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網消息(焦點訪談):今天是第二個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日。78年前的今天,1937年12月13日,侵華日軍在南京城開始了40多天慘絕人寰的大屠殺,30萬同胞慘遭殺戮。今年恰逢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這個公祭日不禁讓人回想起那場為了民族獨立、民族解放的戰爭。在國難當頭之際,無數中華兒女同仇敵愾、前僕後繼、共御外敵。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如今,那場戰爭早已離我們遠去,但戰場上留下的一封封家書,卻成為歷史永遠的見證。
「別後甚念。我們革命工作累及家屬本屬常事,但不知你們究受到何種程度。望你接信後,將十年情況告我是荷。」
這是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後,朱德給遠在四川的前妻陳玉珍寫的一封家書。信並不長,主要是詢問家人的近況,而這也是1927年南昌起義後,和家裡整整斷絕了10年音訊的朱德第一次嘗試和家人聯繫。
1927年,第一次國共合作失敗後,朱德參加領導八一南昌起義,並開始了與家人10年的分別。在這10年中,他的妻兒不得不隱姓埋名,原本殷實的家庭逐漸破敗。這次寫信是在國共聯合抗日,朱德擔任八路軍總司令之後。很快,他又寫了第二封家書。
在家書中,朱德雖然表示「決不能再顧家庭,家庭亦不能再累我革命」,但卻無法放下對生母和養母的惦念。由於四川鬧災荒,兩位老母親年過八十,還要經常挨餓,度日艱難。不得已的情況下,朱德寫信向好友戴與齡求助。
當年朱德在滇軍當少將旅長的時候,戴與齡是他的軍需官。接到這封信讓朱德的老部下既意外,又感動。
「志蘭:想來太北長得更高了,懂得很多事了。可惜三人分在三處,假如在一塊的話,真痛快極了。志蘭!親愛的,別時容易見時難。分離廿一個月了,何日相聚,念,念,念,念。」
這是八路軍副總參謀長左權將軍,在1942年5月22日,寫給妻子的一封家書。三天後,左權將軍在掩護八路軍總部突圍日軍的掃蕩時被彈片擊中,壯烈犧牲,年僅37歲。左權將軍是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戰場上犧牲的最高級別將領。那一年,他的女兒左太北,只有兩歲。
左權將軍曾在黃埔軍校第一期學習,加入共產黨後,又先後赴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和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從參加長徵到華北抗日,打過一系列硬仗、惡仗。從1940年8月起,他協助彭德懷在華北敵後指揮百團大戰,給予日寇沉重打擊。
翻開左權將軍生前留下的照片,差不多每張都特別嚴肅,唯有抱著女兒時,笑得很燦爛。1941年9月24日,左權在給妻子的家書中寫道:「時刻想著如果有你及太北和我在一塊,能夠聽到太北叫爸爸媽媽的親懇聲音,能夠牽著她走走,抱著她玩玩。可是我的最親愛的人恰在千裡之外,空想一頓以後,只得把相片擺出來一一的望著。」
然而這封信直到1982年,左權將軍犧牲四十周年時,女兒左太北才第一次讀到,當時已過不惑之年的左太北,哭得像個孩子。
「親愛的荷馨,餘此次奉命固守同古,因上面大計未定,與後方聯絡過遠,敵人行動又快,現在孤軍奮鬥,決以全部犧牲以報國家養育,為國戰死,事極光榮。」
這是國民革命軍第200師師長戴安瀾寫給妻子的最後一封家書。1942年,戴安瀾率領中國遠徵軍的先頭部隊開赴緬甸,緊急支援英軍盟友抗擊日本,立下赫赫戰功。寫下這封家書時,他正和全師將士孤軍奮戰、堅守同古城。在危急關頭,他對全體將士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本師長立遺囑在先,如果師長戰死,以副師長代之;副師長戰死,參謀長代之;團長戰死,營長代之。以此類推,各級皆然」。
犧牲的時候戴安瀾將軍年僅38歲。從他的最後一封家書中,後人能讀到一個鐵血軍人以身殉國的決絕。
「你們母子今後生活,當更痛苦,但東、靖、澄、籬四兒,俱極聰俊,將來必有大成,望勿以我為念。」
望勿以我為念!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在給家人寫了寥寥數語的絕筆信之後,戴安瀾又悄悄地給三位親友寫了一封託孤信,信中流露的,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對家人的眷戀不舍。
「我們相處多年,肝膽相照,餘如戰死之後,妻子精神生活,已極痛苦,物質生活,更斷來源,望兄等為我善籌善後。人之相知,貴相知心,想諸兄必不負我也。」
1942年5月26日下午5時,戴安瀾將軍壯烈殉國,年僅38歲。當時,他奉命率領部隊突圍回國,在越過最後一道防線時,遭到日軍伏擊,胸腹中彈。犧牲時距離祖國邊境,只剩下大約三四十裡距離。山高林密,沒有棺木,士兵們就把軍裝脫下來,裹在將軍的遺體上,抬也要抬回祖國。
戴安瀾犧牲的第二年,儘管家裡的生活很困難,妻子王荷馨還是捐出全部的撫恤金,在廣西全州開辦了一所以戴安瀾名字命名的「高級工業職業學校」,後來成為今天安徽蕪湖安瀾中學的前身。
一封家書,一段歷史。在國破家亡的危難時刻,這些抗戰英烈捨生取義、視死如歸,從他們的字裡行間我們看到了思念和牽掛,看到了以死殉國的毅然決然,更看到了他們對理想信念的追求和堅守。今天,防空警報又在南京拉響。這既是向遇難同胞致哀,也是在為人類和平警鐘長鳴。在和平年代,不忘抗戰英烈的家國情懷,繼承偉大的抗戰精神,才能開創美好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