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二十世紀的二十年代,一個落後偏遠的山區「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楊天青牽著的也是一頭瘦馬,他從外面流浪幾個月終於回到了染坊主楊金山家,即從小收養他的叔叔家。
叔一見他就罵:「你才回來,兵荒馬亂的,咋沒死在外頭。」天青給了他一捧大洋,堵了他的嘴,他現場就揀了兩塊打發了二賴子,剩下的就又順手退到天青裝錢的空袋子裡,他全部拿走了。
二賴子一邊收拾鋪蓋準備走,一邊罵叔老東西,說他最近又花大錢買了第三個老婆,長得十分漂亮、水嫩,名字叫做菊豆。他在天青面前發洩什麼似的,繼續罵著天青他叔說,前倆老婆沒留下娃也是他的報應,他又開始折磨這個新買的了。
晚上天青剛睡下,就聽到女人的時斷時續的嘶喊聲,第二天起床卻又沒事一般。叔讓他喊嬸子下樓幹活,天青從樓梯一眼望見嬸子,就躊躇著不再往上,只是傳了叔的話就不好意思地下去了。
來給染坊送貨的人和老楊頭嘮嗑了兩句,說天青像兒子一個抵好幾個幹活的,認為老楊頭應該早給他找個媳婦。老楊頭卻說,他身上又沒流他的血,也不是他的後,算什麼兒子。要不是三十多年前他父母雙亡,他是看鄰居收養了他,他還活不到現在。
養他三十多年,難道一個不夠還要養兩個嗎?而實際上,天青那麼多年也就算是一個拿那麼點工錢卻累死累活的長工而已。還不知道到底誰在養活誰呢?
夜晚老楊頭卻常常掛在嘴上,對菊豆說:「買來個牲口還要騎要打,都隨老子高興。你算個啥?還不一樣!聽話就好,不聽話我抽你。」
天青聽著慘叫聲,似乎同樣被折磨的睡臥不安,忍不住跑到樓梯口,眼巴巴望著卻幫不上她半點忙。心想,菊豆宛若一朵嬌柔的花,卻夜夜被這樣折磨到慘叫。他心裡不禁深深憐惜她的命太苦。
日間勞作時,他也會忍不住的偷看菊豆兩眼。而當他們一對上視線,天青就會慌忙著抽回目光。天青在馬棚裡木板上鑽了個窟窿,能看到菊豆洗澡,結果被她看到了,但她心裡有數,卻沒說破。
再後來,天青趕集是賣染好的布回來,見菊豆臉上手臂上都是有傷,他就喊著她嬸子問,菊豆瞞著說是她自己不長眼摔傷的。
晚上菊豆又被折磨得像殺豬一樣的嚎叫。天青實在忍無可忍了,直接提著斧頭刀砍在樓梯上。他叔聽到這麼大響動就停了下來問誰,天青又只好佯裝問嬸子病了嗎等一些話而應付過去了。
菊豆似乎是實在忍受不了了,他把馬房裡的動突然堵上,接著又馬上扒開她這樣猶豫不定著,卻又想著天青能救她。
於是她弄出水的響聲引來天青,可從洞眼看到她。當她褪去衣服後,天青可以看到她脊背和轉過來的面前,全身都是被鞭子抽的繩子勒的新傷舊傷。
然後,老楊頭不在家,白天天青在幹活,菊豆直接過去告訴他,罵他叔不是個人,他自己不行就變態的折磨她。她對天青說,你就看著吧,你叔遲早會殺了我的,反正我也沒打算活了。說完,她傷心的嚎啕大哭了一場。
後來牛生病了,老楊頭不在家,菊豆就直接拿話勾著天青問他怕什麼?她見天青沒反應,就說他是個懦夫。
天青極端矛盾著,畢竟他曾是收養他的堂叔,趴著被指責唾棄為亂倫,可是菊豆又太遭罪,他知道菊豆非常需要他溫暖的懷抱。於是他就這樣猶豫來矛盾去,而一時下不了決心,他腳剛邁上嬸子了樓梯,菊豆見了心就一番狂跳著,他卻又縮了回去。
下一頓飯,天青把碗端著遠離菊豆吃,菊豆卻問他怕什麼?然後直接蹭到他身邊。本來就是心心相惜,天青一下子被她點燃,而一剎之間崩潰了所有的防線。
接著菊豆竟然一次就懷上了孕,十月懷胎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從菊豆懷孕老楊頭就高興的暈暈忽忽找不到北了似的,只一味的給祖宗磕頭,壓根一點都沒有懷疑,不是他的孩子。
孩子出生後,老楊頭興師動眾的用一族之力,為孩子取了「天白」的美名。小天白和天青父子倆就成了一個輩分,而族長輩卻說,可正算是青青白白啊。
一天,老楊頭去趕集市了。天青趕忙溜進樓上房間,看兒子相會菊豆,正當他們三口第一次開心團圓盡興時,樓下門被轟響撞開。天青嚇死了,趕忙下床穿衣欲逃,而菊豆都已經做好了一切敗露的準備了。可是卻虛驚一場,原來回來的只是驢。
天青尋路找去,叔卻摔暈在了山路下了。天青背著他確實是想把他丟下山崖,就一了百了了,但他終還是把他叔背回來了。
這一摔,楊老頭卻是被摔成下肢無覺的癱子了。菊豆和天青卻釋然一笑,似乎他們的好日子有望可以從此開始了。
夜晚,他們一家三口炒了三個菜,一壺酒。菊豆穿了大紅衣服,盤了新娘頭髮,成了一個美豔的新娘子。天清也穿得整齊,端著酒杯舉案齊眉,算是簡單的儀式中,完成了他們心中神聖的婚禮。
完了,他們盡情開心的洞房花燭笑在了一起。歡笑聲傳到了楊老頭耳朵裡,即使讓他聽到了,也算是對他曾把菊豆當成牲口一樣來折磨的一種補償性回報了。
菊豆剛洞房夜開心完回來,一進老楊頭房間,腳就被爬在地上的老楊頭絆住了,差點被老楊頭掐脖子弄死,菊豆索性全告訴了他,說上天賜給他天青,天青才是天白的爹。
不久,他們帶著兒子一家三口,在楊家大院裡盡情的過活著,老楊頭聽著就更恨死了他們。接下來一次,他差點把房間裡的天白,從床上推到地下摔死。菊豆和天青聽到響聲,衝進房間裡,天青恨得差點一口氣不留的,把他掐死。然後警告他叔:「要是活夠了,就再動他們母子倆看看。」
也許老楊頭真是不想再活了,或者說他僥倖,他真的能成功。老楊頭的報復心是有增無減。接下來的日子,老楊頭盤算著怎麼報復他們一家三口。
一天夜裡,他看床另一邊的母子倆都睡熟了。老楊頭拖著殘軀,一級一級艱難的爬下樓梯,還先用大鎖把大門趴著鎖好。想把天青擋著進不來,又把所有染好晾在外面的布匹全都扯下拖著堆到樓梯口,然後點著火把想著把他們隔開,全都活活燒死。
孩子先被燻醒哇哇大哭,天青趕忙趕來,和菊豆一起滅了樓梯口的大火。他一桶水往還拿著火把的叔身上潑去,還踢了他一腳說:「想把我們一家都燒死是吧,沒那麼容易。」菊豆也附和著天青對他說:「老不死的,沒那麼容易。從今往後。我和天青好好的伺候你,讓你精精神神地看我們的好日子。」
天晴時,天青把它裝在木桶裡,載著他去洗澡,躺河邊曬太陽,還幫他叔扇著風。李嬸子都誇他說,金山有福啊。天青比兒子對他還孝順。回來,天青就把木頭掉在祖宗靈前半空中,他們又去他們那邊的新房裡開心去了。
有一天,天白抓著一大把毛兒草,跑回家趴在染池旁邊。這時,老楊頭一看又來了機會,於是劃著木桶輪子悄悄挪到天白後面,想把他推入池中。天白卻站起身,第一次開口說話,喊了他三聲爹。
老楊頭就抱著天白哭著說,我的兒我就是你的爹啊。於是抱著天白傷心激動的哭了起來。隨後他用繩子套在天白身上,牽著木桶他倆出來玩,正碰上著急火燎,到處找天白的天青和菊豆。
老楊頭得意地教著天白,喊他為爸,菊豆為媽,天青為哥。天白一一都清楚乾脆地喊了一遍,這著實讓天青和菊豆,悽楚地難過了好大一會兒。
接下來更讓天青更難過,更可憐的,是天白三歲生日宴上。他被大家要求著祝賀一下說兩句,可是天青一喊出:「天白,我的好兄弟」直接端著酒杯就痛哭流涕了。大家不懂,還以為他喝酒醉了,想要媳婦兒。楊老頭卻在一邊得意著,這也算是他的成功報復了。
打那以後,他們的好日子似乎越來越艱難。首先意識到再懷孕就無遮無擋了,事情若敗露,也許族裡就判他們沉潭那樣的死罪。而天青又不同意他們這樣逃走,急得菊豆把砒霜都備了,天青勸菊豆想開點。
有一天,小天白拉著老楊頭木桶從外面進來。老楊頭想到染池邊染紅毛兒草給天白,結果天白一下子跑向池子另一面,而綁在他身上的木桶繩,一下子把老楊頭拉翻掉池裡去了,他就站著看老楊頭在水裡掙扎撲騰,看著看著卻又笑了。
老楊頭送葬,族長說按規矩,菊豆和天青都要攔路擋棺七七四十九次,以示孝心。況且村裡也有風言風語,要他們用行動驗證孝心和清白。而老楊頭喪事後,菊豆一直要守婦道,保貞潔,不許改嫁。
楊天青要搬出楊家大院,住到王家,以保楊家世代清清白白的門風。菊豆和天青一起去擋棺,他們悽厲的哭嚎著,是在為他們三個這宿命孽緣的悽惶半生糾纏之痛而哭,為他們自己兩個苦命鴛鴦,可哀可憐的半生飄零,而終逼散開而哭吧。
當官儀式結束,他們也就累癱了,坐在地上繼續失聲哀嚎痛哭著。似乎這半輩子所受的苦根本哭不完似的。
自從天青搬走後,隨著天白一天天長大,變成少年。天青和菊豆也就越來越難相會了。天青進大院門,都越來越要看天白臉色,天白從來都不理他,臉上掛著明顯的鄙視。
有一次,天青趕集給他們母子倆帶了些禮物,菊豆的紅頭巾,鏡子等,還給天白帶了毛筆。趁天白出去偷偷的在背地裡打開,可是似乎一轉眼功夫他們就看到,天白正冷冷的盯著他們看。
然後天青一出門,天白就轟的一聲,把門關上了。後來他們就偷偷的在野外相會,可是終還是有人發現了,風言風語就越傳越多了。
一次,天白看到二賴子和一群圍繞著他的人,眉飛色舞,添油加醋地描述著老楊家的事。看到天白,他舌頭一下子僵住了,拔腿就沒命的狂奔,還一路喊著救命。而天白提著刀跟在後面緊緊追趕,對方要不是腿快鑽入人家,肯定會被天白砍死了。
外面天太冷了,他們又常常瞅著天白出去,在家裡會。一次天青在吃蘿蔔,他們就想到了當初,他們就躲在地窖裡幽會、開心。可地窖裡氧氣太稀薄,他們就暈了。
天白回來一見沒人,就恨恨的找。在地窖裡找到了衣衫不整的他們。天白背出了他媽放在床上,意識朦朧中,他媽還只是喊天青的名字。
於是天白恨不打一處來,就把天青背出來扔到染池中殺害,而讓染布埋了他。就這樣,天青向老楊頭一樣,也在天白面前終死在了染池,這樣天白就可以不用再面對時時活著的羞辱。而子已殺夫滅父,天青已死。
最後菊豆就點了一場熊熊燃燒的大火,把她的苦命和楊家大院的一切都化為煙塵,追隨天青尚未走遠的魂而去了。
影片《菊豆》由張藝謀、楊鳳良導演,1990年在日本上映,由鞏俐,李保田,李偉主演。故事無疑是一場悲劇,他可以說是生活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人們的縮影。
似乎那時人們的生活不是被這樣就是被那樣的影子照著,影響著人們對美好的自由追求。是的,也正如魯迅先生說的一樣,禮教是吃人的,而且是吃人不吐骨頭,殺人也不見血的。
在封建時代的社會存在中,不管是執行者還是維護者,他們都是封建思想的中毒者。他們縱使千難萬苦,也終沒有違背做人的美好良心。
而他們對天白的愛,也讓他們寧願忍受著無盡的苦,而沒有輕易告訴他身世的事實。而以至於他們苦命的人,苦命的情,最終隨大火從世上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