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看電影—蝙蝠俠：俠影之謎（上）

To conquer fear,you must become fear（要克服恐懼，你就要成為恐懼本身）.

《蝙蝠俠：俠影之謎》是黑暗騎士三部曲中的第一部，是蝙蝠俠波瀾壯闊故事的前傳，是這名超級英雄的起源，也是一個人類化身為暗夜之神的過程。

我個人很喜歡這部電影，經常會在休息日拉上窗簾在漆黑一片的屋子裡聚精會神地重溫這部經典作品。今天就來講一講我個人對「俠影之謎」的一些見解，以及這部電影給我帶來的啟示。

影片最初，揭示了主人公布魯斯.韋恩的童年陰影：掉進枯井，被振翅飛起的蝙蝠嚇到幾乎要尿褲子。

但這只是一場噩夢。

從夢中驚醒，此時的布魯斯已經是鬍子拉碴的大叔，一個面容蒼老，頭髮枯乾的男人問布魯斯：「你又在做夢了嗎？」

布魯斯回答說：「可怕的噩夢。」

男人平靜地問道：「比這個地方更可怕？」

隨著鏡頭一轉，周圍是陰森的監獄，隔壁牢房裡一個身材壯碩，滿臉橫肉的犯人正不懷好意地瞪著布魯斯。

影片開頭十分鐘，導演克里斯多福·諾蘭採用了倒敘的手法，講述了布魯斯在監獄中遇到了「靈魂導師」亨利.杜卡，一個自稱來自「影武者聯盟」的神秘人，以及布魯斯在內心深處「正義」的呼喚下，跟隨亨利修行的部分過程。

按照時間順序，這其實應該是在故事中途才發生的事情。

一次修行中，亨利質問布魯斯：「你究竟在恐懼什麼？」

整個故事在這裡才回歸了正常的時間線。

關於蝙蝠俠的起源，很多粉絲都了如指掌。布魯斯的父親是哥譚市首富，畢生致力於公益事業，縮小貧富差距等等，是一個典型的爛好人。一次全家人去歌劇院看歌劇，布魯斯因為歌劇裡出現的蝙蝠元素而感到不安，吵鬧著要回家，父母無奈之下帶著年幼的布魯斯提前離開電影院，沒想到在回家路上途徑一條小巷，不幸遭到了搶劫，布魯斯的父母被槍殺，年幼的布魯斯親眼目睹了父母之死。

值得一提的是，電影裡非常細緻地描述了這樣一個情節：布魯斯的父親本來並不想對匪徒做什麼，對身為哥譚市首富的他來說當然是命比錢更重要。因此布魯斯的父親打算通過溫和的話語令匪徒放下敵意，大家和平解決，沒想到匪徒由於太過驚慌直接開槍打死了老韋恩。

老韋恩害怕死亡，因此害怕匪徒，匪徒害怕罪惡，同樣在害怕老韋恩。

恐懼這種情緒往往會傳染。

在戰場上背對敵人的士兵總是第一個倒在槍林彈雨之下。

老韋恩之死，成為年幼的布魯斯心頭的另一重陰影，同時也讓他成為了一名「復仇者」，直接導致了青年時代的布魯斯成為了一個被憤怒支配了的年輕人。

而隱藏在憤怒最深處的，無疑就是恐懼。

同樣是受到老韋恩之死的影響，布魯斯的青梅竹馬瑞秋在長大後當上了一名助理檢察官，決心用法律伸張「正義」。因此，在感受到布魯斯深藏於內心不可抑制的憤怒後，瑞秋試圖說服布魯斯相信「法律的公正」。然而這種在現實面前蒼白無力的信念，對於早已把復仇作為人生唯一目標的布魯斯而言，完全不足以抑制他內心深處的雲譎波詭。

布魯斯還是決意要復仇！因為，法律是多麼的滑稽可笑。當初殺死父母的罪犯，並沒有受到應有的制裁，反而因為辯護說「一切都是在沒錢吃飯情況下走投無路的無奈之舉」而獲得了同情。

在青年時代的布魯斯眼裡，這個世界是多麼的不公平，「正義」這種東西在任何地方都沒有。

父母一生為哥譚市的繁榮，人們的富足而努力，但在他們身故後，人們轉眼間就無情地把他的父母遺忘了。

既然如此.......

「正義」要由自己的手來實現。

那一刻布魯斯萌生的念頭，無巧不巧正是後來「影武者聯盟」的宗旨，也許一切都是註定的。

布魯斯暗藏手槍，準備在法庭前射殺父母的仇人，意外卻發生了，在布魯斯懷著最後的猶豫，要不要開槍時，他的仇人被人提前射殺了！

那一刻飛來的子彈，無疑剝奪了布魯斯作為復仇者人生的意義。

很快布魯斯就從瑞秋口中知道了，原來搶先殺死他父母仇人這件事是由哥譚市的幕後黑幫老大弗康尼暗中策劃。

在車上，布魯斯對瑞秋表示：或許應該感謝弗康尼，他替我報了仇。

講出這些話時，布魯斯表面上還保持著鎮定，但可想而知，他內心深處是多麼的迷茫和痛苦。瑞秋聽布魯斯這麼說，當場一個急剎車，隨後開車到貧民窟，試圖說服布魯斯：弗康尼不是你的恩人，你的父母一生致力於讓哥譚市變得更美好，弗康尼卻令哥譚市走向腐敗墮落的深淵。

布魯斯一陣沉默，向瑞秋表示如果不是弗康尼搶先下手，可能我早就已經動手了。布魯斯毫不隱瞞地向心愛的青梅竹馬展示了手槍，而正義感爆棚的瑞秋也深深對布魯斯的想法感到失望，狠狠扇了布魯斯一巴掌，並說：你父親會以你為恥的！

下車之後，布魯斯用盡全力向海裡丟石子。

一切的一切讓布魯斯的憤怒再一次被引爆，他決定親自討一個說法。

這段情節在整部電影裡非常非常重要，也是我個人認為最經典引人入勝的一段劇情。

如果說父母之死是引起布魯斯對「正義」開始反思的起點，那麼這次憑著一身血氣魯莽地和黑幫老大弗康尼面對面，硬碰硬，完全可以說是布魯斯人生的另一個全新轉折點，讓一個青澀的年輕人完成了從「正義是什麼？」「正義在哪裡？」「我就是正義！」，到「實現正義需要力量!」「如何得到這種力量？」「我必須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大!」的重大轉變。

很多人在看過《蝙蝠俠：俠影之謎》後，評價亨利.杜卡是對蝙蝠俠影響最深的導師。

我卻認為黑幫老大弗康尼這個不起眼的配角，才是蝙蝠俠的第一位靈魂之師。

讓我們看看影片中兩人碰面時的對話。

弗康尼：你本人看起來比照片上要高大。你沒帶槍？真瞧不起人。你大可寄張感謝卡給我就好。

布魯斯：我不是來感謝你的，我要告訴你並不是人人都怕你。

弗康尼：你自己看，這裡有兩位市議員，一位工會代表，兩名警察和一位法官（掏出槍），我大可以在他們面前斃了你。這種權力是買不到的。這就是恐懼的力量。

布魯斯：我並不怕你（逞強）。

弗康尼：你自己以為能完全豁出去，但是你沒想清楚，你沒想到在地檢署工作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還有對你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假裝開槍，但槍裡沒有子彈）。像你這種人，有太多牽掛了。你以為爹娘被人一槍打死，就能了解人性的醜陋了嗎？你根本就不知道民間疾苦，你是哥譚市的天之驕子，你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別正氣凜然地跑來當一個大英雄，你完全不了解犯罪世界。你不了解的事，永遠會讓你害怕。動手吧。

說完這些，弗康尼就叫人把布魯斯丟了出去，就像對待一隻落水狗一樣。

直到這時，布魯斯才真正開始明白自己欠缺了什麼，自己是多麼的幼稚，並且又是多麼的無力。也是從這時開始，布魯斯才毅然決然放棄所擁有的一切，財富、名聲、地位、青梅竹馬，遠走他鄉，真正開始了尋求「正義」的旅程。

而尋求正義之旅，不也正是克服內心恐懼之旅嗎？！

2020年7月15日 1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