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許未來,會有更多人因為疫情的恢復而找到這部很好的日劇,想說一聲,未來還很長的路要走,所以背好這袋精神上的遺物吧。
安醫生的成長,也是在自我身份的懷疑和迷茫,在專業選擇和是否繼承父親的志願中,背負了很多事情。我一點都不懷疑一個普通人所要承受的壓力,最首要的,還是生存下去。特別是看到這次武漢疫情那些流浪在外面的打工者,那些睡在地下車庫,一同忍受著傳播疾病帶來恐懼的人,而我們,也只是比他們多了一些好的條件,也許,就只是早買了一趟回家的車票,不用滯留在封城的武漢。
當我和朋友還在刷著微博疫情,為那些汙名和歧視義憤填膺的時候,我那個留在學校的朋友,已經展開了對留漢人員PTSD的慰問「治療」了,在看這部劇時,我不禁想到了她,這個已經身在一線,對那些飽受流言蜚語還要忍受身邊人逝去的患者做精神安撫工作的好女孩。
關於這次武漢疫情,我們能記住什麼呢?而我們正處於這場風暴的記憶中心,或者說,閉上微博的眼,就靜心去看我們身邊的這些人,我們又該怎樣治癒自己受傷的心?
底層生活裡,從來都不是選擇題,安醫生的爸爸是從韓國遷來日本的移民,飽受這種歧視,這種歧視是什麼造成的?僅僅就是偷渡或者其他不合法的理由就讓另外一群人心安理得的歧視嗎?安和隆知道自己是在日韓國人之後,對自己身份從突然迷茫到接受,在真正認識自己的身份、姓氏和愛好之後,他其實也很勇敢地接受了這一切,就像大阪地震過後,他也很快適應振作起來,我覺得這些改變,還是源於:我被其他人需要著。
就像朋友深夜給他打電話想要放棄考醫學院一樣,就像目睹那些深受內心苦痛折磨的民眾無法回歸常人的生活一樣,安醫生,都是做出了一個善良正直的人做出的選擇,而且,他這種平易近人,是他把老師所學的知識化為感化眾人的心理教育一樣的超能力。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這種超能力,只是在接受社會規化之後,成為「所謂要堅強的大人」之後逐漸失去並變得「無用」的能力,而安醫生,就是在做這樣「無用」的事情,「無用」的事業。
裡面的臺詞真的是很好,我想其他影評都有精彩的截圖,我在這裡,只想說,如果你真的內心有什麼,請一定找一個你值得信賴的人講出來,如果你願意相信醫生和那些社會工作者,請一定找到他們,求助,示弱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遺忘也不是可恥的,但我們人類,總要在一次次危機和災難中汲取教訓,不斷建立和完善我們的預警應急機制,不要在慌亂中自亂陣腳。
關於記憶
記憶不管是快樂還是傷痛,都是我們人的完整的一部分,希望我們在跟別人相處的時候,給別人留足足夠的空間,當別人需要幫助或者求救的時候,再以平等的姿態施以援手,因為哪怕是貧窮,也有臉面。
這部劇裡面,安醫生擁有著很多美好的回憶,特別是他三個孩子的鏡頭,都是回憶的組成部分,照片、視頻、書籍、信這些媒介傳遞的記憶,都能讓人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斷記起過去的,這構成未來回憶的部分,我想這部劇為什麼用了一集展示安醫生患上癌症和死亡的這部分,也可能是想說:死亡也是生活的正常的一部分。
而且安醫生最後選擇了保守治療,為了見證第三個孩子的出生,想要多陪伴在脆弱的家人身邊,進行著對家人的治癒——所以後來他妻子都忘記了他生著重病的事情,這種治癒,可以說貫穿了安醫生最後的日子。
而治癒的部分,也屬於我們的記憶。那我們生活中,會有安醫生這類人存在嗎?有啊,比如我那個同學,我想,像她這樣大義凜然用著自己專業知識陪伴守護的人還有很多,比如我們的方艙醫院的醫生護士,比如那些救治前線的志願者,比如,看了這部劇並志願成為安醫生那樣人的你。
加繆在《人類的危機》裡提到:「我們唯一的問題就是,是否接受這樣一個世界:期間的一切都歸結為兩種選擇,即成為受害者或是劊子手。自然,我們既不願做前者,也不願做後者,因為我們在心靈的最隱秘處知道這種區別本身就是虛假的,事實上,我們都是受害者,而最終,兇手和死者都將陷落在同一場失敗中」。
這是他以此為題在美國做的演講,是上世紀的事情,放置在當下,地震災難,疫情危機這些大型事件裡,我也覺得是合適的。
這部劇最大的亮點就是,它把善良的人毀滅給你看。即使是最善良最不想死的人,也沒辦法避免突然的疾病來敲門,其實就這點來看,對於好人和非好人,死亡從來也都是一件平等的事情。我們是不是長期看抗戰劇贏得「戰爭勝利」太久了?我們是不是看大圓滿的故事太多了呢?
你看,明明就有人還在極力爭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看,明明這社會還有底層的人掏出自己的半生積蓄,但還有人說他們傻的同時埋怨政府和媒體當誤導者。
你覺得,這些弱勢的人真的是傻子嗎?那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聰明一等連一分錢都捨不得捐還要罵湖北人禍害?
有時候,看慣了一些人的嘴臉之後,我也是真的覺得,智識這種東西跟階級無關,品德的高下也不在於你是錢多還是錢少,這部劇裡,即使是安醫生的老爸,生意做大或者失敗,都是一陣風一樣,我真不覺得普通人的生活有多窩囊,窩囊的是人的不甘心和無法平靜下來的欲望啊。
療愈心中的傷口,借這部劇,希望在這次武漢疫情影響下的湖北人,以及你們的家人(也許是五湖四海的人)一起安好,倘若你也像終子一樣失去了那個安醫生這樣的好丈夫,溫暖的家人,也希望你勇敢地活下去,如果我在湖北工作,也大概率會在生活遇到你們,幫助你們,放心,這個社會,有我們在,就會有新家和新希望的產生。
在《宇宙奇趣》中,卡爾維諾幽默地諷刺現代人生活的虛無,那個臨終被送到醫院搶救的卡爾維諾,望著塑料導管和靜脈注射起還在風趣地自嘲:「我覺得自己像一盞吊燈」。
希望你能在生活的虛無中,發現治癒自己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