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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冠清:生命不息,節奏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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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如煙海的武俠小說中,有這樣一群面孔,武功還湊合,資質一般。但他們卻肩負著與那群人中龍鳳的主角廝殺的重任。他們十幾年如一日,屢敗屢戰 ,只為心中那份堅定的執著。
如果武林之中,缺少了他們,那麼江湖將變得十分無趣。他們遊走在江湖各處的暗影之中,挑撥離間、教唆煽動、嫁禍陷害都是家常便飯;殘忍是他們的名字,卑鄙是他們的代號;他們在陰影中穿梭,在刀光血影中閃耀;他們扼住江湖命運的咽喉,攪動天下武林的風雨——用生命演繹著永不停歇的節奏。這類人物中的佼佼者,我們就稱其為「節奏大師」。
今天,將讓我們講講這龐大群體中的傑出代表人物:全冠清。
全大師在《天龍八部》中的出場,十分簡潔,但也看得出我們全大師的氣場:
東首丐幫之中,忽然走出一個相貌清雅的丐者,板起了臉孔說道:「啟稟幫主,馬副幫主慘死的大仇尚未得報,幫主怎可隨隨便便的就放走敵人?」這幾句話似乎相當客氣,但神色之間咄咄逼人,絲毫沒有下屬之禮。
相較於喬峰出場時的「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清雅」兩個字顯得頗為寒酸,但是全大師卻能胸有成竹,不懼威勢,堂堂正正地詰問喬幫主,遇事不慌,做壞事也能不露怯,可見全大師颱風頗佳,這便是他成為節奏大師的特質之一。
有了不錯的氣質和颱風,那麼就可以開始他的表演了。就讓我們看看全冠清一生最為精彩的杏林cut,學習節奏大師入門第一課:煽動群眾。
全冠清道:「我所以反你,是為了大宋的江山,為了丐幫百代的基業,可惜跟我說了你身世真相之人,畏事怕死,不敢現身。你將我一刀殺死便是。」
這是喬峰之所以不能留在丐幫的最根本原因,卻借全冠清之口說出來。這短短兩句話的核心要素有兩點:
1.我反你是出於家國大義,與你個人品行如何無關;
2.我現在沒有證據,但是我能以性命擔保。
這兩條其實很具有煽動性,第一條煽動那些顧念喬峰舊情的幫眾,破除情感上的同情;第二條煽動那些不明真相的持保留意見的幫眾,從理性上佔據高峰。就這樣,在場的幫眾於情於理都難以幫喬峰緩頰。
喬峰要是就此束手就擒,倒也顯不出我們全大師的本事來。俗話說得好,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引發節奏往往不是難事,但是如果點子扎手,或者當事人起疑,那麼就要點其他的本事了——節奏大師速成班第二課:轉移節奏。
全冠清穩穩持著法刀,手臂絕不顫抖,轉頭向著喬峰。兩人相互凝視,一時之間,杏子林中更無半點聲息。全冠清忽道:「喬峰,你好泰然自若!難道你自己真的不知?」喬峰道:「知道什麼?」
蕭峰以幫主之威,命全冠清解除背上布袋,意要將他逐出丐幫。全冠清毫不退讓,作出一副以死相逼的態勢。但喬峰也是見多了大場面,冷眼直觀,看他如何收場。但就在此時,全冠清反咬一句,瞬間就將節奏丟還給喬峰了。場面上自殺的窘迫也就此緩解了。
第二課學完了,我們上完最後一課就可以出師了,節奏大師速成班第三課:殺人誅心。首先還原一下當時的場景:
喬峰走上前去,在他背心上輕輕拍了兩下,解開他的穴道,說道:「全舵主,我喬峰做了什麼對不起眾兄弟之事,你儘管當面指證,不必害怕,不用顧忌。」
全冠清一躍站起,但腿間兀自酸麻,右膝跪倒,大聲道:「對不起眾兄弟的大事,你現今雖然還沒有做,但不久就要做了。」說完這句話,這才站直身子。
在江湖之中,有一句鐵律口耳相傳:無招勝有招。在帶節奏這件事上,也是如此。無論是陷害、挑撥、嫁禍等等手段,只要是有招法的,那麼必然有破綻。如同莫須有般的「不久就要做了」,這便是殺人誅心的狠招。因為喬峰無論如何,也證明不了「不久不會做」這件事。
只要喬峰契丹人的身份被證實了,這一條便是壓死他的鐵律。因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君子論心無完人,走到論心這一步,便是要誅心了。
有人對全冠清的動機產生懷疑,認為全冠清之所以要逼走喬峰,不過是受了康敏的蠱惑,其本人也只是個酒色浪子,成不了大氣候。他們的論據出自康敏的一段自白:
找上了全冠清這死樣活氣的傢伙。老娘只跟他睡了三晚,他什麼全聽我的了,胸膛拍得老響,說一切包在他身上,必定成功。
全冠清武功雖然不是長處,但是在江湖混跡多年,可是有點東西的。康敏因為喬峰不受自己誘惑所以懷恨在心,可見她對於自身的姿色極為自負,所以此處很有可能只是自誇自傲之詞。身為全冠清對手的喬幫主,又是怎麼評價全大師的,請看:
喬峰素知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工於心計,辦事幹練,原是自己手下一個極得力的下屬,但這時圖謀變亂,卻又成了一個極厲害的敵人。
「工於心計」一詞就明顯表明我們的全大師,並非是酒色之徒。與其說是康敏利用全冠清,不如說是全冠清發現了扳倒喬峰的契機。
後來康敏事發身亡,而我們的全冠清卻依舊在丐幫活躍了一陣子。在這期間,他結識了遊坦之,後來發現他奇貨可居,於是助他成為傀儡幫主,見識到了遊坦之深不可測的武功後,與是慫恿丐幫挑戰少林。有人說這時的全冠清不自量力,分不清敵我差距,以遊坦之為籌碼去挑戰少林是自取滅亡。
其實不然,全冠清此時才展現出身為節奏大師的真實面目。無論是逼走喬峰,還是迎來遊坦之都只是自己走向權力巔峰的一環而已。逼走喬峰,讓自己能有上升的空間,擁立遊坦之是立傀儡,掌握權力,攻打少林是樹立威望鞏固地位。一環環相扣,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後功虧一簣。
全冠清們如同現實社會中許多人一樣,他們自負自傲,不甘居於人下,苦於懷才不遇。他們偏激桀驁,唯恐天下不亂,他們要破壞舊的秩序,善惡道德從來不是他們處事的原則。無人不冤,有情皆孽,我們往往只看到天龍中三兄弟的苦楚,全冠清這等小人物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苦心經營,卻一無所有。他們用權力和欲望,演繹出生命中那曇花一現的血色豔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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