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知道為什麼張藝謀、陳凱歌再也拍不出好作品了

2020-11-13 熊小七音樂吧

拍攝《霸王別姬》時,蘆葦(右二)與張國榮(左二)、陳凱歌(左三)、張豐毅(左四)等人合影。



前言


在講我們的主人公之前,先做一點鋪墊。


最近綜藝《演員請就位2》貢獻了不少熱搜,和陳凱歌導演有關的也不少,比如他對劇本清奇的改編,生生把《甄嬛傳》中甄嬛和果郡王死別哪一幕拍成了喜劇。

但這個不再贅言,僅看圖片輕鬆下。


《甄嬛傳》改編版


讓我有感觸的是,他對李誠儒說起《無極》時的耿耿於懷。


李誠儒先是誇讚了《霸王別姬》,然後說了句,受《無極》評價影響,之後的沒再看過。


李誠儒聊《無極》


這一句,立馬觸了逆鱗,陳凱歌開始尖銳地回擊:


他比較保守,梨園世家的子弟,封閉世界裡出來的,相對比較保守。

對那個世界的進步啊不太關心,只要西皮二黃一響胡琴一拉,兩眼一閉,搖頭晃腦戲就來了……

你看見沒有,像他明天他要幹嘛去,他跟我說,他要去杭州鬥蛐蛐……

他是生活和沉浸在過去時代中間的,感受到過去時代夕陽的一位老藝人。


讓陳凱歌衝冠一怒的還有柳巖,當然,不是因為她的美貌。

柳巖在採訪時問陳導:「如果《無極》票房不如預期,會不會傷到您的自尊?」陳導立馬拉下臉來:「我對你的話很不高興,你這個問題非常不友好.....」採訪會結束後,還怒氣衝衝地說:「哪個問問題的小記者?」


柳巖後來回憶說,那時她剛剛出道,做了一個月的噩夢,生怕得罪了大導演,被公司開除了。


......


和這些人不友好了,對那麼牛氣陳導來說,或許不過是 who care?

但是我不知道因為另一個人對《無極》的批評,陳凱歌和他不再相來往時,陳導的心裡有沒有過一疼?

或者,若他有終能于謙卑下來回顧這一生沉浮的時候,他的腦海裡一定會浮現出這個人,而想到他時,陳凱歌會不會有幾分遺憾?

是的,蘆葦——《霸王別姬》的編劇。


《霸王別姬》在豆瓣電影Top250中排名第2

這個名字,很多人恐怕都是很陌生的,但電影界的人極少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如果說不知道,那也恐怕不能稱為界內人士。

他當然不只是《霸王別姬》的編劇。

他還是《最後的瘋狂》《瘋狂的代價》《黃河謠》《秦頌》《圖雅的婚事》《狼圖騰》等作品的編劇,每一個拿出來都足夠分量。

當然,還有《活著》


《活著》在豆瓣電影Top250中排名33


01


《活著》這部電影,我看了不下十遍,然而每看一遍,每一個場景每一句話,還是覺得有味道有感動。

那些看似樸實無華的話語 ,很多瞬間就讓人落淚。就像一個絕頂高手,外表那麼普通,不經意間走過,拍你一下,等走過了,才覺得五臟六腑都受到了震動。

也是從這部片子,我連一個資深電影迷都算不上的人,開始好奇這麼棒的故事,這麼高水準的對原著的改編,誰做到的?

我相信這是很多人和我同樣的感受,至今為止,張藝謀和陳凱歌的作品都沒有拍出能與這兩部電影比肩的作品。或許畢生,他們也都不會再有了。

因為他們都失去了蘆葦。

此外,還可以舉出反面的例子來說明蘆葦到底有多牛。


王全安拍《白鹿原》時,編劇本來是蘆葦,但王全安對他的劇本改動太大,只用了百分之一二十,電影拍完,蘆葦很失望,覺得它對不起《白鹿原》這本小說,對王全安說,你也別給我上編劇了,有點丟人,你也是影壇老將了,怎麼拍這麼臭的片子?


蘆葦與陳忠實討論劇本《白鹿原》

他無法不憤怒,《霸王別姬》他寫了兩稿半,《活著》寫了兩稿,《白鹿原》寫了7稿,他花費了如此多的心血,結果王全安把它拍成了田小娥情慾史。

蘆葦對此一直耿耿於懷,他說:我死後,我的《白鹿原》劇本如果能夠投拍並公映,請把電影海報在我的骨灰盒前燒一張。」

在電影界無論是否與他交好,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有傲氣。

人們都說他是「中國第一編劇」

他卻說,這是「被侮辱與被損害的職業」


蘆葦(左)與張國榮


02


蘆葦等當上編劇純屬自學成才。

他只讀到了初二,在老師眼裡,他是一個不招人待見的壞學生,三門功課不及格,很可恥地留級了。

後來他做了編劇,老師驚訝不已,這個壞娃子,怎麼就當了編劇。

老師不知道的是,在這些表象背後,這個頑劣的壞娃子有些得天獨厚的條件,已無形中給了他春風化雨般的滋養。

1950年3月蘆葦在北京出生,三歲那年,他跟著父親坐火車來到古城西安。

延安時代,他父親給邊區主席林伯渠當司機,後來被調到西北局任機關的車隊隊長。

他父親出身貧苦,只上過二年私塾,卻是那個時代少有的多才多藝的人,他喜歡音樂和讀書,什麼東西一學就會,甚至自己動手做了一把小提琴。父親還自學英語,後來達到能夠用英語直接閱讀文學原著的水準。

蘆葦說,他從小是一個性格矛盾的小孩,好動又安靜,天真又早熟,熱愛閱讀卻不愛上課,覺得學校的書本死板無趣。同時又是一個愛玩鬧,想入非非的小孩,經常帶著一群孩子偷蘋果偷桃子,到處招貓逗狗,惹是生非。

這個問題小孩,卻對美很敏感,少年時代的他,自傲的是畫畫,還曾在市裡獲獎。

多年之後,他還記得,在他家附近,那時周圍還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天氣晴好的時候,連綿起伏的終南山盡收眼底。從窗戶遙遙望去,可望見大雁塔,夕陽中的塔樓,古樸蒼邁,感受到關中大地的美。


年輕時的張藝謀、陳凱歌


成名之後,張藝謀、何平等都很快搬走,但30多年了,蘆葦一直守著他的古城。蘆葦一生都對這片土地深入骨髓的眷戀,這種眷戀也深深融入到他後來的創作裡。

更愛的是讀書。

父母開明溫和,家裡衣食無憂,總有各種經典書籍可看,他看到的第一本父親的藏書,是哈代的《苔絲》。

父親工作所在的西北局圖書館,藏書非常豐盛,世界名著等各種書籍琳琅滿目,他可以看到各類世界經典名著,還可以看到很多那個時代世面上看不到的藝術畫冊,在圖書館,按著索引卡片在書架上翻找,遇到好書就放不下,雖然似懂非懂,但卻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西北局每個禮拜放一場電影,他很早就接觸到經典電影。1957年,他7歲的時候,就看了義大利新浪潮經典電影《卡比利亞之夜》《警察與小偷》《偷自行車的人》等。

初中時,他迷戀上蘇俄文學,尤其是契科夫的作品。

他說:契科夫作品中「含著眼淚的微笑「深得我心,他的故事大多講面對困境中的情感與心靈,團結尖銳又寬厚,人性的優美在他傷感的文字中閃爍,在他娓娓道來的詞句後面,有一顆高貴的靈魂。

而如果我們對蘆葦的作品很熟悉,那就會知道,這一點對他影響有多麼深。

十五歲時,他讀肖洛霍夫《靜靜頓河》,半夜三更,看到動情處,他悲痛欲絕,聲淚俱下,母親聽見了,以為他神經出了問題,把書沒收了。

18歲那年,自在美好的生活戛然而止。



電影《活著》劇照


03


上世紀六十年代的政治風暴襲來,他的父母很快收到衝擊,被下放改造。

1968年10月,正值他高考那年,他隨著「上山下鄉」的大潮到了到寶雞縣八魚鄉清巷堡村。寶雞縣屬於關中西府地區,是周朝的發源地。民風淳樸,處處皆是古蹟與典故。

和那個時代的幾乎所有知青一樣,他也受了很多苦,打炮眼、背石頭、扛水泥。

修水庫時,他用1.5米長的鋼釺掄鐵錘,雙手不知磨破了多少層皮,流了多少血,結了多麼次痂....雙掌最後變成了打著厚厚老繭的熊掌,鐵錘也打到最後只剩下70公分。

但印象最深的還是挨餓,他個子大,都是吃不飽,偷苞米偷蔬菜都幹過。

在那裡,他還目睹了一些非正常死亡,生命的脆弱,讓他深深感到人生的哀傷和無常。

農民的悲慘與命運,也使之前一直衣食無憂的意識到,許多國人的短視與自私,都是源於飢餓困窘。

和那個時代的很多青年一樣,他也受了很多苦,總是繁重的超負荷的勞動,印象更深的是挨餓,他個子大,總是吃不飽。


嚴打」時期公告

王天兵說,蘆葦那個時代走過來的,常常會是:人家「沒吃過苦」,只有他受的苦算苦;(1983年嚴打時,因跳家庭舞會,還有過11個月不堪回首的牢獄之災

但是蘆葦只是說「誰沒吃過苦」,因為在蘆葦看來,苦難大概是生活的語境,每個人都在熬著各自的困難,天子與賤民無從倖免。

那是一種寬廣,更是一種眾生平等的悲憫。

當然,也因為,那片土地、那段經歷給了他更寶貴的東西。

這片土地也給他那麼豐富的滋養,在田地裡幹活,聽著農民唱秦腔和眉戶,他幾次就學會了、領會了那唱腔中飽含的悲苦情感。

農民語言的生動多彩讓他驚嘆不已,他把那些對話都些進日記,那種魅力和不可捉摸的神奇,讓他明白,語言就是人物,多年後他說,沒有這段經歷,後來的《白鹿原》、《狼圖騰》、《歲月如織》是寫不出來的。

就像王天兵說的:對鄉土的迷戀與認同,使他自稱為半個農民……他除了擁有一個西化的大腦外,還有一副醇正的中國心腸。

呼嘯了千年蒼涼的北方朔風,艱苦的生活, 粗糲了他們的面容,卻讓他更接近了民間的真實,柔軟堅定了他的心,奠定了他不變的來自民間的立場。

歷史複雜之處,是扭曲的時代中未被泯滅的人性,那種人性的力量,更讓他感受了那種氣數:我們普通人歷盡萬難不屈而能夠綿延下來的氣數

這種氣數始終隱含在他的作品,更在他血液裡。


編劇/ 蘆葦


04


1971年他很幸運,招工進了工廠,那個工廠叫5702,是空軍的一個修理廠,在當時算是最好的單位之一。

先在青訓隊待了一兩個月,接著分到車間當車工,很多年後,他仍然清楚地記得在一架620型車床旁邊,一個師傅操著上海普通話,認真的教他怎麼操作車床,但半天的操作之後,只不過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幹這個工作。

那種日復一日機械化的重複勞動,讓他覺得自己成為機器的附件兒,他害怕失去自由,害怕變得麻木不仁。

更重要的是,這個軍工廠在八個小時工作之外,每天再加一個小時的政治學習時間,還有沒完沒了的批判會,各種政治運動,這讓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不到兩個月,他就說要走,工廠的勞資幹部特別驚訝,和他說,本單位有5000名職工,自從成立以來,只有進不來的沒有進來還要走的;說進了廠子要走的,第一個人是個神經病,你是第二個。然後提醒他,你是不是神經不大對頭了,該到精神病院檢查一下去。

蘆葦直接告訴他,我有沒有神經病無關緊要,貴處本人是不待了。

也有人揣測,他如此瀟灑了炒了別人打破頭都難進的國營單位,該是分到上好的去處。

他沒有更好的去處,他只是想再回到農村。

在他看來,農村雖然苦,窮,但是在鄉野開闊的環境中感受四季變化,看蒼茫大地,萬物枯榮,春去秋來,大雁南飛,遠比在工廠封閉壓抑的小環境,面對冰冷的沒有生命的機器,要好得多。


但農村也回不去了。

那時農村也人口過剩,好不容易把知青們打發走,又來分社員們的糧,縣上也不肯接受。他就這樣晃蕩著,懸著,成了沒有戶口,沒有單位的黑人黑戶社會閒人。

幸運的是,這時候他父親解放了,有工作有收入。父親很是開明,看到他當時雖然沒有工作,卻一天到晚看書學習,覺得他不是遊手好閒之輩。

他把物質壓縮到最低限度,在父親的庇護下如饑似渴地讀書學習。他說那時的自己就像動物園裡的困獸,對社會、人生道路都有一腦門子問題。

對他而言,思想的出路比暫時的生存重要十倍,這事關一個人的終生方向感。

思想的路,只有在書裡,在那些先賢們的質疑、思辨和智慧裡。

他和幾個志趣相投的青年偷偷組織了一個地下讀書小組,讀羅素,讀維根斯坦,這對他來說是種人生觀上的啟蒙,認識到人類思想天地其實非常廣闊,空間無限自由。

這個小組裡的很多人很多人後來都成為日後中國政壇 、經濟領域的風雲人物 ,這其中就包括當時剛被招工到陝西歷史博物館的中央的一位高官。


陳凱歌與蘆葦


05



在黑人黑戶,無業游民的生活四年之後,1975年,有人給他介紹了西影廠一份工作:去當炊事員。

他當然不樂意,但彼時無可選擇。所幸的是,進了工廠,領導問他有什麼特長,蘆葦想了想,自己曾經和西安的一位油畫家張榮國先生學習過一段時間繪畫 ,就說自己會畫畫 ,於是便被安排做了廠裡的繪景工 ,這是美術部門最低級別的工種。

那時西影廠的廠長是吳天明,周圍都是年輕的新生力量。好多跟他一塊玩兒的朋友都當了導演,他們常拉他做美工,因為熟悉,好使。

其中就有周曉文,周曉文的第一個電影是《他們正年輕》,劇本研討時,美工也參加,蘆葦邊看邊罵劇本不好。

周曉文問他:「你說不行,你覺得怎麼行?」聽蘆葦說完後,覺得靠譜,劇本就交給他改,電影拍完後,大家都覺得好玩。

但此時,也還沒有誰覺得他可以做一個真正的編劇。


《最後的瘋狂》電影海報


真正讓人們認識到他有這個功夫,是周曉文拍《最後的瘋狂》。他拿到劇本後,又開罵,周曉文又讓他改。

蘆葦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天,他把劇本交給周曉文,在屋外和周曉文老婆聊天,不一會兒聽見周曉文在屋裡鼓掌,蘆葦知道他認可這個劇本了,心裡非常興奮。

這部電影後來大獲成功,1987年到1988年,不但賣了三百多個拷貝,還得了金雞獎。

周曉文為組織下一個劇本,給了蘆葦200塊錢經費,蘆葦來到齊白石的老家,和齊白石的孫子和侄孫子生活了半個月,七天的時間,寫了劇本《星塘的阿芝》。(十年後,一個朋友幫他把這個劇本參加夏衍電影文學獎,還獲了獎。)

後來,蘆葦又為周曉文寫了《瘋狂的代價》,迄今為止,這時改革開放以來最早、也最成功的警匪片。

吳天明愛才,找到蘆葦,對他說:「蘆葦,你也別當美工了,寫劇本吧。」

他的編劇之路正式開啟。

很多人認為蘆葦編劇是天賦異稟,其實一切都是博積薄發。

他珍愛一本叫做《世界電影》的雜誌,一遍一遍地翻,直到現在,他保留著1981版的《世界電影》。

他當一個學徒工一個月才掙二十塊, 他會借了錢,專程自費坐一天一夜的綠皮火車慢慢搖到北京,在電影院門口買黑市票。他喜歡《黑神駒》 就拿著速寫本和鉛筆走進影院,看了五遍,每看一遍,又寫又畫,從導演風格、劇作、表演、攝影、美術、音樂六個角度進行分析。

每一部電影,他都猛做筆記,做筆記多了,忽然有一天,他想到電影跟類型有關——任何一部電影都是類型電影。

這條路,通了。


然後,陳凱歌找上他,拍了《霸王別姬》。

然後,張藝謀找上他,拍了《活著》。

.....

如我們所知,這兩部電影都拍出了高水準,也贏得了無數讚譽。國家影壇也覺得中國電影突然具備了大片的敘事能力,電影故事能橫跨數十年,而且人物命運與歷史洪流相輝映,「有了史詩般的巨製」

蘆葦也很興奮,是他看到 了沉寂已久的中國電影發軔的前兆 ,讓他的創作達到了「關注生命,凝視靈魂」的境界。但後來,他在很多場合又說過這樣一句話 ,「那時我以為我們中國電影終於起步,誰知道那就是我們的終點。」

只是春夢一場。



張藝謀與蘆葦



06



他說很有幸在陳凱歌、張藝謀藝術生命力最純真最旺盛的時期和他們合作,那是一段非常珍貴的時光,他講起的時候無不懷念。

那個時候他們都是很純粹的追夢人,張藝謀和他商量劇本都是騎自行車到他家,餓了就隨便整點饅頭、方便麵什麼的。實在太累了,拉條毯子往沙發一靠就對付了。

張藝謀《秋菊打官司》工作照


為《秋菊打官司》採景時,張藝謀的便飯就是,一碗麵就一頭蒜,同行的人挺不住,埋怨西安人就知道吃麵。

那時他們的關係就像哥們那種親密,不分彼此。一切以電影藝術為重,也常常爭論,爭到急處,口無遮攔,互相譏諷,都臉紅脖子粗了。但不管怎麼拌嘴,心裡熱乎,因為離心中的電影夢又近了一步。

他盛讚拍《活著》時候的張藝謀,創作心態,激情、技藝達到了一個高峰,承認他已經超越了自己所做劇本的水準。他記得張藝謀的誠懇,拍《大紅燈籠高高掛》後總結了三十多條經驗。

年輕時的陳凱歌


他也清晰記得那時的陳凱歌。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他跟陳凱歌出門都坐北京街面上最便宜的面的,連大點兒的計程車都捨不得坐。陳凱歌一米八四,蘆葦一米八二,兩條大漢蝸居鬥車,卻在雄心萬丈地縱論電影。

他們經常忙到三更半夜,在北京到處找豆汁喝,一壺也就一兩塊錢。

但聊起往事,蘆葦更多的是悵茫。

他們後來不是沒有過再合作的機會,蘆葦參加了《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劇本研討會,在討論了八天後,他覺得劇本太爛。

張藝謀聽後不以為然,自信滿滿地說:「一個周潤發,一個鞏俐,一個周杰倫,一個我張藝謀,組合起來就是兩億票房。你信還是不信?」

他突然醒悟:已今非昔比

陳凱歌拍《風月》時也找過他,但蘆葦翻閱了舊上海大量的資料後,覺得這個「拆白黨」的故事靠不住,他說人物沒有不真實感,這怎麼拍呢?

陳凱歌籌拍《荊軻刺秦王》時,蘆葦憂心忡忡地去找他說,這個劇本完在主題、人物、情節上有嚴重缺陷。你這是拿大商業片的投資去搞——好得好聽,搞一部實驗性的五類型電影,這樣幹你踏實嗎?

陳凱歌回答:踏實得很。

當時他面對陳凱歌,腦子裡卻冒出一句湖南人常用的喟嘆:喚不回來的。

喚不回來了,那時的純粹,那時的勃勃生機。

追夢時代過去了,追夢人無夢可追。我當然希望回到那個時候,可是已經回不去了。現在一個電影還沒拍呢,已經被各種欲望搞得支離破碎了。

就像謝園說過的:當時我們的真誠是一紮就疼的,我、陳凱歌導演和攝影師顧長衛的眼神都是純粹的,沒有任何雜念。而現在無論我們怎樣針灸都無法觸到那個穴位了。

他自此看著他們被商業潮流裹挾,委身俗流,一路失守, 一路下坡潰不成形。

他為張藝謀痛心:「如今呢,張藝謀動輒就做好幾個億的大片,把商業運作,投資項目看得很重,這樣拍電影難免摻雜了太多違背藝術規律甚至主流價值觀的因素,我很奇怪張藝謀這樣的大導演,怎麼會拍出漏洞百出的電影呢?


《英雄》


他說《英雄》是水貨,開了極壞的風氣,它聚集 了最優質的資源,最優秀的演員,最好的製作團隊,如此華美壯麗的畫面,可消費性完全壓倒了價值觀。」

「張藝謀是拍《紅高粱》《秋菊打官司》《活著》電影的導演,誰能相信他竟拍出了《三槍拍案驚奇》這樣的電影呢?」


《三槍拍案驚奇》

他為陳凱歌嘆息:在拍《霸王別姬》的時候他很有激情,判斷力也敏銳,之後呢,多的是精細籌算和自負自滿,而品格的靈氣卻離他遠去了。

他直言不諱批評他們的作品:

他說《趙氏孤兒》不知所云,徹底喪失了方向感,像一輛方向感失靈的車輛開到哪兒算哪兒。

他讀《無極》的批評尤其尖銳,說看時一肚子氣,覺得是部非常失敗的電影。他還用了很多尖銳的詞,說它主題虛妄,也很虛無,情節散亂凌亂。

最讓陳凱歌難以接受的恐怕是那句:拍出《無極》,那是真正的陳凱歌。

在此之後,他和陳凱歌相忘江湖,再無任何交集。

這些年,他合作、支持過不少人,但最終還是分道揚鑣的多。

比如王全安。

他看了王全安的《驚蟄》後,覺得很好,是可造之材,《驚蟄》後期沒錢了,蘆葦就想辦法給他找錢,讓他做完後期,給五個廠長一人寫了一封信,懇求支持新人。

《圖雅的婚事》也是蘆葦一手扶植上去的,他給王全安找的資金,寫的劇本,給他現場盯。


《圖雅的婚事》劇照


拍到一半沒錢了,王全安準備拉著行李卷回去,蘆葦拉住他,從晚上7點一直說到11點,說服他有錢也拍,沒錢也得堅持把他拍完。

柏林金熊大獎。

但拍《白鹿泉》後,兩人也徹底鬧掰,他從不掩飾他對王全安《白鹿泉》的失望甚至憤怒,甚至說它:「土炕」上一處平庸的情色劇。

他盛讚賈樟柯的《小武》,說是那年最傑出的作品,對他充滿期望。但後來他也坦誠地說:《站臺》、《任逍遙》、《世界》一部不如一部也是事實。

他尤其厭惡《小時代》這樣的電影,說他:因價值觀的腐爛敗壞,導致故事和影片質量的崩盤,變質為這個時代特產的豔俗濁流留下了一份鐵證。

陸川曾驚呼:「天哪,他這麼說話,是要把電影圈裡的人都得罪光嗎?」

陸川後來也一定知道了,他其實也批評了《南京,南京!》,說這部電影價值觀荒謬、敘事角度混亂,登錯了舞臺,搞錯了角色.....

很多記者都說,說起電影,蘆葦是最直言不諱的那個。他的確如此,覺得不好的也藏著掖著住,覺得好的就不遺餘力的誇。

他說:《1942》也有不少問題,但可貴的是有文化堅守的品質;《泰囧》製作目的和方向都很到位的商業品......

他在拍紀錄片的徐童等人身上看到了希望和光亮,多次誇讚他。

因為在他眼裡,徐童的《算命》、《麥收》、《老唐頭》,把中國人今天的真實生存狀態給雕刻出來了,他相信今天的人未必會認識到徐童的意義,但將來必會,因為徐童把缺位的老百姓,把這個時光雕刻下來了。

.....

在講起和王全安的愛恨糾葛時,蘆葦說:我當時支持他也好,批判也罷,都是為電影質量,我和他無親無故,甚至都不認識。

他最常說的一句就是:我純粹是對事不對人。

有人說他那麼點名抨擊曾經密切合作的影壇老友,不成熟,不成長。他說:成長不成長有什麼關係?保留住心中尚存的那點真摯的感覺,使自己的心靈不至於枯萎死亡才頂頂要緊。

在他心裡「歷史是生命,你要尊重它。」電影也是。

他批評了那麼多,從來不是出乎驕傲,只是更謙卑。

編劇/蘆葦


07


這麼多年了,蘆葦似乎永遠穿一件圓領套頭衫,一條綠軍褲(那是在甘肅一個軍用倉庫清倉時買的便宜貨),一雙圓口黑布懶漢,扎條寬皮帶,走起路來大步流星。

從他的外表很難判斷他的身份,有次他參加全國文代會,他這身打扮被門衛當成電工攔在門外,並指著一旁說電錶室在那兒。

蘆葦就是這麼衣著隨意的人,不管是作為文代會代表被國家最高領導人接見,還是在陝西省委的頒獎會上也好,他都是這身打扮。

他至今還住在西影廠的老房子裡,不吸菸也不喝酒不玩牌打麻將,一直堅持用鋼筆寫劇本。

王天兵對此,說:他既屬於又不屬於這些芸芸眾生。仿佛在某個時間點上,他已做出了身心的選擇和穿著的取捨,之後再也不願在這上面多花費任何心思了。

在他的平凡中,流露著一種貴族的奢侈。

他覺得沒那麼高深,他說「我本布衣,過普通人的生活就好。」



他仍然堅持寫劇本,一年至少一部,甚至更多,但拍出來的極少,大多成了「抽屜劇本」。

他當然也非常遺憾。朋友稱他「不為錢所動」,他糾正說,「我也沒那麼高尚」,「創作的時候,錢不是第一目標。自己有衝動沒衝動,這個是最重要的。」

他有太多堅持。

沒感覺的不接。馮小剛曾說找他,他說「不懂喜劇」;他對烏爾善很欣賞,可烏爾善帶著《鬼吹燈》來著他,他說自己擅長的領域比較窄,「不懂玄幻。」

張紀中想找他拍《水滸》、《紅樓》,他說自己沒有膽量......

王天兵感慨他是電影界絕無僅有的肯坦誠自己不懂的人,蘆葦說,那是因為我知道個人的局限,每個人都不過是恆河中一粒細沙……能幹乾脆脆地承認「我不懂」。

很多人請他去講編劇課,他也不太感興趣,因為:可以交流的是劇本的寫作方法,唯獨價值觀的取向和打動心靈的力量是不可說。


他反問:史詩的視角有辦法交流的嗎?這是個人看問題看事物的價值觀與經驗決定的。他說:一切技法皆可教,唯獨感人的力量教不了

而如果沒有純粹和真正的敬畏,沒有用心用情,又如何感動他人呢?


就像魯迅說:「從血管裡流出的都是血,從河流裡流出來的都是水」。


對他而言,當編劇就是一個「我歌我泣」的過程,是第一個哭的人,「得白紙黑字一場場戲交出來,得流汗、流血,也流淚」。



這些年來,無論如何起伏跌宕,他都有個不變的信念:展現人道主義和人性是電影的終極價值。


因為:人性是「豐饒之海」,與動物與神靈的複雜性相同。面對人性如同面對大海,會感動也會恐懼。

如今的中國電影市場看起來多麼繁盛,他卻說「一片荒蕪」。


他很無奈,因為一部震撼心靈的作品,一定會有一個靈魂在,那就是編劇,然而在中國,明星、導演、出品人才是資本追逐的對象。


在好萊塢,一部劇本的創作費用要佔15%左右,,但在中國不到1%,那些投資過億的大製作,沒有一部捨得投資放在劇作上。


有一個作者說:當我們津津樂道的是編劇時,那時中國電影才會有真正的輝煌。可在四壁喧囂中,這個最牛的編劇卻看起來那麼寂寞。

有人說他過時了。


然而,也許是,他那麼固執守著【那些本不該過時的東西】,所以,過時了。

相關焦點

  • 為什麼陳凱歌再也拍不出《霸王別姬》這樣的作品了?
    那曾經拍出《霸王別姬》的導演陳凱歌如今是怎麼淪落成一句不好都不能聽的小心眼子呢?19992年《霸王別姬》殺青後,隔年一經上映就迅速火遍全世界,在票價4元一張的國內擁有4000萬票房,全球票房總計3000萬美元,獲獎無數,榮譽不止,是中國電影史史無前例的大成功。屬於《霸王別姬》的榮譽就在那裡,它不會變也不會少,但人往前走是會變的。
  • 拍出最好華語片的陳凱歌為何比張藝謀段位低?
    80年代初便拍出了蜚聲中外的【黃土地】,雖然沒能在國際A類電影節斬獲大獎,但是卻讓陳凱歌收穫了巨大的聲譽和名氣。此時的陳凱歌,意氣風發,是名副其實的文藝領袖,無人能出其右,而張藝謀還只是他的「小弟」,是他的攝影師。
  • 26年過去了,為什麼陳凱歌再也拍不出《霸王別姬》?
    美國《時代周刊》評價說:「《霸王別姬》是中國20世紀90年代最好的一部影片,是一部感人至深的史詩作品。」美國《紐約時報》評價說:「這是中國電影史上的一個新高峰,也是中國電影史上的曠世巨作。」26年過去了,為什麼中國再也沒有出現另一部《霸王別姬》?答案六個字:不瘋魔不成活。
  • 張藝謀、陳凱歌「背叛」大哥的日子
    女友肖華知道他寶貝那臺相機,拿藍色的勞動布給他做了一個相機包,裡面還精心縫了棉花。張藝謀拍出的相片在工人手中傳閱,也不時發表在報刊上。吳天明回他:「你告別人的狀我都管,蘆葦我管不了,他以前蹲過號子知道嗎?是混黑道的。不怕死你自己找他說。」打小報告的人傻了,再也沒提這茬。在大哥吳天明的提攜下,幾個年輕人迅猛成長起來。中國要出大師了。
  • 同樣是中國頂級導演,陳凱歌的歷史地位為什麼不如張藝謀?
    其實論個人起點,陳凱歌是高於張藝謀的,陳凱歌出身於藝術世家,他的父親就是著名導演。陳凱歌當導演拍電影的時候,張藝謀還只是個攝像的。但是張藝謀卻能後來居上,成為中國內地第一導演,陳凱歌最多排第二。2、電影的最基本就是「把一個故事講好」張藝謀的作品雖然也有「爛片」,但至少能讓人看明白在講什麼!
  • 同為第五代導演的他,為什麼沒有張藝謀陳凱歌那麼出名
    說起中國影視界的「第五代導演」,大部分人可能都會想起張藝謀、陳凱歌。這也難怪,這兩位自上世紀80年代起至今,都拍攝了幾十部影視劇作品了,應該是第五代導演中拍攝影視作品最多、也是拍精典作品最多的導演了。但還有一位導演,他也是「第五代導演」的代表人物,而且比張藝謀和陳凱歌拍攝作品更早,出名更早,但為什麼他現在沒有像張藝謀陳凱歌那樣家喻戶曉,人人皆知呢?
  • 張藝謀、陳凱歌當龍套,導演負債300萬,你不知道的《大宅門》
    這一次他終於消停了,老老實實的接受批鬥,再也沒提小說的事。時間快進到1995年,彼時的郭寶昌已經55歲了,他知道再不拼一把,這輩子就不可能看到自己的作品問世了但他不甘心,「這部作品拍不出來,我死不瞑目。」郭寶昌仰天長嘯。
  • 拍出《霸王別姬》的陳凱歌,在《無極》之後被罵了整整15年
    那個曾經拍出《紅土地》和《孩子王》的陳凱歌,為何在《霸王別姬》之後便再無佳作了?若要釐清這個問題,恐怕還得從陳凱歌這個人開始說起。第二年,《黃土地》的攝影和導演斬獲無數大獎,陳凱歌和張藝謀籍由此劇開啟了各自的成名之路。
  • 張藝謀是「土包子」陳凱歌是「插班生」?吳天明才是最有才華的
    、陳凱歌這兩個人現在是國內的知名導演,但是在最初的時候,他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菜鳥,都夢想著那一天能夠拍出一部好作品。我們都知道張藝謀最初在農村知青插隊,在鄉下每天幹的都是一些體力活,但是她卻一直都非常喜歡攝影工作,他拍出來的一些作品讓很多人都看了說好
  • 同樣是拍過「爛片」的大導,為何陳凱歌和張藝謀的態度截然不同?
    《霸王》的輝煌《荊軻》的失利,讓陳凱歌再出圈的願望更加強烈。於是學貫中西也流過洋的陳凱歌,上陣編劇本,將西方戲劇元素和中國古風相融合,三年懷胎三億投入,終於孕育出東方第一魔幻史詩《無極》。後來有位記者不知道是不是對柳巖的事不太了解,毫無眼力見的再提惡搞視頻,直接被陳導贈送一句「做人不能太無恥」,這話也成了當年爆款。
  • 為什麼我們再也拍不出「霸王別姬」
    ,再也找不出像當年的那班「瘋子」。一發現問題,陳凱歌就緊張得立馬停下。反覆調整調整再調整,用張國榮的話說:轉頭的幅度轉到多少度都要講好,一個鏡頭可以重複拍上四個小時。這個小說成了我的閨女,十多年嫁了(版權賣了)很多次···好在最後一次賣給了華策,終於拍成功了!
  • 陳凱歌確實再也拍不出《霸王別姬》,但他畢竟曾拍出《霸王別姬》
    圍繞著曾經意氣風發的陳凱歌導演,這些年一個總是揮之不去的問題就在於,他為什麼再也拍不出《霸王別姬》那樣的電影了?《霸王別姬》是華語電影中的經典之作,這一點毋庸諱言。>當年陳凱歌拍出現代題材電影《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在引發一定肯定的同時,也受到不少的批評。
  • 感覺陳凱歌再也不可能拍出經典了
    對陳凱歌一直有《霸王別姬》濾鏡,雖然他這些年爭議很多,拍一堆作品口碑不好,但覺得他還是有水平在的,期待他什麼時候再拍出一部經典來。但看了《演員請就位2》第一集後,不再有這種期待了。就是在節目表演《隱秘的角落》兩個母親在播音室爭吵片段的點評環節,陳凱歌說希望這兩個演員在表演時讓兩個媽媽諒解。我當時就驚了!我一直知道陳凱歌是個象牙塔不接地氣的人,但沒想到不接地氣到這種程度。這兩個媽媽之間是有殺女之仇的,就算聖母再世也不可能和解啊,哪怕天方夜譚也不會這麼編啊!退一步說,就算之後有真正兇『』手能洗清所有的嫌疑,這兩個媽媽諒解的可能也不到萬分之一吧?
  • 張藝謀陳凱歌在西影廠當小弟的日子,帶頭「大哥」吳天明是硬茬子
    、陳凱歌這兩個人現在是國內的知名導演,但是在最初的時候,他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菜鳥,都夢想著那一天能夠拍出一部好作品。我們都知道張藝謀最初在農村知青插隊,在鄉下每天幹的都是一些體力活,但是她卻一直都非常喜歡攝影工作,他拍出來的一些作品讓很多人都看了說好
  • 中國電影業為什麼再難出張藝謀、陳凱歌等,有國際影響力的導演?
    記得小時候張藝謀、陳凱歌的大名幾乎全國人民都知道他們不僅享有國內電影行業的影響力,在通訊還不算發達的年代裡在國外同樣擁有不小的知名度。小時候看不懂他們的作品,大了再回頭看才發現其中可貴。然而自從2002年以後,中國影視業開始逐漸商業化以後,哪怕是名導出手作品依舊讓人看著尷尬不已。轉眼間現在已經2020年,縱觀中國電影業的發展,結果讓人唏噓。
  • 為什麼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都要追著她拍電影?
    慚愧和惶恐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夠好,自豪是因為,我的新書《一種美味》《一覺睡到小時候》《把世界搞好啊,少年》和小說集《父親的黑魚》都要上市,而且這幾本書是我十幾年來最滿意的作品集合……好,扯遠了,在中國的作家裡
  • 陳凱歌:如今拍不出《霸王別姬》和我無關
    陳凱歌所不知道的是,在《道士下山》口碑不盡如人意的當下,「陳父代拍《霸王別姬》」的老舊傳聞再次在影迷圈發酵,「除了《霸王》再無名作」成了很多人相信這一陰謀論的充足理由。  而對於熟悉陳凱歌與第五代導演電影的人來說,陳凱歌或許還是那位傲氣蓋天、不可一世的導演。即便他後期的作品遭遇過口誅筆伐,但仍有不少知識分子認為他是中國電影界的最後風骨。
  • 張藝謀、馮小剛,陳凱歌如何排名?陳凱歌能算第五代導演的領軍人物嗎?
    陳凱歌、張藝謀、馮小剛同樣是中國第五代電影導演的領軍人物,張藝謀是國師,陳凱歌和馮小剛只能稱之為大導演。 張藝謀的經典作品很多,《紅高粱》、《歸來》、《山楂樹之戀》、《大紅燈籠高高掛》、《金陵十三釵》......
  • 專訪江志強:有些評論對張藝謀、陳凱歌等導演不公平(組圖)
    所以我現在就這樣的,我拍一個電影很成功,我不會很開心,因為我知道,下面還有許多影片項目在開機,這些項目同樣也是投了很多錢在裡面。如果一部電影投資大,票房不佳,那麼我下一部電影可以選擇小成本投資的影片,依舊會拍下去。我只是經常做這個比較,你今天在拍戲,贏了一部,不用太高興;輸了一部不用太傷心,因為這個遊戲還沒拍完。等到有一天你要退休了,你拍不下去了,你才知道你贏了還是輸了。
  • 《活著》PK《霸王別姬》張藝謀和陳凱歌的巔峰對決
    日月爭輝,風雲際會,張藝謀對陳凱歌,終於迎來巔峰對決。而後,陳凱歌,步入神壇;張藝謀,飲恨人間。一生瑜亮情結,張大師處處棋高一著,唯一的一次潰敗,就是巔峰對決。這是名副其實的巔峰對決,因為這是中國最牛的兩位電影大師,在最好的年代,拍的最有靈氣、最氣勢磅礴、最激蕩迴腸的作品,張藝謀的《活著》和陳凱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