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一大早突然發信息給我說阿恰走了。我坐在沙發上盯著消息楞了很久,滿腦子全是阿恰的記憶,眼淚突然就下來了。我隱隱約約感覺到阿恰壽命即將終結在這一兩年,每次坐車出遠門的時候,我總是不停的回過頭看著窗外的阿恰,我知道很有可能是最後一面,阿恰也默默的看著車上遠去,它知道我坐在車裡頭。每次我要一兩個月才能回家,而我喜歡大馬路上就下車,讓阿恰遠遠看到我飛奔過來,那種感覺就像久違的親人一樣,不停的哼哼,表示很久沒見著。以後再也見不到那種場景了。
記不清那是2008年底還是2009年初,也不清楚北方的大雪有沒有來的更晚一些。只記得大約在冬季。我家新增添了一隻小汪星人。整體看上去黃棕色。不過有些部位特點明顯,四蹄小腿雪花白,尾尖黑色。深邃的目光,煞是可愛。我媽直接叫他恰,恰發音在閩南語就是黃色,棕色的意思。我那時候剛在城南讀書,一周才回去一次。恰第一次見到我很陌生,我剛進門,就叫的厲害。後來直接躲進衛生間裡,我打開燈,好意的凝視了它一下,它竟然不吭聲,搖起尾巴來。說實話,我本來不想養的,因為之前也有一隻跟了我們有10年之久的汪星人突然沒了,我心情非常難過,不想再養。看到恰,讓我想起了它,於是將就養著。
恰慢慢跟我熟悉之後,也慢慢長大了,完全沒有小時候胖乎乎可愛,顏色也沒小時候那麼顯眼分明。不過有個特能,沒事喜歡東聞聞,西嗅嗅,就喜歡拿耗子。民間有句諺語,叫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說的就是它。拿耗子,算是恰一絕活。有恰在的日子,幾乎是看不到老鼠蹤跡,有時候跟它出去溜達,它會突然停留下來,在雜叢之間,突然衝進去,隨後就叼著老鼠出來,這種事經常發生。你要在路邊走著看到一對廢材,或者小洞,假裝緊張兮兮的指著那邊有隻老鼠,它比你還急,比你還賣力的各種掀,各種狗刨。要是空地上有個大板什麼東西的,想挪開。。你儘管叫上恰,虛情假意的暗示裡面有耗子,它會用嘴死咬住挪開,你假裝越緊張,它越是發力,直到把東西挪開。。這種樂趣,我最喜歡做。有次抓到一隻大老鼠。心裡犯嘀咕,這麼大的老鼠,會不會出來覓食給小老鼠,要是死了,窩裡小老鼠不知如何是好,就想抓到遠處田園放生。那老鼠已經奄奄一息,還能跑。我把老鼠放在垃圾桶裡,提到遠處的田園裡,阿恰知道老鼠在垃圾桶裡,又激動又撓的,直接追著我去。到了地方,我把桶扔了,馬上抱住阿恰,直到老鼠消失的無影無蹤方才放開它。
恰最怕的是鞭炮聲,每當春節期間,阿恰總變了另外一幅模樣,瑟瑟發抖的不敢出門,只要聽到鞭炮聲就瑟瑟發抖。我經常把鞭炮提前拆了,卡在他的脖子上,遠處看像一條紅色的圍巾披在身上,挺有風度,近看呢,一條黃犬四肢腿瑟瑟發抖,一動不動,眼睛也不敢看你,儼然沒了之前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鼠的陣勢。
阿恰大部分時光都是綁在門口,不敢讓它出去,狗販子很多,村裡的狗經常被狗販子抓走。一抓走肯定是死刑了。其實綁著,沒有了自由時光,什麼事只能羨慕的看著。我知道它很難受,後面我拍板決定不再綁鐵鏈,哪怕只有很短的時光,讓它自由,那也是值得。我替阿恰做了個決定。鬆開的時候我就有心裡準備。果不其然,一兩年後,它還是走了。
阿恰已經走了一年了,我時常想念它,時常想念,看到棕色的小狗,我就想念。這種心理也許只有養過狗或者寵物的人才能體會。10年時光轉眼即逝,不禁讓人感慨。也許人生有好幾個10年的時光,而阿恰卻只有一個,也許人生有很多個朋友,而阿恰卻只有你一個。對阿恰的記憶時光都是碎片化,偶爾想起這,偶爾想起那。也許碎片化的光陰記憶才能讓你時常想念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