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電臺,成員為黃少峰(主唱)、曾宇(吉他),華語樂壇知名製作人。曾為周迅、徐靜蕾、陳奕迅等藝人製作單曲及專輯。在火星電臺決定攜新單曲《Zoo》重新從幕後走到臺前之時,@音樂進行時的鄧柯在北京東二環外的飛行者唱片公司,見到了火星電臺的曾宇(@曾宇_飛行者 )和黃少峰(@黃少峰遲)二位老師。半小時的專訪進行得很順利,曾宇口若懸河侃侃而談,黃少峰看準機會一針見血,以下是訪談實錄:
鄧柯:火星電臺也算華語樂壇的資深幕後人士了。二位在這個時間點出片,有什麼深意嗎?
曾宇:我們一直做幕後,2014 年的時候想醞釀一張EP,但平常都太忙,只能一點點做。15年總算做完第一首歌。我們倆 2000 年開始就在一起做音樂了,但中間各自分開過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做公司(曾老師是飛行者唱片總裁),他當時也在做電視劇、電影,也在做工作室,包括和王學兵合作的工作室。
後來有一陣忽然覺得,我們應該再在一塊做點東西,那已經是2011年了的事了。從 2000 到現在,我倆對行業、對音樂製作的認知都發生了變化。自己的作品應該是什麼樣,接的活、做的別人的東西又應該是什麼樣,我們已經想得比較清楚了,所以覺得現在是個適當的時機,該做點自己的東西了。
其實去年 Eason @陳奕迅所長 那張《Rice & Shine》就把我們又帶回到大眾視野裡了,如果快的話,當時就該順手把自己的單曲給發了。我們當時已經做出來了一些音樂,但還是覺得不夠好。我們還是想再多嘗試新東西、自己想做的東西。然後就一直打磨,磨到現在,才終於找到了方向和感覺,才覺得可以發出來了。
鄧:音樂產業經過十幾年的衰退,已經到了要從谷底強勢反彈的時候了。這是您決定在此時回到臺前的考量因素嗎?
曾:當然有考慮。此前大眾更多地在盲從主流媒體,而現在大眾已經開始聽一些音樂性更強的作品了。獨立音樂興起、網絡音樂繁榮,公眾逐漸開始有自己形成獨立審美標準的能力,這是好事,也是個好時機。
鄧:剛才您提到作為音樂人和製作人,在立場和音樂態度上的區別。我聽了您的《Zoo》,實驗電子的味道很濃,您對風格的選擇和定位有沒有什麼特別的設計?是純粹因為喜歡,還是要考慮自己的優勢和市場需求?
曾:其實我們一直在找一種方式,能把流行音樂更好地用中文表達出來。至少站在我們的審美體系上看,我們的作品是合適的、合格的,也是時髦的。這個東西並不好找,我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做了很多嘗試才找到的。我們這種風格是不能應用在主流藝人身上的,它的實驗和冒險成分太大。
鄧:您也是飛行者的老闆,自己出道以後,會如何處理自己和旗下藝術家、樂隊、歌手之間的關係呢?
曾:我分得還是很清楚的。我是雙子座,我可以把很多事情相對獨立地區分開來。火星電臺做的所有事情都沒有從@飛行者唱片PilotMusic 的渠道走,我們應該算獨立製作。之所以採用這種方式也是害怕像你說的那樣,出現音樂上和經營上的混淆。我做公司很多年了。而最關鍵在於,我們的出道目的不一樣。我們做火星電臺,目的不是為了吃飯,也不是為了和很多人去競爭。我們只是把我們想做的音樂帶到大眾的視野裡,聽眾可以選擇喜歡不喜歡。商業的目的沒有那麼強(鄧:嗯,沒有那麼大的壓力,可以任性地去做音樂?)對(笑)。
反過來講,做公司時我會很考量商業因素,但做火星的時候我就會放鬆得多。
鄧:您之前在運營飛行者唱片時就有過很多跨界合作,比如旗下@咖啡因樂隊 就為《我叫MT》製作了插曲。火星電臺之後的發展會考慮做得跨界一些嗎?
曾:看緣分吧(笑)。我覺得我們倆這個歲數,可能接觸的人還是少。我們還是會在製作和作品上去打磨,目前沒有跨界的想法但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我覺得我們的作品,除非有人來主動聊合作,否則應該不會去主動去拓展那些新的模式。我們沒有太多必須需要「火」的壓力,但我們希望大眾能夠聽到。現在這個時代,你不去做,大眾連聽都聽不到。不一定強求你喜歡,但至少公眾應該能聽到,然後再去作出評論。
(沉默良久突然發話的)黃少峰:主動分享,不強買強賣,就這樣。我們也不拒絕任何形式的合作,但前提是相互適合。您別擰著。我希望想來和我們合作的人,都是對我們火星電臺的製作能力和生產內容都很了解的人。
鄧:接下來有沒有比較確定的計劃和時間點?單曲、MV、專輯會什麼時候發?
曾:初步想法是一月份先把MV發了,第二首也準備好了,不會等很久。然後會著手去做EP,這張EP會有六首歌。
我們現在還在考慮玩一些形式,當然具體的方式還在討論中。到時候我們發行的 EP 可能都不是 CD 了,有可能是個文件,不一定是用下載的方式,可能是U盤。把工程文件直接放在裡面,讓大家去「玩」。我們會在 2015 年上半年把這個事情搞定。(鄧:您說的是不是類似鄭鈞的《作》?)對,那個《作》也是我編的,蝦米做了一個 Remix 的活動,那就是個很好的嘗試。這次我們想在發行階段就把分軌放出來,再玩出點花樣。這對於用戶應該是個很新的形式。(鄧:留給用戶的豐富的Remix素材,讓大家去玩?)對,我們本身這一張基本就是電子音樂。我們會用Ableton Live 的工程放出來,可能還會和 Live 合作。
(深刻剖析並作階段性談話總結的)黃老師:我們的音樂就是我們多年的工作經驗和生活內容的Remix,現在拿出來歡迎大家再去 Re-Remix ^_^
鄧:有沒有一些演出,包括參加電音節的計劃?
曾:演出的話,這張 EP 做得差不多了之後,我們會安排一個演出的系列。到時會把編曲再做得有些變化,畢竟我們的作品是電子樂,演出則需要更樂隊化一些,但演出還是會有很多電子元素,也會有視頻製作。EP 發行之前我們就會開始排練,但我們會從 LiveHouse 先開始,還沒想過音樂節。而且我們不太想把演出作為常規工作,不想像好多樂隊那樣把演出排得那麼滿。只是想作為娛樂,把精力更多地放在音樂的質量上,讓觀眾感受得更深。
鄧:您之前掌舵的飛行者唱片涉及的業務很多,不光做樂隊、還做培訓,會不會以後像摩登天空那樣往全產業鏈上發展?
曾:我做公司是想解決音樂人面對的問題,解決行業帶來的根本問題,但這很難。所以我們一直在做建設工作。大家現在看到飛行者唱片有學校、琴房,有排練室錄音棚,我們也做巡演、音樂節。但即便幹了這麼多的事,我也不覺得一個公司能把音樂人從頭到尾的問題解決掉。那我們對於未來的發展也有新的規劃戰略,會往產業鏈啊、業界生態這個方向去做。我最終的目的,也是我做公司的初衷,就是想解決音樂人的問題。我想打造一個環境,讓音樂人在裡面只需要考慮創作、表演,不用想更多的問題。有很多公司也會這麼說,但其實做不到,他們旗下的藝人還需要自己去社交、去打拼。
鄧:那火星電臺以後會介意和其他唱片公司籤約嗎?
曾:看形式吧。在我看來「約」是個很淺的東西了。
(談到這個問題時興奮起來了的)黃老師:我已經籤了十年約了,我現在不想跟任何人籤約了。合約已經變成了約束了。之前我們火星電臺和唱片公司籤了十年約,結果就是所有「友司」的案子全都接不了,而你又養活不了我們。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還好現在我們現在生活都有保障了,我們也不把這個當回事了,但反而我們會把這個問題看得更清楚。
曾:我覺得藝人還是分幾類吧。有些藝人還是能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尤其是在網際網路時代,給他們提供了許多的工具和機會。但有些藝人就不行,他就需要和唱片公司籤約。
我準備的問題二位老師很快就回答完了。但本著認(si)真(chan)負(lan)責(da)的態度,我又和二位老師就一些業內問題展開了討論。節選部分精彩觀點和諸位分享:
——有關網絡——
曾:我們倆很奇怪,雖然身處時代的轉折點,但我倆都覺得網際網路很麻煩,我倆的豆瓣、蝦米都很少上,建個站就放在那了……
(凝視著我的眼睛的)黃老師:所以才要麻煩你啊
——有關媒體和聽眾——
曾:很多現在的樂評還是歌迷心態。樂評應該心懷責任。當下中國聽眾對音樂抱著這樣的態度,和過去十年二十年的媒體引導是有關係的。
聽眾的態度都是「我要喜歡什麼」、「我不喜歡什麼」。但音樂沒有好壞之分,只有喜好之分,投射在情感上的方向不同。還是希望大家對音樂抱有一個開放的態度。
——有關幹活——
曾:說實話我倆混到現在,做音樂本身也不是那麼佔時間了,不像別人一張專輯要做一年似的,沒那麼費勁,大家也很放鬆。
但我倆現在做活也相對挑一下。我們不是那種「全活兒製作人」,你要什麼我們就給什麼。我們也不高產。你真的喜歡我的東西咱們再聊。要你們只是因為你知道我們給周迅陳奕迅做過東西,但你不知道你自己要什麼,這活我們也沒法接。
(對此問題深以為然的)黃老師:必須挑了解我們的。不然我們付出了勞動吧,又不能不收錢,可他要是不喜歡吧……內個,總之必須挑了解我們的。
鄧:咱們進行得差不多了,二位老師對稿子有什麼要求嗎?
(衝我露出微笑的)黃老師:有啊,你多幫我們評測一下啊,推廣一下啊。
鄧:好啊應該的。這是我的微信微博知乎帳號(利用一切機會做自我推廣乃自媒體運營第一要義)
黃:什麼叫知乎?
曾:就是梁歡出來的那地方
鄧:我還給梁歡寫過一篇東西
曾:我還給他寫過一首歌
鄧:《前任吐槽曲》?是他寫的詞曲嗎?
曾:對,我編的。當時和他聊了很多,他是個特別有頭腦的藝人,他知道自己要什麼,他就有資格自己去獨立運作自己。他自己就是一個小公司。
(看著手機興奮的)黃老師:@知乎 是個 APP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