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叮咚上線!老師好》節目中,龔琳娜再次展現她的音樂天賦才華,現場將生旦淨醜戲曲行當各個音色表現出來,讓人嘆為觀止。
看著講臺上穿著普通,聲情並茂地給學生講課的龔琳娜,讓人忽然恍惚,這似乎和記憶中的龔琳娜並不一樣。
絕大部分觀眾印象中龔琳娜,是那個穿著奇裝異服,在舞臺上做著怪異的姿勢,唱著讓人十分忐忑的神曲《忐忑》的另類音樂人。
可在專業領域,借用著名作曲家趙曉生對她的評價
琳娜是我所見中國女歌唱家中,音域最寬闊,表現力最豐富,生旦淨醜通吃,古今中外合璧,進取心強,藝德嚴誠的一位。
為何在普通聽眾和專業人士之間會有這麼大的差異?這還需要從龔琳娜的經歷說起。
龔琳娜出生於貴州省貴陽市,在這個多民族聚集的城市裡,民族音樂幾乎伴隨著龔琳娜的童年。
受此影響,龔琳娜從小就喜歡唱歌,而且頗具天賦,一首新歌只要她聽幾遍就學得像模像樣。
父母看到她對唱歌的喜愛,便依著她讓其在音樂領域發展。
龔琳娜也兌現了自己的天賦,5歲開始登臺,10歲就拿到全國&34;小歌手邀請賽一等獎,12歲跟著中國兒童中心少兒藝術團去法國演出,17歲考入中國音樂學院附屬中學學習民族聲樂,並順利保送到中國音樂學院聲樂系,還在青歌賽獲得了民族唱法銀獎。
這光鮮耀眼的成長之路,是龔琳娜通過早上5點起床開始練嗓,無論是坐火車還是外出旅遊興致一起就唱歌,被室友認為是「神經」換來的。
可是歌聲能讓她帶來很多榮耀,卻打破不了人們固有的偏見,龔琳娜一直被唱歌之外的事情所困擾。
也許上天是公平的,給了龔琳娜好歌喉,卻沒在長相上為其細心雕琢。
從加入少兒藝術團開始,雖然她在聲樂天賦上遠高於其他同齡人,也足夠努力,但因為個子小長相普通,總是成為被忽略的那一個,這讓龔琳娜深深的陷入對自己長相懷疑的泥沼裡不可自拔。
等到成年後,這種無力感更加強烈。每一次演出,導演相對演唱更關心的是人長得漂不漂亮,說話規不規矩。
這些條條框框渾濁了龔琳娜對音樂愛的純粹,讓她沉淪在化妝、舞蹈、話術等等「音樂之外」的事物之上,而她內心中真正想表達的情感和自我早已經被無休止的「表演」擊碎。
讓龔琳娜從泥潭中掙扎出來的人是她的丈夫——老鑼。
老鑼原名羅伯特·佐裡奇,德國人,曾就讀於漢斯·艾斯勒音樂學院,畢業後來到上海音樂學院進修學習,是一個對中國民族音樂十分痴迷的音樂人。
龔琳娜和老鑼的相識並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浪漫故事,兩人在2002年北京舉辦的音樂交流會上第一次見面,全場幾乎沒有任何交流,「可是在音樂聲中,我們就覺得彼此已經懂得了對方……」
認識老鑼之後,龔琳娜開始改變了自己的人生軌跡,放棄了穩定、體面的工作,和老鑼搞起了「不靠譜」的樂隊。
這段時間龔琳娜和她媽媽關係猶如寒冰,在媽媽眼裡龔琳娜的天賦和工作一直是她的驕傲,可一遇到老鑼就什麼都沒有了。
即使碰到再多難題,龔琳娜這次也沒有選擇妥協,因為她明白,這是她唯一一次能靠向自己真正熱愛音樂的機會,老鑼只是她走向這條路的催化劑,即使沒有老鑼她依然會邁出這一步。
和老鑼結婚之後,龔琳娜遠離了北京,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租住了一處小屋,開始過起了田園生活。
這在別人眼裡很是憧憬的生活方式,對於龔琳娜又是另一番痛苦經歷。
語言不通,沒有登臺機會,生下兩個孩子之後,更讓龔琳娜覺得自己是被關在幽深的地獄。
還好這時有老鑼和音樂,才讓她在異國他鄉有了歸宿感。
老鑼是個直腸子,不會愛情裡的甜言蜜語,每次龔琳娜感到沮喪的時候,老鑼都會告訴她不該這樣,應該有自信的走出去,然後帶著龔琳娜走到山林曠野一起放聲歌唱。
老鑼的母親也會在龔琳娜生活上悉心照料,教她德語,還會帶她一起認識周圍的鄰居。
就這樣,龔琳娜適應了在德國的生活,而她的音樂也再次在山水之間響起。
如果說龔琳娜的音樂是富含中華精神文化的山水畫,那老鑼才是執筆潑墨的那個畫家。
他在中國和歐洲音樂之中侵染20餘年,對中國傳統的樂器、樂理、詩歌都信手拈來。
在音樂創作上,老鑼會幫龔琳娜重新理解古詩詞,龔琳娜用李白的方式去唱杜甫的《登高》時,就被老鑼批評的一塌糊塗。
唱李白的詩你可以一直往上唱,但你唱杜甫《登高》的方式不對,杜甫是沉鬱向下的,你不要有任何表情,你只需要完整唱出來,他的作品裡全都有。
用龔琳娜對老鑼的評價:「如果老鑼出生在中國古代,一定是有名的文人墨客」。
受老鑼影響,龔琳娜開始越劇、黃梅戲等戲劇,從中汲取養分,用於音樂創作,像《金箍棒》結尾處就用到了秦腔中的唱法,《忐忑》裡也加入了戲曲中眼眸的轉動方式。
回到最開始的問題,龔琳娜的音樂為何在普通觀眾和專業人士差距這麼大呢?
以《忐忑》為例,其實如果拋除龔琳娜的聲音,本身以純音樂角度,即使是非專業人士也能體會到這是一首非常好聽的匯聚中國元素的樂曲,可見老鑼在音樂創作上的功底。
而龔琳娜的歌唱部分是以人聲當作樂器的一種表現形式,也就是說龔琳娜其實不是在唱歌,而是用戲腔在配樂,這是一種音樂發展的新形勢。
雖然這種方式在觀眾聽來極為怪異,但在專業人眼裡這不乏是融合中西音樂文化的一種創新。
舉個更貼切相似的例子,畢卡索是業界公認的大師級畫家,但他後期傳世的作品卻在普通人眼裡像孩童塗鴉,但在畢卡索早期作品就可以看到他的美術功底有多紮實。
畢卡索曾說過:「我在小時候已經畫得像大師拉斐爾一樣,但我卻花了一生的時間去學習如何像小孩子一樣作畫。」
那看似孩童塗鴉的畫作正是他理解的藝術回歸原始之後的模樣,是他對藝術更深層次的追求。
龔琳娜雖遠未達到畢卡索那樣的成就,但她也同樣回歸最初對音樂的熱愛,走在探索音樂更多可能性的路上。
在上《叮咚上線!老師好》節目之前,龔琳娜已經去過全球各地進行授課。音樂無國界,藝術無國界,但中國傳統藝術文化對外傳播相較西方一直差強人意,未來希望有更多像龔琳娜這樣能為中國藝術傳播貢獻力量的人,這樣才能讓世界更加清晰的看到現在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