的爺爺李鼎彝去世時,李敖拒絕披麻戴孝並不出席葬禮,被爺爺的學生視為不孝;過去多年後,李敖將李鼎彝生前文章集結成冊,聊表孝心,而當初那些學生早已去無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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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和的李戡與腦後長反骨的父親大相逕庭,但樂觀面對生死這一點,年輕人是繼承到了。從他受訪時描述可感受,病榻前父親的形象不是痛苦、糾纏,不是抱怨、推諉,而是如頑童般調皮甚至不修邊幅。
屬於李敖的時代已戛然而止,他追求了一輩子的自由主義似乎已變成臺灣的現實,但也正一點點失去原本的價值;低調、內斂的李戡並不避諱父親於生命之中的意義,崇尚自由、敬仰學術,秉筆直書,不向禁區說不,卻也聰明、謹慎地繞開麻煩,在多種語境中來回切換。
註定一輩子被貼上標籤的他,或許正要走向自己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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