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冠》終於上映了!
回顧《奪冠》命運多舛的一生,可以用「多騷操作」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從2019年秋冬季開始高調宣發,卻被傳片中因關於某個人物的片段與現實不符面臨被刪減的可能,為此不得不把片名從《中國女排》改名成《奪冠》。改名後撞車《我和我的祖國》裡徐崢拍攝的單元,被嘲蹭了徐導一部預告片。因遲遲無法明確定檔,以一己之力拖累2020年春節檔影片無法開啟預售,在預售成績不佳的情況下又加入了2020春節「提檔大軍」。在經歷新冠疫情後定檔國慶檔,可沒過多久又從原定的9月30日上映提檔至9月25日。
高調宣發—改名—定檔—提檔—撤檔—再定檔—再提檔,這一系列騷操作的背後,無不透露著片方焦慮、著急又不自信的心態。
而這一系列的來回動作早已澆滅了觀眾心中那股期待不已的熱情,當真正看過《奪冠》全片之後,我不由得開始擔心起陳可辛另一部同題材電影《李娜傳》。
《奪冠》作為一部以中國女排近40年的跌宕起伏史為故事主體的作品,卻把「鐵榔頭」郎平作為中心人物貫穿始終。前半段講的是80年代「郎平」所在中國女排隊如何打敗日本女排奪得世界盃冠軍,後半段則是「郎平」如何帶領新一代的中國女排打敗巴西女排重奪奧運會冠軍。
作為中國女排的靈魂人物,郎平是當之無愧的代表,用她串起前後兩代女排的故事自然無可厚非。但問題就在於,全片在塑造「郎平」這個人物的比重明顯要多過「國家女排」,到底是講女排還是郎平呢?
坊間傳聞,彼時的《中國女排》被卡著是因為片中並未拍攝中國女排奪冠雅典奧運會冠軍的相關內容,該得到宣揚的沒有宣揚到位,由此引發了某部分群體人員不滿。而中國排球協會在1月16日發布一則關於「中國女排」名義權的嚴正聲明,似乎又印證了這一傳聞。
若是如此,與其把《中國女排》改名成《奪冠》,不如徹底點叫《郎平傳》咯?
那要真是《郎平傳》,可對郎平的生平事跡又沒有完整展現出前因後果來。對郎平的人物塑造也僅僅停留在了她的女排事業上,在生活、家庭層面幾近空白,無法塑造出一個完整的人物弧光。
郎平的女兒白浪和「鞏皇」鞏俐分別飾演了郎平的青年時期和執教中國隊時期,一個是刻苦拼搏頑強的運動員形象,一個是氣勢如虹、威武霸氣的教練形象,而這兩種形象恰恰是最為大眾熟悉的。那在不為人知的背後,郎平又是一個怎樣的形象?在重要的人生節點上是如何做出決斷的?顯然《奪冠》又不想在這個點上進行過多深入的探討和表達,輕輕地一筆帶過。
而片中白浪和鞏俐飾演郎平的兩個人生階段,從時間上和空間上又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層面上,這也就導致了影片前後兩段的風格不統一。
前半段以劇情片的拍攝手法略帶修辭地去講述故事,還能夠讓觀眾產生一定的情感共鳴。而後半段則近乎是以紀錄片的形式去重現觀眾仍舊記憶猶新的比賽現場,尤其是讓中外當代女排隊員的本尊出演,再加上耳邊連綿不絕的現場解說,這幾乎就是一次現場直播。
如今的國產體育類電影在前後風格上不統一也不僅僅出現在《奪冠》上,2019年春節檔韓寒的《飛馳人生》就因後半段堪稱賽況實錄而被不少人飽受詬病。
反觀這些年進入內地影市的進口體育題材電影,比如《摔跤吧!爸爸》、《絕殺慕尼黑》、《最後一球》、《極速風流》以及剛剛重映的《極速車王》,都在口碑上收穫了較高的呼聲。
這些電影能夠成功的關鍵在於,一方面它們把競技比賽的場景作為高潮部分的同時,並不是一味採用賽況實錄的方式來高度還原競技體育的緊張刺激氛圍,從而帶給觀眾在情緒上升華。電影美學的修飾手法依舊得以充分運用,甚至根據創作意圖進行適當的改編或誇張。
另一方面這些電影始終是通過競技體育去塑造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人際情感的塑造才是影片的核心表達。《摔爸》裡的父女之情、《絕殺慕尼黑》裡教練與球員的友誼、《最後一球》裡的父子之情,以及《極速車王》裡的知己情誼。
但在《奪冠》裡,我們看到的更多是對單一人物「郎平」的塑造,而非對「中國女排」這個群體進行塑造。如果說想要傳達「中國女排精神」的話,那就更不到位了,連承載這個精神的主體都不存在,何談傳達其靈魂呢?
片中吳剛老師飾演「袁偉民」曾在比賽賽場上對中國女排隊員們說過一句話:「今天中國女排能站在這裡,不是因為你,也不是因為他,而是我們。」
《奪冠》連「我們」的含義都沒有闡述明白,又怎敢叫自己是《中國女排》?那如果陳可辛導演沒搞明白想通過網球競技表達什麼的話,《李娜傳》還該叫《李娜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