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活中,經常聽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現象,而到處搬弄是非的小人卻一時得志,以致使人對《易經》中所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的教誡產生懷疑,甚至為了眼前利益陷入爾虞我詐、鈎心鬥角的漩渦之中。
的確,即使歷史上曾以撰寫立命之學、改過之法、積善之方、謙德之效四篇家訓而著稱的袁了凡先生,也未免發出「善人常得謗,善事常易敗」的感慨。那麼「善人常得謗」的印象來自於哪裡呢?
首先是「先入為主」的心理。
《格言別錄》中講,「德薄者,其心刻傲,見人皆可憎,故目中所鄙棄者眾;德盛者,其心和平,見人皆可取,故口中所許可者多。」可見,善人待人厚道。而厚道的一個表現就是常見人優點,學人長處,並隱惡揚善,因此不願在背後揚人之惡。而奸猾之人卻恰恰相反,不僅揚人之惡,甚至為了達到一己之私無中生有,醜化甚至誹謗善人。他人聽到奸人的不實之詞,就會對善人產生一個「先入為主」的印象。這種「先入為主」的心理類似「亡斧疑鄰」,一旦形成,再以此觀察善人的一言一行,也無不與惡人的誹謗相符合。這種「先入為主」的心理也是人為什麼應該特別注重留給他人的「第一印象」的原因。惡人到處造謠生事,毀謗善人,而善人總是與人為善,既不會毀謗他人,也不會防備他人誹謗自己,即使知道了惡人毀謗自己也不會為自己辯白,認為「讒言燻天,舉火焚空,終將自息」。但是,那些不明就裡的人們卻認為這是善人默認了惡人的誹謗,便誤以為惡人所言不虛。
「善人常得謗」的另外一個成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理。
如果小人的境界平平,做事皆以名利為出發點和推動力,那麼當他看君子做事的時候,也會以自己的境界推測君子。這也是為什麼「自古聖賢皆寂寞」的原因。聖賢人也與通常人一樣穿衣、吃飯、喝茶,但是其用心卻與凡人不同。然而聖人的用心在內不在外,因而不易為人覺察。當小人觀察到君子的行為時,往往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就會得出對善人君子的誤解,甚至誹謗。
《弟子規》中說:「流俗眾,仁者稀。」在社會中,就連仁者都稀有難逢,遇到聖賢更是如珍如瑞。因此,聖賢人難遇知音、寂寞寥然也在所難免,畢竟境界相近者才能惺惺相惜。就如至聖先師孔夫子,周遊列國,無非是為了找到能夠認識並推廣其智慧學說的「明君」,解民眾於倒懸,救國家於水火,拯天下於陷溺。此時,如果能夠得遇聖君,其結果必然是「有不世之君,必能用不世之臣;用不世之臣,必能立不世之功」。
這位「明君」也一定因重用孔子創下一代輝煌盛世而載入史冊,人類歷史甚至也要因他而改寫。然而可惜,當時的君主或者為眼前富國強兵的小利遮蔽了雙眼,或者因不能放下自己的私慾而中途退縮,或者因孔子弟子多賢德,恐其後世會取而代之而放棄。再看現代,有多少學者把孔子解讀為「官迷」,甚至將腐朽、落後、愚昧等詞統統冠以形容孔子的思想言行,實在是誣枉聖人,看了令人捶胸頓足。
當然,孔子雖不得志於當時,但是他的思想因漢武帝「罷黜百家,表彰六經」而被發揚光大,成為推動中國幾千年社會發展的精神動力,至今仍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孔子的後人也一直承傳到今天,保持2000多年長盛不衰,代代仍有賢人出現。《中庸》曰:「夫大德者,必得其位,必得其名,必得其祿,必得其壽。」孔夫子所得的是素王之位,萬世之名,百代之祿,無疆之壽。
歷史不會重演,但歷史的教訓卻可為後人汲取。世人唯有保持清醒的頭腦、明智的判斷、無私的境界,才能避免「善人常得謗,善事常易敗」的悲劇,讓善人在世時就能夠充分發揮作用,成就善事。特別是對於領導者而言,知人善任、用賢不疑更是最重要的能力和素質。故老子曰:「自知者明,知人者智。」明智是領導者從優秀走向卓越的關鍵。
讀史使人明智。看多了歷史上諸多「委質策名,立功樹惠,貞心直道,忘軀殉國,身殞百年之中,聲馳千載之外;或大奸巨滑,轉日回天,社鼠城狐,反白仰黑,忠良由其放逐,邦國因以危亡」的表演,對於善人惡人自會有更深刻的認識和清醒的辨別。
總之,雖然「先入為主」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理使得「善人常得謗,善事常易敗」在當時不可避免,也使人常常發出「自古聖賢皆寂寞」的感慨,但是歷史卻總是公平的。
「德者,本也;財者,末也」「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多行不義必自斃」「惠迪吉,從逆兇,惟影響」「德不孤,必有鄰」等經典中的教誨,卻是恆常不變的歷史規律,至今仍發人深省,指引後人沿著進德修業的正確道路不斷行進。
文章來源:學習時報,圖片源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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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行主編:王倩鈺 出品:潘冬暉 外聯:盧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