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論》,趙堅撰,一卷。全書分「敬信一」、「斷緣二」、「收心三」、「簡事四」、「真觀五」、「泰定六」、「得道七」等七部分,也就是修道的七個步驟和層次,集中講坐忘收心、主靜去欲的問題。
認為學道之初,要須安坐,收心離境,不著一物,入於虛無,心於是合道。因為境為心造,只有收心,使其一塵不染,超凡脫俗,才能向「靜」和「虛無」的心體回歸。其主靜說對後來宋代理學家影響極大。「坐忘」說初見於《莊子·大宗師》,後經魏晉玄學加以發揮,趙堅繼承稷下道家、老莊思想,力倡「坐忘」,在外丹轉向內丹的進程中起了重要理論作用,對後世道教內丹學也有一定影響。
《坐忘論》原文+譯文
夫人之所貴者,生也;生之所貴者,道也。人之有道,如魚之有水。涸轍之魚,猶希升水。弱喪之俗,無心造道。惡生死之苦,愛生死之業。重道德之名,輕道德之行。喜色味為得志,鄙恬素為窮辱。竭難得之貨,市來生之福。縱易染之情,喪今生之道。自雲智巧,如夢如迷。生來死去,循環萬劫。審惟倒置,何甚如之!故《妙真經》云:「人常失道,非道失人;人常去生,非生去道。」故養生者慎勿失道,為道者慎勿失生。使道與生相守,生與道相保,二者不相離,然後乃長久。言長久者,得道之質也。經云:「生者,天之大德也,地之大樂也,人之大福也。道人致之,非命祿也。」又《西升經》云:「我命在我,不屬於天。」由此言之,修短在己,得非天與,失非人奪。捫心苦晚,時不少留。所恨朝菌之年,已過知命,歸道之要,猶未精通。為惜寸陰,速如景燭。勉尋經旨,事簡理直,其事易行。與心病相應者,約著安心坐忘之法,略成七條,修道階次,兼其樞翼,以編敘之。
【譯】
人最為寶貴的是生命,而生命之中最為寶貴的是大道。人之有道,就如同魚兒有了水。將要乾死的小魚,尚且希望能夠得到一升水活命;而很早就喪失了大道的俗人,卻沒有想要歸依大道。
人們討厭生生死死給自己帶來的痛苦,卻又喜歡造下能夠引起生死輪迴的惡業;人們往往重視道德的名聲,卻又常常輕視符合道德的行為。人們喜歡華麗的色彩、美味的食物等各種物質享受並以此為得意,鄙視恬淡樸素的生活,以窮困而感到羞恥。人們竭盡所能攫取各種稀有的寶貝,卻不知道這是以來生的幸福作為交換。人們放縱自己容易被外界誘惑的情慾,從而喪失了生命中的大道。人們自以為很聰明,實際上卻如同生活在夢中那樣迷亂不堪。
人們生來死去,如此循環往復永無休止之時。仔細想想那些本末倒置的事情,有哪一件比這個更嚴重。因此《妙真經》說:「人們常常喪失大道,並非大道拋棄人們;人們常常喪失生命,而並非生命中沒有大道。」所以養生的人千萬不要背離大道,修道的人千萬不要拋棄生命。使大道與生命相互保守,這二者不相分離,然後就能夠長生。我們說的長生,就是得道的本質。經書上說:「生命,是上天賜予人們的最大恩德,是大地最樂於做的事情,也是人們最大的福氣。得道之人能夠長生,並非因為他們的命運好。」所以《西升經》又說:「生命完全由自己掌握,而不由上天決定。」
由此看來,生命的長短在於自己,得到了長壽而並非上天所給予,失去了生命也並非被別人奪走。我通過反省明白了這一道理,苦於太晚了一點,時光不會稍留片刻。我遺憾的是自己生命短暫,且已年過五十,但修道的要領,還沒有精通。為此我珍惜每一寸光陰,因為光陰快如光速。我努力研究修道的真旨,事情簡單,道理也很直白,事情也容易做。我對應著世人貪戀名利、心情浮躁的毛病,簡單地寫下了安心坐忘的方法,大略共有七條,闡述了修道的幾個階段,我把它們編排、敘述。
敬信第一
夫信者道之根,敬者德之蒂。根深則道可長,蒂固則德可茂。然則璧耀連城之彩,卞和致刖;言開保國之效,伍子從誅。斯乃形器著而心緒迷,理事萌而情思忽,況至道超於色味,真性隔於可欲,而能聞希微以懸信,聽罔象而不惑者哉!如人有聞坐忘之法,信是修道之要,敬仰尊重,決定無疑者,加之勤行,得道必矣。故莊周云:「隳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於大通,是謂坐忘。」夫坐忘者,何所不忘哉?內不覺其一身,外不知乎宇宙,與道冥一,萬慮皆遺,故莊子云「同於大通」。此則言淺而意深,惑者聞而不信,懷寶求寶,其如之何?故經云:「信不足,有不信。」謂信道之心不足者,乃有不信之禍及之,何道之可望乎?
【譯】
信仰是學道的根基,敬重是修德的根本,根基深厚則學道自然日有長進,根本牢固則品德自然日漸高尚。然而和氏璧雖然光彩照人、價值連城,卞和卻因為獻它給楚王而被砍去雙腳;伍子胥的諫言具有保衛國家的作用,吳王卻逼他自殺。和氏璧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具體事物,而楚王卻糊糊塗塗看不到它的貴重;伍子胥講的道理、事情明明白白,而吳王卻糊糊塗塗聽不出其中的價值;更何況至高無上的大道已經超越了具體事物的範疇,那些真性被欲望所遮蔽的人們,能夠一聽見無聲無息的大道就產生信仰,一聽到無形無象的大道而不產生懷疑嗎?如果有人聽到了坐忘這一方法,相信這是修道的關鍵,對它敬重、信仰,決心修煉毫不懷疑,再加上勤奮實踐,那麼他肯定能夠得道。
因此莊子說:「忘掉自身,除去視聽,拋棄形體,不要智慧,同無所不通的大道化為一體,這就叫坐忘。」能夠達到坐忘境界的人,還有什麼不能忘掉呢?對內感覺不到自身的存在,對外感覺不到天地萬物的存在,與大道融為一體,各種各樣的思慮全被遺忘。因此莊子說:「同無所不通的大道化為一體。」這話講得淺顯易懂而含義卻十分深刻。那些糊塗人聽到這些話是不會相信的,他們自身已經具備了修道的寶藏卻又到處尋找這種寶藏,對這樣的人又有什麼辦法呢?因此道經上說:「因為信道之心不足,所以信仰就不夠虔誠。」這話講的是信道之心不足的人,就會有因缺乏信仰而造成的災禍降落在他們的身上,哪裡還有希望能得道呢?
斷緣第二
斷緣者,謂斷有為俗事之緣也。棄事則形不勞,無為則心自安。恬簡日就,塵累日薄,跡彌遠俗,心彌近道,至神至聖,孰不由此乎?故經云:「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或顯德露能,來人保己;或遺問慶弔,以事往還;或假修隱逸,情希升進;或酒食邀致,以望後恩。斯乃巧蘊機心,以幹時利,既非順道,深妨正業。凡此之類,皆應絕之。故經云:「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我但不唱,彼自不和;彼雖有唱,我不和之。舊緣漸斷,新緣莫結。醴交勢合,自致日疏,無事安閒,方可修道。故莊子云:「不將不迎。」為無交俗之情故也。又云:「無為名屍,無為謀府,無為事任,無為知主。」若事有不可廢者,不得已而行之,勿遂生愛,繫心為業。
【譯】
所謂的「斷緣」就是指斷絕為了名利而終日忙碌的俗事之緣。拋棄世俗的事務,那麼身體就不會勞累,做到清靜無為,那麼心神就會安寧。恬淡簡樸的生活習慣一天天形成,塵世間的拖累就會一天天減少;行跡越來越遠離世俗,思想就會越來越接近大道,那些至神至聖的得道之人,哪一位不是因此而得道的呢?所以道經上說:「閉塞自己的耳目口鼻,關閉那欲望之門,終生不會遭受痛苦。」有些人故意顯露自己的才能,希望得到別人的推薦;有些人忙於送禮慰問、慶賀弔唁,尋找事情與人交往;有的人假借隱居修道的途徑,實際上是想藉此升官發財;有的人安排酒食邀人赴宴,目的是貪圖別人以後的回報。
這些人都是內含投機取巧之心,以追求眼前的利益,這些做法既不符合大道,又嚴重地妨礙了他們對大道的修習。所有這一類的行為,都應該斷絕掉。因此道經上說:「開放自己的耳目口鼻以達到博見多欲,想成就一番世俗的事業,這是終身不可救藥的。」只要我自己不主動提倡做事,別人自然不會前來應和;即使別人有所提倡,我也不去應和他,舊的塵緣就會逐漸斷除,新的塵緣也不會產生,酒肉之交、權勢之友自然會一天天疏遠。做到了安閒無事,才可以修習大道。
因此莊子說:「既不去主動送走萬物,也不去主動迎來萬物。」這就是因為已經沒有與世俗交往的念頭了。莊子還說:「不要做虛名的傀儡,不要做智囊,不要被俗事加重自己的負擔,不要被聰明才智所主使。」如果遇到非做不可的事情,那麼就以一種不得已的態度去做它,但不要因此而產生愛戀之情,如果把這些俗事記掛在心裡,就是惡業。
收心第三
夫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帥。靜則生慧,動則成昏。欣迷幻境之中,唯言實是;甘宴有為之內,誰悟虛非?心識顛痴,良由所託之地。且卜鄰而居,猶從改操;擇交而友,尚能致益。況身離生死之境,心居至道之中,安不舍彼乎?能不得此乎?
所以學道之初,要須安坐,收心離境,住無所有,不著一物,自入虛無,心乃合道。故經云:「至道之中,寂無所有,神用無方。」心體亦然。源其心體,以道為本。但為心神被染,蒙蔽漸深,流浪日久,遂與道隔。今若能淨除心垢,開釋神本,名曰修道;無複流浪,與道冥合,安在道中,名曰歸根;守根不離,名曰靜定。靜定日久,病消命復。復而又續,自得知常。知則無所不明,常則永無變滅。出離生死,實由於此。是故法道安心,貴無所著。故經云:「夫物芸芸,各歸其根。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若執心住空,還是有所,非謂無所。凡住有所,則自令人心勞氣發,既不合理,又反成疾。但心不著物,又得不動,此是真定正基。用此為定,心氣調和,久益輕爽。以此為驗,則邪正可知。
若心起皆滅,不簡是非,永斷知覺,入於盲定。若任心所起,一無收制,則與凡人元來不別。若唯斷善惡,心無指歸,肆意浮遊,待自定者,徒自誤耳。若遍行諸事,言心無染者,於言甚美,於行甚非,真學之流,特宜戒此。今則息亂而不滅照,守靜而不著空,行之有常,自得真見。如有時事,或法有要疑者,且任思量,令事得濟,所疑復悟,此亦生慧正根。事訖則止,實莫多思,多思則以知害恬,為子傷本,雖騁一時之俊,終虧萬代之業。
若煩邪亂想,隨覺則除。若聞毀譽之名,善惡等事,皆即撥去,莫將心受。若心受之即心滿,心滿則道無所居。所有聞見,如不聞見,則是非美惡不入於心。心不受外,名曰虛心;心不逐外,名曰安心。心安而虛,則道自來止。故經云:「人能虛心無為,非欲於道,道自歸之。」
內心既無所著,外行亦無所為。非靜非穢,故毀譽無從生;非智非愚,故利害無由至。實則順中為常權,可與時消息,苟免諸累,是其智也。若非時非事,役思強為者,自雲不著,終非真覺。何邪?心法如眼也,纖毫入眼,眼則不安;小事關心,心必動亂。既有動病,難入定門。是故修道之要,急在除病。病若不除,終不得定。又如良田,荊棘未誅,雖下種子,嘉苗不成。愛見思慮,是心荊棘。若不除翦,定慧不生。
或身居富貴,或學備經史,言則慈儉,行乃貪殘。辯足以飾非,勢足以威物,得則名己,過必尤人。此病最深,雖學無益。所以然者,為自是故。
然此心由來依境,未慣獨立,乍無所託,難以自安。縱得暫安,還復散亂。隨起隨制,務令不動,久久調熟,自得安閒。無問晝夜,行止坐臥,及應事之時,常須作意安之。若心得定,但須安養,莫有惱觸。少得定分,則堪自樂;漸漸馴狎,唯覺清遠。平生所重,已嫌弊陋,況因定生慧,深達真假乎!牛馬,家畜也,放縱不收,猶自生鯁,不受駕御;鷹鸇,野鳥也,被人擊絆,終日在手,自然調熟。況心之放逸,縱任不收,唯益粗疏,何能觀妙?故經云:「雖有拱璧,以先駟馬,不如坐進此道。」
夫法之妙者,其在能行,不在能言。行之則此言為當,不行則此言為妄。又時人所學,貴難賤易,若深論法,惟廣說虛無,思慮所不達,行用所無階者,則嘆不可思議而下風盡禮。如其信言不美,指事陳情,聞則心解,言則可行者,此實不可思議而人不信。故經云:「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夫唯不知,是以不吾知也。」或有言火不熱、燈不照暗,稱為妙義。夫火以熱為用,燈以照為功,今則盛言火不熱,未嘗一時廢火;空言燈不照暗,必須終夜然燈。言行相違,理實無取,此只破相之言,而人反以為深玄之妙。雖則惠子之宏辯,莊生以為不堪。膚受之流,誰能科簡?至學之士,庶不留心。
或曰:「夫為大道者,在物而心不染,處動而神不亂,無事而不為,無時而不寂。今猶避事而取靜,離動而之定,勞於控制,乃有動靜二心,滯於住守,是成取捨兩病。不覺其所執,仍自謂道之階要,何其謬耶!」述曰:「總物而稱大,通物之謂道,在物而不染,處事而不亂,真為大矣,實為妙矣。然則吾子之鑑,有所未明。何則?徒見貝錦之輝煥,未曉始抽於素絲;才聞鳴鶴之沖天,詎識先資於鷇食;蔽日之幹,起於毫末;神凝之聖,積習而成。今徒學語其聖德,而不知聖之所以德。可謂見卵而求時夜,見彈而求鴞炙,何其造次哉!」故經云:「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然後乃至大順。」
【譯】
心,是一身的主人,是各種精神活動的統帥。心安靜下來就能產生智慧,躁動起來就會變得糊塗。人們欣欣然迷戀於幻境般的世俗生活之中,只會相信別人的言論,安心於為了名利而忙忙碌碌的事務之中,又有誰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和錯誤的呢?人們的思想顛倒痴迷,確實是由於他們所生活的環境造成的。再說選擇好鄰居而居住,尚可跟著鄰居而改變自己的不良品行;選擇優秀的人交朋友,還能使自己獲得不少益處。更何況自己脫離了能引起生死輪迴的生活環境,讓心停留在至高無上的大道之中,不捨棄俗世俗世,怎麼能得道呢?
因此在學道的開始階段,最重要的是靜坐下來,收回心思,脫離世俗環境,讓心安居於一無所有的虛靜狀態,心中不放任何一件事情,這樣就能自然而然地進入虛無的境界中,內心與大道自然相合,因此道經上說:「在至高無上的大道之中,寂靜虛無一無所有,神可應變無窮。」心體也是如此。探索一下心體的本源,它是以大道為根本的,只是因為心神受到外界名利俗物的影響,所受的蒙蔽越來越深,以至於使心長期漂泊流浪,於是就與大道疏遠了。現在如果能夠清除心中的雜念,為大道開闢一條通路,這就叫作修道;不再讓心到處漂泊流浪,與大道融而為一,安居於大道之中,這就叫作歸根;堅守著這一根本而絲毫不分離,這就叫作靜定(安靜而不為外物所動)。靜定的時間久了,疾病就會消失,生命就能恢復生機,生命恢復生機以後再繼續靜定修心,自然就能懂得大道。懂得大道以後就能明白所有事理,掌握了大道以後就能永生不死,脫離生死輪迴,這些都是得道的緣故。因此修習大道安定心緒,最重要的是心中不放一事。所以道經上說:「萬物眾多,各自都要歸依到根本。歸依到根本可以說是能靜下心來,靜下心來可以說是能使生命恢復生機。生命恢復了生機可以說是懂得了大道,懂得了大道可以叫作徹底的明白。」如果強制自己的內心處於「空」的狀態,那還是一種有為的執著,而不是無所之境。大凡處於有為有所的境界,就會令人心神疲憊,精氣洩漏,這種做法既不合理,還反而會形成疾病。只有內心不放一事,又不為外界各種事物所動,這才是「真定」。根據這一原則來靜定,心氣就會調和,時間久了就會越來越感到身心輕鬆爽快。以此來作為驗證,就可以分辨正邪。
如果清除心中的一切念頭,也不分是非曲直,永遠斷除所有的知覺,這是進入一種「盲定」的境界。如果聽任所有的念頭產生,完全不加以控制,那麼這與世俗人就沒有什麼區別了。如果僅僅明白什麼是善惡,而內心卻沒有任何歸向,任由它到處飄蕩,然後等待它自己安靜下來,這就白白地耽誤了自己。如果去做所有的事情,卻說自己的內心並不受這些事情的影響,這些人的話聽起來很美,但他們的行為卻非常錯誤。真正願意學道的人,要特別注意戒除這些毛病。我們如今應該做到的是清除一切雜念而不停止對大道的覺察,安守著清靜的心態而又不使內心執著於「空」,按照這一原則長期修行,自然就能得到「真見」。如果遇到當下必須做的事情,或者修習道法時遇上重大疑難問題,就要盡力去思考,把事情處理妥善,疑難問題得以解決,這也是開發智慧的正確前提。事情辦完後就把它放下,一定不要再去多想它,再去多想就會因為開發智慧而損害了恬靜的心境,就會因為次要的小事而傷害了根本的大事,多思考雖然能夠施展一時的聰明才智,但終究會損害修煉永恆之道的大業。
如果產生了邪思雜念,隨時覺察到,就隨時把它清除掉;如果聽到批評與讚美的言論,或看見善良與罪惡的事情,都要及時從內心清除它們的影響,不要把它們放在心裡。如果內心接受這些東西,內心就會被裝滿,如果內心已經裝滿了,那麼大道就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停留。對於一切所見所聞,就如同沒有看見和沒有聽見一樣,那麼是非善惡就不會進入內心。內心不受外界影響,這就叫作「虛心」;內心不追逐外界名利,這就叫作「安心」。內心安定而虛靜,那麼大道自然就會到來並留在心中。因此道經上說:「人如果能夠做到心境虛靜、清靜無為,即使不去追求大道,大道也會自己來到他的心中。」
內心既不放進一件俗事,對外也就能夠做到清靜無為。表現得既不高尚也不卑微,因此他人的批評和讚譽就不會產生;表現得既不聰明也不愚蠢,因此各種利害就不會到來。這就是說要遵循中庸的路線,並在不違背基本原則的情況下進行適當的權變,與時變化或進或退,姑且以此免除一切麻煩累贅,這才是真正的智慧。如果不分是什麼時間,也不分是什麼事情,都絞盡腦汁努力去做,自己還聲稱並沒受到這些事情的影響,這最終也算不上是真正的覺悟。為什麼呢?因為修心之法如同養護眼睛,一絲一毫的東西進入眼中,眼睛都會感到難受不安。任何一件小事記掛在心上,心境必定會動亂不定。一旦有了這種動亂不定的心病,就很難進入虛靜的境界。因此修道的關鍵,就是要儘快清除掉這種心病,這種心病如果清除不掉,最終也無法做到虛靜。這件事就好比良田,良田裡的荊棘如果不剷除,雖然播下了種子,美好的禾苗也無法長成。愛惡之情、主觀成見等各種思想雜念,都是長在心裡的荊棘,如果不把它們清除掉,虛靜的心境和高超的智慧就不可能出現。
有的人身居富貴,有的人博學經史,他們口頭上主張仁慈儉樸,行為上卻貪婪殘忍,他們能言善辯足以文飾自己的過失,有權有勢足以威脅他人,事情辦好了就歸功於自己的名下,出現錯誤了肯定會去怪罪別人。這種毛病最為嚴重,即使去學道也不會有什麼益處。他們之所以如此,就因為他們太自以為是了。
然而人心向來是依賴於它所生存的環境,還不習慣於獨立存在。突然之間失去了它所依賴的環境,便很難自我安定下來,即使能夠暫時安定下來,不久還是會散亂。這種散亂情況隨時發生,隨時就要把它抑制下去,一定要使心境不散亂,長期堅持不斷修煉,心自然而然會變得安靜閒適。不分白天夜晚,也無論是行是停是坐是臥,甚至是正在做事的時候,也經常要有意地安定心境。如果心境安定下來了,還必須小心地護養它,千萬不要用煩惱之事去觸動它。只要稍稍靜下心來,自己就能從中得到快樂;當心慢慢地完全安靜下來時,就會感到神清氣爽,胸懷曠遠。過去所看重的東西,如今也會感到它們是那樣的粗俗不堪和毫無價值,更何況還能夠因為靜心而生出高超智慧,能夠深刻地明了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虛幻的。牛馬,屬於家畜,如果放縱不管,還會變得桀驁不馴,不受人們的駕御。鷹鸇,屬於兇猛的野鳥,被人們用繩子系住,整天帶在身邊,它們自然而然地變得馴服聽話。更何況放縱自己的心思,任它漂蕩而不加以約束,這樣只能使它變得更加淺薄平庸,又如何能夠覺察微妙的大道呢?因此道經上說:「即使有雙手合抱的大玉璧在先,駟馬車隊在後這樣的重禮,也不如安坐在那裡不斷地體悟修習大道。」
修習道法的妙處,在於能夠身體力行,而不在於能夠談論。能夠身體力行,那麼所講的言論就恰當;不能身體力行,講的言論就是虛妄之言。另外世人在學習時,往往看重艱深的學問,而輕視簡易的學問。就像有的人去宣講深奧的道法,廣泛論述虛無的道理,讓人們心裡無法理解,也不分修習階段讓人們去實行,那麼人們就會被嘆服,認為這些道理玄妙得不可思議,從而對其十分敬仰。如果只講一些辭句不華美的真話,並用具體的事例加以說明,人們一聽就心裡明白,而且還切實可行,這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議的至理名言,然而人們卻往往不太相信。因此道經上說:「我的主張非常容易明白,也非常容易實行。然而天下卻沒有人能夠明白,也沒有人能夠實行。正是因為人們都不明白,所以也沒有人能夠理解我。」有人宣稱火不熱、燈光不能照亮暗處,並說這些命題含義微妙。火以熱為作用,燈以照明為功效,如今竭力宣揚火不熱的人,沒有一天不使用火;宣揚燈光不能照亮暗處的人,每個夜晚都必須點燈。這些人的言行互相矛盾,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都無可取之處,這些都只是一些破除外相的言論,然而人們反而認為這些都是深奧玄妙的道理。雖然惠子很善於辯論這些命題,而莊子認為這些都是難以接受的。那些思想淺薄的人,誰能對此加以分辨?那些學識高深的人,則完全不會留意這些命題。
有的人會說:「修習大道的人,身處名利之中而內心不會受到影響,身處忙碌之中而心神不會散亂,他們任何事情都可以去做,任何時候又都心靜氣平。如今你卻提倡避開事務追求安靜,脫離忙碌的世俗而追求定心,使人在控制自我方面很辛勞,而且還會出現躁動和安靜兩種念頭,執著于堅守虛靜的狀態,這還會造成有所取、有所舍的兩種毛病。而你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固執,還自認為這是修道所必須經過的階段,這是多麼大的錯誤啊!」我回答說:「能夠總領萬物的叫作『大』,能夠統率萬物的叫作『道』,處於名利之中而內心不受影響,處於事務中而心神不會散亂,這真可以稱作符合大道了,也確實是很神妙了。然而你的思想,對於某些問題還不太明白。為什麼這樣講呢?因為你只看見貝錦是那樣的華美,卻不知道它最初是由一根根白色的蠶絲織成的;你只看到鳴叫的白鶴一飛沖天,又哪裡知道它是依靠一口口食物從幼鳥時期一點一點長大的;蔽天遮日的大樹,是慢慢從幼小的樹苗長成;精神高度凝聚的聖人,是靠不斷學習積累才得以成功。如今你只能人云亦云地談論聖人的品德,卻不知道聖人如何形成這種品德。你可以說是剛看到雞蛋就想得到報曉的公雞,剛看到打鳥的彈丸就想吃到烤鳥肉,你是多麼的急切啊!」因此道經上說:「玄妙的德是那樣的深邃,是那樣的高遠,好像與一般的事理都相反,擁有了這種玄德後就能與天下萬物共返於無所不通的大道之境。」
簡事第四
夫人之生也,必營於事物。事物稱萬,不獨委於一人。巢林一枝,鳥見遺於叢葦;飲河滿腹,獸不吝於洪波。外求諸物,內明諸己。知生之有分,不務分之所無;識事之有當,不任非當之事。事非當,則傷於智力;務過分,則敝於形神。身且不安,何能及道!是以修道之人,要須斷簡事物,知其閒要,較量輕重,識其去取,非要非重,皆應絕之。猶人食有酒肉,衣有羅綺,身有名位,財有金玉。此並情慾之餘好,非益生之良藥,眾皆徇之,自致亡敗。靜而思之,何迷之甚。故莊子云:「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生之所無以為者,分之外物也。蔬食敝衣,足延性命,豈待酒食羅綺,然後為生哉!是故於生無要用者,並須去之;於生雖用有餘者,亦須舍之。財有害氣,積則傷人,雖少猶累,而況多乎!今以隨侯之珠,彈千仞之雀,人猶笑之。況棄道德,忽性命,而從非要以自促伐者乎!夫以名位比於道德,則名位假而賤,道德真而貴。能知貴賤,應須去取。不以名害身,不以位易道。故《莊子》云:「行名失己,非士也。」《西升經》云:「抱元守一,至度神仙,子未能守,但坐榮官。」若不簡擇,觸事皆為,則身勞智昏,修道事闕。若處事安閒,在物無累者,自屬證成之人。若實未成而言無累者,誠自誑耳。
【譯】
人生在世,必須要做一些事情。事情的種類有千千萬萬,不會讓某一個人獨自承擔。飛鳥在樹林裡做巢只需一根樹枝,其它如蘆葦叢一般茂密的林木都被它拋棄;走獸在黃河邊也不過只能喝一肚子的水,其他滔滔洪水都被它毫不吝惜地捨棄。對外要善於觀察萬物,對內要善於了解自我,知道人生都有各自的定分,就不會去追求分內所沒有的東西;知道有些事情是恰當的,就不會去從事不恰當的事情。從事不恰當的事情,就會傷害自己的智慧和精力;追求定分之外的東西,就會損害自己的形體和精神。
自己的身體尚且不得安寧,又如何能夠得道呢!因此修道的人,重要的是能夠判斷事情,知道哪些事情是不必要的,哪些事情是重要的,比較它們輕重緩急,明白不該做什麼和應該做什麼。凡是不重要的事情,都應該捨棄。比如人們的食物中有酒肉,衣服中有羅綺,自身有美名地位,財物中有金玉,而這一切都是人們情慾中的多餘愛好,並非養生的良藥,而眾人都去竭力追求這些東西,結果導致自身失敗滅亡。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這些人是多麼的糊塗啊!
因此莊子說:「明白生命真正意義的人,不去從事對生命沒有作用的事情。」對生命沒有作用的事情,都屬於分外的事情。吃野菜,穿破衣,完全可以延續性命,又何必一定要依賴酒肉羅綺,然後才算養生呢!因此對生命沒有必要作用的東西,都必須捨棄掉;對生命雖然有用但不屬於必須的東西,也應該捨棄。財物有害於人的元氣,積累財物就會傷害自身,即使少量的財物也會給人帶來拖累,更何況財物很多呢!如果用隨侯珠(古代一種珍貴的寶珠)去射擊高空上的飛雀,人們尚且會嘲笑他,更何況拋棄了道德,忽略了生命,而去從事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以損害自身呢!把美名地位同道德相比,那麼美名地位是虛假而低賤的,道德是真實而高貴的。
知道了貴賤的區別,就因該有所取捨,不去為了追求美名而傷害自身的健康,不去為了獵取高位而拋棄大道。因此莊子說:「為了美名而失去自我,這種人不是有才德的人。」《西升經》說:「抱元守一(堅守住大道),就可以修煉為神仙。而你未能堅守大道,就是因為追求美名和高官。」如果不進行選擇,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去做,就會使身體勞累而智力昏憒,修習大道的事就會受到損害。如果能夠做到身處事務之中而心情安閒自在,身處名利之中而不受拖累,這自然屬於修道成功的人。如果實際上沒有修道成功,卻宣稱自己不受外界任何事物的拖累和影響,這實際上不過是在自我欺騙而已。
真觀第五
夫真觀者,智士之先鑑,能人之善察,究儻來之禍福,詳動靜之吉兇,得見機前,因之造適,深祈衛足,功務全生,自始之末,行無遺累。理不違此,故謂之真觀。
然則一餐一寢,俱為損益之源;一言一行,堪成禍福之本。雖則巧持其末,不如拙戒其本。觀本知末,又非躁競之情。是故收心簡事,日損有為,體靜心閒,方能觀見真理。故經云:「常無欲,以觀其妙。」然於修道之身,必資衣食,事有不可廢,物有不可棄者,當須虛襟而受之,明目而當之,勿以為妨,心生煩躁。若見事為事而煩躁者,心病已動,何名安心?夫人事衣食者,我之船舫,我欲渡海,事資船舫,渡海若訖,理自不留,何因未渡先欲廢船?衣食虛幻,實不足營,為欲出離虛幻,故求衣食。雖有營求之事,莫生得失之心。則有事無事,心常安泰。與物同求而不同貪,與物同得而不同積。不貪故無憂,不積故無失。跡每同人,心常異俗,此實行之宗要,可力為之。
前雖斷簡,病有難除者,且依法觀之。若色病重者,當觀染色,都由想耳。想若不生,終無色事。若知色想外空,色心內妄,妄心空想,誰為色主?經云:「色者,全是想耳。想悉是空,何有色耶?」又思妖妍美色,甚於狐魅。狐魅惑人,令人厭患,身雖致死,不入惡道,為厭患故,永離邪淫。妖豔惑人,令人愛著,乃至身死,留戀彌深,為邪念故,死墮地獄,永失人道,福路長乖。故經云:「今世發心為夫妻,死後不得俱生人道。」所以者何?為邪念故。又觀色若定是美,何故魚見深入,鳥見高飛?仙人以為穢濁,賢士喻之刀斧。一生之命,七日不食,便至於死;百年無色,翻免夭傷。故知色者,非身心之切要,適為性命之讎賊,何乃係戀,自取銷毀?
若見他人為惡,心生嫌惡者,猶如見人自殺己身,引項承取他刃,以自害命。他自為惡,不遣代當,何故引取他惡,以為己病?又見為惡者若可嫌,見為善者亦須惡。夫何故?同障道故。
若苦貧者,則審觀之,誰與我貧。天地平等,覆載無私,我今貧苦,非天地也;父母生子,欲令富貴,我今貧賤,非由父母;人及鬼神,自救無暇,何能有力將貧與我?進退尋察,無所從來,乃知我業也,乃知天命也。業由我造,命由天賦,業命之有,猶影響之逐形聲,既不可逃,又不可怨。唯有智者,因而善之,樂天知命,不覺貧之可苦。故莊子云:「業入而不可舍,為自業故。貧病來入,不可舍止。」經云:「天地不能改其操,陰陽不能回其業。」由此言之,故知真命非假物也,有何怨焉?又如勇士逢賊,無所畏懼,揮劍當前,群寇皆潰,功勳一立,榮祿終身。今有貧病惱害我者,則寇賊也;我有正心,則勇士也;用智觀察,則揮劍也;惱累消除,則戰勝也;湛然常樂,則榮祿也。凡有苦事來迫,我心不作此觀而生憂惱者,如人逢賊,不立功勳,棄甲背軍以受逃亡之罪,去樂就苦,何可愍焉?
若病者,當觀此病由有我身,我若無身,患無所託。故經云:「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次觀於心,亦無真宰,內外求覓,無能受者。所有計念,從妄心生,若枯體灰心,則萬病俱泯。若惡死者,應念我身是神之舍,身今老病,氣力衰微,如屋朽壞,不堪居止,自須舍離,別處求安。身死神逝,亦復如是。若戀生惡死,拒違變化,則神識錯亂,自失正業,以此託生受氣之際,不感清秀,多逢濁辱,蓋下愚貪鄙,實此之由。是故當生不悅,順死無惡者,一為生死理齊,二為後身成業。若貪愛萬境,一愛一病。一肢有疾,猶令舉體不安,而況一心萬疾,身欲長生,豈可得乎?凡有愛惡,皆是妄生,積妄不除,何以見道?是故心舍諸欲,住無所有,除情正信,然後返觀,舊所痴愛,自生厭薄。若以合境之心觀境,終身不覺有惡;如將離境之心觀境,方能了見是非。譬如醒人,能知醉者為惡;如其自醉,不覺他非。故經云:「吾本棄俗,厭離人間。」又云:「耳目聲色,為予留愆,鼻口所喜,香味是怨。」老君厭世棄俗,猶見香味為怨。嗜欲之流,焉知鮑肆為臭哉?
【譯】
所謂的「真觀」,就是智士的先見之明,能人的善於觀察,知道突然發生的禍福,明白行為帶來的吉兇,能夠在事情苗頭出現之前就有所預見,並為之採取相應的防範措施,以求保護好自我,取得保全生命的良好效果,自始至終,一言一行都不會為自己帶來遺患。按照道理行事而不違背以上原則,就可以稱之為「真觀」。
然而一頓飯一夜覺,都能夠成為受損或受益的根源;一句話一個行為,都可能成為福禍的起因。即使在細微末節上做得很好,也不如笨拙地在本源問題上提高警惕。通過觀察本源問題以知道事情的未來發展情況,又不是那些心情浮躁、爭名奪利的人所能做到的。因此要善於收斂心思、選擇事務,一天天減少自己的忙碌程度,做到身體安靜心情閒適,這樣才能觀察到真理。因此道經上說:「經常處於清靜無欲的狀態,以觀察微妙的大道。」
然而修道者的身體,還必須依賴衣食,因此對那些不可不做的事情,不可不要的事物,應該敞開胸懷接受他們,擦亮眼睛去面對它們,不要認為這些事物妨礙了自己修道,從而心生煩躁。如果一見這些事情、一做這些事情就煩燥不已,表示他已經患上了心病,這如何能叫做安心呢?各種人事活動和衣食,就好比我們的舟船,我們要想渡過大海,就必須依靠這些舟船,如果已經渡過大海,按道理自然不需再留下這些舟船,可又有什麼理由在還沒有渡過大海之前就廢棄這些舟船呢?衣食這些東西是虛幻的,確實不值得追求,但為了脫離虛幻的世俗社會,還要去追求衣食。修道人雖然去做一些追求衣食的事情,然而心中卻不會患得患失,無論有事還是沒事,心中永遠安靜泰然。修道人與世人一樣追求衣食但不與他們一樣貪婪,與世人一樣獲取衣食但不與他們一樣積累財富。不貪婪因而就不會有憂愁,不積累財物因而就不會有損失。修道人的行為雖然與世人一樣,而心境卻永遠與世人不同,這是修道人行為中的根本原則,一定要努力地去遵循這一原則。
前面雖然講了要善於選擇事務去做,但有些修道者的貪婪毛病難以根除,這時就要依據道法去觀察萬物。如果是物質欲望特別深重的人,就應該明白自己之所以會受物質利益的影響,都是由於自己的思想造成的。有關這方面的思想如果不產生,最終也不會發生追逐物質利益的事情。要明白自己所掛念的外部物質利益都是虛假的,而內心貪戀名利是荒謬的念頭,如果知道了這些念頭是錯誤的,所記掛的物質利益是虛假的,那麼誰還會去獵取這些物質利益呢?道經上說:「一切的有形事物,全都是人的思想造成的。連這些思想都是空無的,又哪裡有這些事物呢?」還要明白那些美麗嫵媚的美女,比狐狸精怪更加害人。狐狸精怪誘惑人們,會使人們感到厭惡恐懼,人們一直到死,也不會因為願意與狐狸精怪交歡而墮入惡道,因為厭惡恐懼的原因,人們永遠不會同狐狸精怪發生邪淫關係。然而漂亮嫵媚的美女誘惑人們時,卻使人們愛戀不舍,甚至到了死亡之時,這種愛戀還會變得更加深沉,因為邪念的緣故,這種人死後就會墮入地獄,永遠失去再次託生為人的機會,永遠無法走上幸福之路。
因此道經上說:「如果今生一見美女就產生要與她結為夫妻的邪念,死後就不可能再託生為人。」這是為什麼呢?就是因為他心懷邪念。再說看到美女時,如果就能確定她是美麗的話,那麼為什麼魚見到她就會嚇得逃入深深的水中?鳥見到她就會嚇得飛上高高的天空?神仙認為美女骯髒不堪,賢士把美女比作砍伐生命之樹的刀斧。人的一生,如果七天不吃飯,就會被餓死;一百年不近女色,反而會使人不夭折不受傷害。由此可以知道女色這種事情,不僅不是養生修心的必要之事,恰恰還是傷害生命的仇敵,為什麼還要去愛戀她們而導致自身滅亡呢?
如果看見別人做壞事,而你的心中就產生厭惡之情,就好比別人用刀砍殺自己,而你卻伸長脖子去承受他手中的刀刃一樣,將會因此而傷害自己的生命。別人做了壞事,你不應該讓自己代他受罰,你為什拿別人的錯誤,而讓自己產生心病呢?再說,如果見了做壞事的人會感到厭惡,那麼見了做好事的人也應該感到厭惡。為什麼呢?因為善惡放在修道人心中都會妨礙修道。
如果是為了貧窮而痛苦,就應該仔細想一想,究竟是誰使我貧窮。天地是公平的,上天覆蓋著萬物,大地承載著萬物,它們都毫不偏私,我如今貧苦,不是因為天地;父母生養子女,都希望子女富貴,我如今貧賤,不是因為父母;別人和鬼神,都自顧不暇,哪裡還有能力使我貧窮呢?反覆思考,我的貧窮都不是從他們那裡而來,於是就明白這一切都是由自我的業力所決定,是由天命所決定。業是我自己所造成的,命運是由上天所賦予的,業和命運的存在,就好像影子追隨形體、迴響追隨聲音那樣,我們既無法逃避,也不可抱怨。只有那些有智慧的人,才能順應這一切和善待這一切。做到了樂天知命,就不會感覺到貧窮帶來的痛苦。
因此莊子說:「業一旦形成就無法排除,因為業是自己造成的。貧窮和疾病一旦出現,也是無法排除和阻止的。」道經上說:「天地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品行操守,陰陽造化無法改變一個人所造下的業。」根據以上所說,我們知道命運是真實的存在,並非虛假的東西,我們又抱怨什麼呢?比如勇士遇到了敵人,就會毫不畏懼,揮動著刀劍向前衝去,眾多的敵人都潰散逃亡,勇士的功勳一旦建立,終身都可享有官位俸祿。如今給我帶來煩惱痛苦的貧窮和疾病,就是敵人;我所具有的正氣心念,就是一位勇士;使用智慧觀察貧病的起因,就是揮動刀劍奮力衝鋒;煩惱被消除乾淨,就是戰勝敵人;永遠享受到的快樂,就是官位和俸祿。凡是遇到痛苦的事情時,我們的思想不從這一角度去思考,從而生出許多煩惱,這就好比遇上了敵人,自己不去建功立業,反而丟棄戰衣脫離軍隊,犯下了逃亡之罪,這種人逃避快樂自找痛苦,又怎麼值得同情呢?
如果有了疾病,就應該明白這些病痛的產生是由於我有這個肉體,我如果沒有這個肉體,各種禍患就沒有寄託之處。因此道經上說:「等到我沒有身體時,我有什麼災禍呢?」其次還要明白讓自己的心中,不要存在一個主人——主觀成見,從內心一直尋找到身外,都不會存在可以接受禍患的地方。所有的思想念頭,都由一個錯誤的心產生,如果做到了身如枯木而心如死灰,那麼各種疾病都會消失。如果討厭死亡,就應該想到我的肉體不過是我的靈魂的房舍而已,如今肉體已經衰老多病,氣力也逐漸衰減,如果房屋破敗朽壞,無法繼續居住,自然應該捨棄,到別處另求安身之處。肉體死亡而靈魂遠逝,也如同這個道理一樣。如果貪戀生命厭惡死亡,拒絕生死變化,那麼思想心識就會發生錯亂,自然就不能做好修道的正事,因此在靈魂接受陰陽二氣託生的時候,就不能接受到清秀之氣,接收到的大多是一些渾濁之氣,世上那些愚蠢和貪婪卑鄙的人,大概都是由於這個原因形成的。
因此我們應該做到生存在世時不感到喜悅,死亡到來時順從它而不感到厭惡,一是因為生與死本來就是一樣的道理,二是要為下一生造成善業。如果貪戀各種各樣的事物,多一分貪戀就會多一份毛病。一個肢體有了疾病,尚且會使全身不得安寧,而何況一顆心生出千萬種毛病,自身還想長生不死,怎麼可能呢?所有貪愛、厭惡的念頭,其產生都是錯誤的,積累這些錯誤而不加以改正,又如何能夠明白大道呢?因此要捨棄心中的各種欲望,處於虛靜的狀態之中,除去所有情慾,樹立正確信仰,然後再回頭觀察,對於從前自己所痴迷貪戀的東西,自然會產生厭惡輕視之情。如果以一種貪戀世俗生活的心態去看待世俗生活,終生也不會對世俗生活產生厭惡之感;如果能夠以超越世俗生活的心態去觀察世俗生活,才能夠明白其中的是是非非。這就好比只有清醒的人,才能知道醉酒人的種種錯誤的舉動,如果自己也喝醉了,就無法感覺到其他醉酒人的錯誤。因此道經上說:「我本來就厭惡世俗,要離開人間。」道經上還說:「耳目喜歡聲色,將會為我帶來許多災難。口鼻喜歡美食香味,所以抱怨美食香味妨礙了自己修道。」老子厭惡並拋棄了世俗,看到了美食香味尚且還發出了抱怨之言。那些嗜欲深重人,又哪裡能感覺到追名逐利是件令人厭惡的事情呢?
泰定第六
夫定者,盡俗之極地,致道之初基,習靜之成功,持安之畢事。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無感無求,寂泊之至,無心於定而無所不定,故曰泰定。莊子云:「宇泰定者,發乎天光。」宇則心也,天光則慧也。心為道之器宇,虛靜至極,則道居而慧生。慧出本性,非適今有,故曰天光。但以貪愛濁亂,遂至昏迷,澡雪柔挺,復歸純靜本真,神識稍稍自明,非謂今時別生他慧。慧既生已,寶而懷之,勿謂多知以傷於定。非生慧之難,慧而不用為難。自古忘形者眾,忘名者寡。慧而不用,是忘名者也,天下希及之,是故為難。
貴能不驕,富能不奢,為無俗過,故得長守富貴。定而不動,慧而不用,德而不恃,為無道過,故得深證常道。故《莊子》云:「知道易,勿言難。知而不言,所以之天;知而言之,所以之人。古之人,天而不人。」慧能知道,非得道也。人知得慧之利,未知得道之益。因慧以明至理,縱辯以感物情,興心徇事,觸類而長,自雲處動而心常寂,焉知寂者寂以待物乎?此行此言,俱非泰定。智雖出眾,彌不近道,本期逐鹿,獲兔而歸。所得蓋微,良由局小。故《莊子》云:「古之修道者,以恬養智。智生而無以知為也,謂之以智養恬。智與恬交相養,而和理出其性。」恬智則定慧也,和理則道德也。有智不用,以安其恬,養而久之,自成道德。然論此定,因為而得成,或因觀利而見害,懼禍而息心;或因損舍滌除,積習心熟,同歸於定,鹹若自然。疾雷破山而不驚,白刃交前而無懼,視名利如過隙,知生死若潰癰。故知用志不分,乃凝神也。心之虛妙,不可思也。夫心之為物,即體非有,隨用非無;不馳而速,不召而至,怒則玄石飲羽,怨則朱夏殞霜,縱惡則九幽匪遙,積善則三清何遠,忽來忽往,動寂不能名;時可時否,蓍龜莫能測。其為調御,豈鹿馬比其難乎?
太上老君運常善以救人,升靈臺而演妙;略二乘之因果,廣萬有之自然;漸之以日損有為,頓之以證歸不學;喻則張弓鑿戶,法則挫銳解紛;修之有途,習以成性;黜聰隳體,嗒焉坐忘;不動於寂,幾微入照;履殊方者了義無日,由斯道者觀妙可期,力少功多,要矣妙矣!
【譯】
所謂的「泰定」,就是清除一切俗念的最高境界,是獲得大道的初步基礎,是修習靜心的成功標誌,是保持安心之事的完成。做到泰定的人形體猶如乾枯的木頭,心思如同燃盡的灰燼,不被外界名利所動,也沒有任何追求,寂靜淡泊到了極點,勿須有意去追求靜心,而心無時無刻不處於靜寂的狀態,因此我們就把這種狀態叫作「泰定」。莊子說:「心境安詳虛靜的人,就能發出自然的光芒。」莊子說的「心境」就是我們說的內心,莊子說的:「自然的光芒」就是我們說的智慧。心是接受大道的器具,當內心虛靜到了極點的時候,大道就會入居心中而智慧就會產生。智慧本來就隱藏於人的天性之中,並非到了現在才有,所以把它叫作「自然的光芒」。只因為人們貪戀齷齪混亂的世俗生活,才導致思想昏憒迷亂。通過不斷地清除俗念和反覆修煉,將會慢慢恢復純潔虛靜的本來天性,而神奇的智慧也就慢慢地自然顯露出來,並非是今天又另外生出一種其他智慧。智慧產生以後,要珍惜它護養它,不要過多去追求世俗知識以損害了安定的心境。產生智慧並不困難,困難的是有了智慧而不去使用它。自古以來能忘卻形體的人很多,而能夠忘卻名聲的人卻很少。有了智慧而不去使用它,這才是能夠忘卻名聲的人,天下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因此說這是一件難事。
地位高貴而能夠做到不傲慢,財富眾多而能夠做到不奢侈,這可以說是沒有犯世俗生活方面的錯誤,因而能夠永保富貴。心境安定而不為名利所動,有了智慧而不去使用,有了高尚的品德而不去炫耀它依仗它,這可以說是沒有犯修道方面的錯誤,因此能夠深刻地領悟永恆的大道。所以莊子說:「懂得大道容易,不去談論大道就很困難。懂得大道而不談論大道,這是歸依自然的途徑;懂得大道而去談論大道,這是走向世人的途徑。古代的聖人,歸依自然而不走向世人。」智慧能使人懂得大道,但這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得道。人們只知道獲得智慧的好處,還不知道獲得大道的益處。依靠智慧以明白最高真理,然後竭盡全力與人辯論,以說服人心,這樣就會使心中產生許多想法而追求建功立業,接觸到各類事情後就會使要做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們自稱自己是處於忙碌之中而心境永遠平靜,又哪裡知道心境真正平靜的人是以清靜無為的態度去對待萬事萬物呢?他們的這些行為和言論,都不屬於真正的安詳虛靜。他們的智慧雖然超過眾人,但他們距離大道更加遙遠,他們本來是想獵取一頭鹿,結果只捉到一隻小兔而歸。他們的收穫之所以很少,確實是因為他們的胸懷太狹小。因此莊子說:「古代那些修道的人,用恬淡的心境來培養自己的智慧。智慧產生以後不要用它去了解世俗以求有所作為,這叫作用智慧去培養恬淡的心境。
智慧和恬淡的心境相互養護,而中和之理就自然而然從天性中顯露出來。」莊子講的恬淡心境和智慧就是我們講的心靜安定和智慧,莊子講的中和之理就是我們講的道和德。有智慧而不使用,以便保持心境的恬淡,養護得久了,自然就能修成大道。然而仔細想想這一安定的心境,是因為有所行動才得以形成,有的人是通過觀察名利而看到了隱藏在名利背後的害處,因為害怕災禍而消除自己追名逐利之心;有的人是通過放棄俗務清除雜念,不斷修習積累才使心情安靜下來。這些人最終都歸於安定平靜,而且都顯得那樣自然。不及掩耳的迅雷劈開大山也不會使他們感到吃驚,明晃晃的刀劍交錯於面前也不會使他們感到恐懼,他們視名利如過眼雲煙,知道死亡是一件如同毒瘡潰破流膿的痛快事。因此他們懂得只要思慮不分散,就能達到精神高度凝聚的狀態。精神的玄虛微妙之處,實在是不可思議。心作為一種事物,想觸摸它而它又不存在,然而它隨時都在發揮著作用,因而又不能說它不存在,它不用奔馳而又快速無比,不用召喚而忽然自至,它一旦發怒就會使箭連同其尾部的羽毛都一起射入黑色的石頭,它一旦怨恨就會使炎熱的夏天降下寒霜,它縱情作惡就會使人走向地獄,它不斷行善就會使人升入天堂,他快速地來來往往,或動或靜都無法加以形容,它對事物有時認可有時否定,即使用佔卜的方法也無法預測它的想法。要想對它進行調教馴服,要比調教馴服野鹿悍馬更為困難。
太上老君運用永恆的善良去拯救世人,他登上說法臺演說微妙的大道;他沒有論說佛教的因果報應,而是廣泛地闡述了萬物應歸依自然的道理;他要求人們一天天地逐漸減少追名逐利的行為,然後引導人們一下子就進入得道成仙、勿須再修習的最高境界;也使用安裝弓弦、開鑿門窗等比喻以說明道理,堅持挫去人們的鋒芒、調解人們的紛爭這一處世原則;他為人們指出了修道的途徑,要求人們通過修習以上原則融入自己的本性之中;他主張排除視聽忘卻自身存在,以達到遺忘一切的最高境界;他告訴人們只要心態能處於虛寂的狀態一動不動,就能夠認識微妙的大道;他還告誡人們如果修習其他學業就永遠無法了解大道的含義,只有通過修煉靜心的途徑才能掌握微妙的真理,這樣做用力少效果好,實在是一種重要而奇妙的方法啊!
得道第七
夫道者,神異之物,靈而有性,虛而無象,隨迎不測,影響莫求,不知所以然而然。通生無匱,謂之道。至聖得之於古,妙法傳之於今。循名究理,全然有實。上士純信,克己勤行,虛心穀神,唯道來集。
道有深力,徐易形神。形隨道通,與神合一,謂之神人。神性虛融,體無變滅,形與道同,故無生死。隱則形同於神,顯則神同於形,所以蹈水火而無害,對日月而無影,存亡在己,出入無間。身為滓質,猶至虛妙,況其靈智益深益遠乎!《生神經》云:「身神並一,則為真身。」又《西升經》云:「形神合同,故能長久。」然虛無之道,力有淺深,深則兼被於形,淺則唯及於心。被形者,神人也;及心者,但得慧覺,而身不免謝。何耶?慧是心用,用多則心勞,初得少慧,悅而多辯,神氣漏洩,無靈潤身,遂致早終。道故難備,經雲「屍解」,此之謂也。是故大人含光藏輝,以期全備。凝神寶氣,學道無心,神與道合,謂之得道。經云:「同於道者,道亦得之。」又云:「古之所以貴此道者何?不日求以得,有罪以免邪?」山有玉,草木以之不凋;人懷道,形骸以之永固。資薰日久,變質同神,煉神入微,與道冥一。散一身為萬法,混萬法為一身。智照無邊,形超靡極。總色空而為用,含造化以成功。真應無方,其惟道德。《西升經》云:「與天同心而無知,與道同身而無體,然後天道盛矣。」謂證得其極者也。又雲:「神不出身,與道同久。」
且身與道同,則無時而不存;心與道同,則無法而不通;耳與道同,則無聲而不聞;眼與道同,則無色而不見。六根洞達,良由於此。近代常流,識不及遠,唯聞舍形之道,未達即身之妙,無慚己短,有效人非,其猶夏蟲不信冰霜,醯雞斷無天地,其愚不可及,何可誨焉?
【譯】
大道,是一種神異之物,它神奇而有特點,玄虛而無形象,無論是跟在後面還是站在前邊都無法把它看清,既看不到它的身影,也聽不到它的聲響,更不知道它為什麼會是如今這個樣子,它產生天地萬物而從不會匱乏,人們把它叫做「道」。至聖之人遠在古代的時侯就已經掌握了它,它的奇妙法則一直流傳到今天。按照它的名字去研究它的內涵,知道它是完全真實的存在物。智慧最高的人完全信仰大道,他們約束自我,辛勤地遵循大道行事;他們保持心境的虛靜,希望能夠早日獲得大道。
道具有巨大的力量,能夠逐漸改變人的形體和精神。形體能夠與大道相隨相通,能夠與精神緊密結合而不分離,這樣的人可以叫作「神人」。他們的精神虛靜和暢,形體不會衰老死亡,因為他們的形體與大道融而為一,所以不再有生有死。他們想隱身不見時,就讓形體變得如同精神那樣無形無象;想顯身時,還可以讓精神變化出另外的形體,因此他們能夠進入水火而不受傷害,站在日月下面而沒有身影,顯身隱身任己所為,來來往往暢通無阻。肉體是一種汙濁的物質形體,尚且能夠修到玄虛為妙的境界,更何況越修越高妙的精神呢!《生神經》說:「能夠使形體和精神融而為一,就是修道成功之身。」另外《西升經》還說:「形體與精神密切結合而不分離,因此就能長生。」然而在修煉玄虛的大道時,修道者所獲得的道力有淺有深,道力深厚的人能夠使自己的形體一起長生,而道力淺的人就只能是自己的精神不死。能夠使形體一起長生的人,就是神人;只能使精神不死的人,只是獲得智慧和覺悟,而形體還難免一死。為什麼呢?具有智慧是心的一種作用,如果用心過多,就會使心感到疲勞,剛獲得一點智慧,就興奮異常四處論說,結果是精神和精氣洩漏,沒有靈氣去養護肉體,於是就導致了過早去世。
能夠使精神和肉體一起長生的道力確實很難修成,道經上說的「屍解」,指的就是這種情況。因此那些思想境界高的人深藏才智而不使用,目的就是要修成能夠是精神和肉體一起生長的道力。他們凝聚精神,珍惜精力,修習大道是心境虛靜,最終讓自己的精神與大道融為一體,這就叫作得道。道經上說:「願意同大道在一起的人,大道也願意同他在一起。」道經上還說:「自古以來人們為什麼看重大道呢?不就是因為大道能夠使人有求必得、有罪而免嗎?」山有寶玉,山上的草木就會因此而不凋落;人有大道,形體就會因此而永遠長存。用大道修煉薰陶的日子久了,就會把物質性的肉體修煉得如同玄虛的精神一樣,把肉體修煉到如此微妙境界,就可以與大道融為一體了。他們可以把自己的身體分散開去形成千萬種事物,也可以把千萬種事物混合在一起形成自己的身體。他們的智慧可以明了無限的事物,他們的形體活動自由而不受任何限制。他們能夠綜合一切有形事物和無形事物而為自己所用,胸懷造化之力而使事事成功。修道成仙后就具備了應對萬物的能力,這就是道和德的作用。《西升經》說:「思想能夠與大自然一致就不再會有個人成見,身體能夠與大道融為一體就不再有個人形體,然後就具備盛美的大道。」這段話說的是達到最高境界的人。《西升經》還說:「精神不離開形體,就能與大道一同永世長存。」
身體與大道保持一致,就能長生不死;思想與大道保持一致,就能通曉一切事物;耳朵與大道保持一致,就能聽到一切聲響;眼睛與大道保持一致,就能看到一切色彩。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明徹通達,原因確實就是在於能夠與大道保持一致。近來的一般民眾,見識短淺,只知道應該捨棄肉體的道理,而不懂得自身成仙的微妙,他們不知為自己的短處而慚愧,反而還去效法別人的錯誤,就好像夏蟲不信有冰霜,醯雞斷言沒有天地一樣,真是愚昧至極,又如何能夠教誨他們呢?(更多精彩內容請關注修行科學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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