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讀一本書,是讀書頁裡的人生,讀人生中的自己,每一行字便有了溫熱的氣息,沁入心田。
這典籍,這戀愛指南,哪個女子會錯過呢?
於是,看電影用了挑剔的眼光,為著先有的鐘情。
2011版,看到簡·愛向羅切斯特表白的激烈,突然就看不下去了——情節鋪墊嚴重不足,過分的情緒渲染,使人物變得滑稽。
1970版,19歲,該有一張青春蒼白的臉啊,可是演員的「老氣橫秋」、顧盼生姿、有失分寸的「包打聽」,令清純倔強的簡·愛變成俗氣的鄉野村婦。
1996版,一襲黑衣,舉手投足的安靜、沉穩,微微病態的緊張、停頓,輕抬眉眼便洞悉一切的聰慧……正是心儀的簡·愛,款款走來。
這傳世的經典,仿佛一道菜,奉上毫不矯飾的人性本質,200年前可以吃,今天依然可口。
一、生於陋室,偏自芬芳
簡·愛的成長,用兩句詩可以概括:「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萬難之中,無可依賴,才格外獨立;欺壓太甚,才渴求平等;不被尊重,才格外自尊……
作為僱主的羅切斯特,幾乎是簡·愛遭遇的第一個平等待她的有錢有閒階層了——等待這樣一個靈魂的出現,用去了她成長的全部歲月,她又怎會看重他的「有錢有閒」?
有一句隨處引用的名言:「如果上天予我美貌、財富,我將令你也離不開我,就像我離不開你一樣。」而劇情也順著這句話演變——令簡·愛繼承遺產,令羅切斯特莊園焚毀、容貌損傷……
我常常思考,以為這樣的安排將簡·愛的清高最終拖入世俗的泥潭——再赤裸的靈魂相見,也還要有物質作為禮物或橋梁——然而我錯了。
作者抽身事外,站在世俗之人的立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個逢場作戲的時代,有幾人不曾懷疑?經歷這樣一個曲折迴環,兩個可以牽手在上帝面前走過彼此墳墓的靈魂,平等得更加純粹了。
說到底,還是簡愛的過度自尊,導致過度敏感下的過度佐證——一切的過度都有病態的嫌疑,相比她的早年經歷,這樣的「過度」其實剛剛好。
又有什麼不好呢?於今日的物質世界而言,高攀的女子仰人鼻息、低就的女子趾高氣揚,她們怕是「吃」不了《簡·愛》這道「菜」的,吃了也會消化不良。
二、人生,何處安放?
有人說,最後的簡·愛,完全可以不必再去尋找羅切斯特。
但她必須去,這基於愛情的行為,觀眾卻看到大於愛情的形式。
這裡有她的執著,她的理想,她自我設定的模式——孜孜以求的平等和尊嚴,不惜以物質的優劣互換,以雙方「醜小鴨」與「白天鵝」式的身份對調,來宣告一種終極的完美。
也許,可以在作者的生平中尋找答案:她曾去歐洲學習法語,愛上自己的老師,現實存在阻礙,她將激情寄託於寫作,在寫作中創造理想的完美世界。
她曾將詩作寄給自己景仰的詩人,得到更加不公的回覆:「不要躋身詩的行列,這裡沒有女人。」此舉迫使勃朗特三姐妹(《簡·愛》作者夏洛蒂·勃朗特、《呼嘯山莊》作者艾米莉·勃朗特、《艾格尼斯·格雷》作者安妮·勃朗特)以男人的名字聯合出版詩集,受到世人矚目。
一個不向世俗和時代妥協的女子,寫出一部不向世俗和時代妥協的書。
試問它的讀者和觀眾——我們妥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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