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遊觀劇NO.56
仙童版《鳥人》
導演/編劇 過士行
重慶大劇院2020年9月3日演出
疫情期間宅家防疫,正好把年前淘回家的一批書翻了個遍,其中就有著名編劇過士行過爺的《壞話一條街》,問世於1999年的劇作集,已經絕版。集子裡收了過爺的「閒人三部曲」——《魚人》《鳥人》和《棋人》,讀的津津有味,連連感慨記者轉行編劇的過爺果真是奇才。
所以當重慶大劇院官宣將以《鳥人》作為疫情後重啟的第一部大戲時,我著實充滿期待。一是因為可以重回話劇現場,二是出於對過爺本人的仰望。我在演出前一天約到了過爺的獨家採訪,相聊甚歡。然而3日晚演出之後,《鳥人》的重慶巡演口碑兩極分化,多少有些尷尬。問題出在哪?
點讚《鳥人》的觀眾有很多理由,比如編劇過士行本身,比如1993年林兆華排演的北京人藝經典版本,比如以鳥喻人的深層次語境,又或者片子翻飛的京腔京韻。有意思的是,打出低分的觀眾也往往給出了類似的理由,新版與老版差得太遠、晦澀難懂得哲理寓言、一臉懵逼的京味元素,等等。
不知道有多少觀眾此前把林兆華版翻出來看過,坦白地說,人藝版與仙童版一對比很可能得出結論今不如昔。不用說嚴格遵循傳統的老藝術家們把過士行本就厚重紮實的劇本原汁原味呈現,單看繁複細緻的舞美布景就已足以打出高分。
相比之下,仙童版明顯實驗色彩更重了些,過去舞臺有的那些樹啊鳥兒啊都不見了,最重要的道具就是一架舊三輪車,場景從豐富的具象忽然變成極簡而抽象,欣賞的門檻自然也就提高了,熟悉的觀眾看到了陌生,新接觸的觀眾呢,很可能不知所云。
再比如沒給字幕只是一味打著滾兒往外吐的京味兒(有時是天津話)臺詞,不少重慶觀眾評價著實看得迷糊,甚至評價說「用方言著力還原民俗文化,不知道是一種天真還是一種傲慢」「語言的障礙就只能加劇觀眾的睡意。」我印象裡,北京來的話劇還是第一次在重慶得到如此評語。
這些狀況過士行其實是有預判的,提前採訪時他告訴我:舞臺變得極簡是從劇團規模和巡演本身考慮,同時他非常推崇彼得·布魯克「空的空間」理論,認為舞臺變空戲劇本身才能擴容,才可能更加有戲;而南北文化差異影響戲劇接受問題,他認為對於成熟的戲劇觀眾來說這都不成問題,語言載體只是形式,打動觀眾的核心應該是人物命運。
《鳥人》是過士行從編劇跨界導演的第四部戲,也是他在林兆華版名聲大噪之後的重新出發,我問他可有跟大導商量怎麼弄,他笑說完全沒有,「兆華導演給的唯一建議是我別做導演了幹老本行編劇得了」。但過士行有自己的想法,他堅信好的劇本可以有不同的呈現,答案是豐富多彩的。「悖論永恆存在,這也是《鳥人》常演常新的意義。我這一版更多運用一些戲劇化的手法,帶來一些空靈的效果。如果說人藝版展現的是現實的時空,那我們展現的則是心理的時空。」
看沒看懂?真的不重要了。身為原作編劇親自上陣執導,誠意是不用懷疑的。我覺得從這點來說,新版《鳥人》也已經值得鼓掌了。
上遊新聞·重慶晨報記者 文字/視頻 趙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