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2月27日晚,喧囂了一整天的柏林城漸漸沉寂下來,大白天那種激烈的競選演說,衝鋒隊的暴力行動都暫時消失了。大街上行人稀少,大多數商店都已關門,靠近國會大廈的西姆遜大街也同樣是一片靜寂,只是偶爾才有一、兩個行人匆匆走過。這裡的夜晚靜悄悄,夜色是那麼安謐美好。
時間到了晚上9點多鐘。忽然,朝向國王廣場的國會大廈後門附近的國會食堂竄出了火苗,熊熊大火撕破了層層的夜幕。接著,國會官員休息室、國會大廳、議員物品寄存間、議會廳紛紛起火,火勢迅速增大,其中尤其以議會廳火勢最猛,夾雜著「噼噼啪啪」的爆裂聲„„顯而易見,國會失火了。
最先目擊者是21歲的排字工維爾納?塔拉。他在國會著火的一剎那看到有個人影在火光中跑動,於是,立刻向一個往南側走的警察報告,但對方不予理睬就走掉了。他繼續向北跑,終於碰上了氣喘籲籲跑來的一名警察和目擊者,隨即他們向派出所報告了火警。
布蘭登堡凱旋門派出所於9時15分就接到了一位民間人士的報告,巡查部長拉泰特帶了兩名警察立即驅車直奔國會大廈。但半途這位不知名的民間人士卻溜掉了。幾乎與此同時,位於林登街的消防總署接到火警報告,立即命令離國會大廈較近的第六和第七消防隊出動。一剎時,警笛陣陣,驚醒了柏林城,國會大廈附近頓時忙亂起來。拉泰特巡查部長指揮消防車準備從南側的二號便門進去,但這個便門關著,只好繞到北側才從五號便門進入國會大廈,這時國會守衛長舒克拉諾維支也來了。
進入國會大廈,他們便往起火處跑去。國會大廈西部煙霧騰騰,夾雜著一股焦糊味。拉泰特在現場發現了一個火石,在斷定是放火之後,便帶著一名警察返身跑出五號便門,去請求增援。
舒克拉諾維支同另一名警察繼續邊察看火勢邊撲火,走到大廈東南部的「俾斯麥廳」。廳裡面一人看到警察轉身便走,倆人立即追進去,端槍高喊:
「站住!舉起手來!」
那個男人渾身發抖,話音未落就站住了。
「為什麼放火?」舒克拉諾維支問。
男人情緒激動,脫口道:「這是信號!這是革命的烽火!」
搜查男人的褲兜,掏出了傳單和護照,傳單原來是德國共產黨發行的「階級鬥爭」。護照上貼著一張免冠照片,上寫:「瑪麗努斯?範?德?盧貝,1909年1月13日生,萊登?荷蘭。」
逮捕了盧貝之後,舒克拉諾維支拿到鑰匙,打開了二號便門。
救火工作仍在緊張地進行著,在消防隊員的奮力撲救下,食堂等處的火勢很快被撲滅了,只有議會廳仍是一片火海。這時兩名消防隊員從餐廳進入配膳室,尋找放火地點,然後順著西門口的樓梯要下去。但是,倆人剛走了三步,一道手電從下面照上來:
「停止!我們是警察。」兩個警察,一個端著槍把守著,「這裡不準來,回去!」聲色俱厲,倆人嚇得轉身回去了。雖然滿腹狐疑,但當時現場混亂,哪有功夫深究。
9時半至9時45分,議會廳的火勢達到高潮,站在十公裡以外可看到從房頂噴出的濃煙和火焰。直到11時,才完全撲滅。
接到縱火通知後趕來的刑警,在政治警察部長魯道夫?狄爾斯的指揮下,開始了偵查。刑警們向國會大廈的守衛、職員和聞聲趕來的納粹黨議員詢問情況。
「最後離開國會大廈的是誰?」
守衛溫特答道:「是共產黨議員託格勒和凱念。」
溫特又被問到他們離開的時間,他答到:「晚上10時。」
三名納粹黨議員提供的證言是:「當天上午,託格勒會見了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共產黨議員團室許多人進進出出,很忙亂。」
9時30分,身為國會議長和普魯士內務部長的戈林首先驚慌地趕到國會大廈。10時20分,希特勒和納粹宣傳部長戈培爾也匆忙來了。聽取匯報和採取初步措施後,10時30分,希特勒在倖免於難的議長室召集了政府首腦會議。希特勒在會上激動地說:「這是共產主義者幹的勾當,這是天佑!光耀德國歷史的偉大轉折到來了!諸位,你們馬上就會看到的。」
接著,普魯士邦政府首腦在內務部召開了治安對策會議。會上,政治警察部長魯道夫?狄爾斯說明了德國共產黨和社會民主黨建立統一戰線的一段情況。緊接著他提出了一份逮捕名單。然後警務局長路德維希?格勞埃爾特提出了一項旨在擴大偵查權限的法案。這時距縱火案發生還不到五小時,速度之快,竟連當時的內閣副總理馮?巴本都感到吃驚。
大逮捕全面開始了。根據魏瑪刑法規定,警察對有犯罪之虞的人,只能拘留24小時。可是,納粹政府一上臺,普魯士邦便修改了這項規定,改為可以拘留3個月,只是附加了一個條件,即被拘留者如果不服,有權上訴到法院。這樣,數以千計的共產黨員、社會民主黨人、和平主義者、進步知識分子、律師和新聞記者遭到當局逮捕。縱火案發生的第2天,德國共產黨議員團團長託格勒在他的朋友、律師的陪同下,去柏林警察廳說明情況,誰知他剛到就立即被作為縱火嫌疑犯被捕;而凱念則流亡到了巴黎。
3月3日,德國共產黨總書記恩斯特?臺爾曼也落到警察手裡。3月9日,共產國際西歐局負責人、保加利亞共產黨領導人格奧爾基?季米特洛夫因飯店侍者赫爾麥的告發而被捕。同時被捕的還有兩位另外保共活動家布拉戈伊?波波夫和瓦西裡?塔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