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虹膜翻譯組出品,大衛·林奇講述自己震驚影壇的處女作《橡皮頭》。希望加入虹膜翻譯組請發信至870042332@qq.com。
標準收藏(CC)公司這周首次發行了大衛·林奇拍攝的第一部影片《橡皮頭》的藍光光碟,這一版本格外精緻且內容豐富。封面看上去也很有年代感。林奇的這部電影風格古怪,無法定義其影片類型,在少的可憐的預算下歷時幾年終於完成,但它卻成為美國獨立電影影響深遠的作品之一,是70和80年代佔據午夜劇場的固定節目。
《橡皮頭》教會富於冒險的一代又一代觀眾,電影可以超越普通觀眾之前熟知的模式,表達更多深入的事物。在這部影片中,林奇營造出一個時刻讓人膽戰心驚、仿佛生活在陰間的一個工業化世界,頂著爆炸頭的主人公(傑克·南斯飾演)遊走其間,當他面對責任、愛、迷失和死亡時,臉上總是充滿迷惘和恐懼。這是非常棒的電影,我們今天很榮幸有機會與林奇聊聊這部佳作。
Bilge Ebiri:當拍攝《橡皮頭》時,你是如何在很少預算情況下做出那些特效,並讓電影呈現這樣的風格的?
林奇:嗯,電影確實要帶有一定的風格,電影風格取決於你拍了些什麼,以及拍攝出的光影效果。我構思了整個故事,並親自製作了不少道具。拍電影就是要不斷地去嘗試,一直到你覺得感覺對了為止。我知道我想要什麼,因為這是我的創意。我喜歡《橡皮頭》裡存在的那個世界,我也願意生活在其中。這麼多年來我喜歡把自己沉浸在那個幻想的世界中。
Bilge Ebiri:《橡皮頭》的音效是怎樣製作出來的?是您在拍攝電影過程中的靈感突現還是來自於後期設計?
林奇:這個電影的創作靈感源於費城。影片中的城市是一個充滿煙囪的工業城市,在這座住滿工人的城市中,時間是停滯的。這些特徵賦予影片一種特定的感受,而音效應該跟這種感受匹配,而錄音師Alan Splet和我一直嘗試直到得到滿意的效果。
David Lynch, behind the scenes ofEraserhead (1977)
Bilge Ebiri:最近幾年,您是否去過費城中激發這部電影靈感的那些地方?
林奇:我很多年前去過一次,這座城市已完全變了樣;我現在感覺這座城市跟別的城市沒什麼區別,不像當年拍電影時的樣子。這裡很明亮,很乾淨,而且有塗鴉,塗鴉已經徹底毀掉這個城市。
Bilge Ebiri:怎麼會這樣呢?
林奇:因為塗鴉抹殺了建築之美,建築物磚塊上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色塊,根本無法拍攝。塗鴉毀掉了整個城市,在我熱愛的那些區域全都有塗鴉,例如工廠、鐵路和橋梁;所有地方都變得面目全非。
Bilge Ebiri:我知道您不喜歡在公共場合對《橡皮頭》的具體意義做出回應,但是為什麼您認為很多年之後,人們仍然會對這部電影產生共鳴?
林奇:嗯,那很難說清楚。我一直這樣說:每個觀眾都不一樣,人們進入一個世界,就會有各自的體驗,每個觀眾在每個影片中都有不同的觀感。所以自然地,對有些觀眾來說《橡皮頭》是有意義的,但對另外一些人來說這部電影一點意思也沒有。電影的世界就是如此,你不能要求所有人對一部電影都持一樣的觀點。
Bilge Ebiri:關於《橡皮頭》,您聽到過最古怪的評價是什麼?
林奇:我喜歡人們對於電影表達的意義能有自己的觀點,對於其它事情也都能獨立思考;但是同時,據我所知,沒有一個人和我理解這部電影的方式是一樣的。對這部電影現有的解讀,沒有任何一種符合我對影片的理解。
Bilge Ebiri:很多人會說這部片子是一部關於害怕承擔責任和父母身份的片子,您差不多已經成年的孩子怎麼看待這部片子?
林奇:嗯,我有四個孩子,三個正在成長中,一個還只有兩歲,她還沒看過這部片子。
Bilge Ebiri:已經成年的那三個孩子跟您討論過這部片子嗎?
林奇:還沒有。我知道他們都看過,而且對這部電影非常熟悉。但是我並不知道他們都看過,而且對這部電影非常熟悉。我認為他們真的喜歡這部片子,但是不清楚他們的想法。
D. Lynch and Jack Nance
Bilge Ebiri:當影片在院線上映時,並沒有爆紅,反倒是之後在午夜場受到了觀眾的追捧,您認為類似《橡皮頭》這樣的電影現在還有受眾嗎?
林奇:沒有了。當年的那些午夜場挽救了那麼多影片,把如此多的影片呈現給大眾。你知道,《橡皮頭》這部電影在很多影院上映了很長時間。無論人們是否看過這部片子,一定看過這個名字,然後不知不覺地就記住它了。對獨立影院和藝術片影院來說,午夜場這個點子實在是妙不可言,對《橡皮頭》的成功更是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本·巴倫豪茲,被稱為「午夜電影之父」,如果不是因為他,《橡皮頭》可能都不會為人所知。
Bilge Ebiri:《橡皮頭》成功後,你跟梅爾·布魯克斯合作了《象人》(the Elephant Man)。如果《橡皮頭》不是如此成功,那麼當時你可能怎麼辦?你的下一部片子會是什麼?
林奇: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當時可能會拍《羅尼火箭》(Ronnie Rocket),在完成《橡皮頭》後我很快就寫好了這個劇本。
Bilge Ebiri:你認為還有可能會拍攝這部電影嗎?
林奇:不知道呢,到現在也沒有這個計劃。
Bilge Ebiri:拍攝了《橡皮頭》後,您覺得作為導演自己是否有所改變?
林奇:很多地方我都改變了,但是有一個地方始終沒變。那就是一旦我有了想法,我會努力去實現,把它們通過這樣或那樣的媒介傳達出來。如果是在電影領域,你就要儘量努力做到用電影的語言把想法表達出來。這點對我而言一直沒變過。
Bilge Ebiri:拍片經常被描述為一系列「無心插柳」,那在《橡皮頭》的拍攝過程中哪件事可以稱得上是最歡樂的偶然事件?
林奇:我從沒聽過這種說法,但是我把藝術創作視為無心插柳的過程。將想法變成現實是一件很美的事情,我認為在這個過程中只需要保持警覺,時刻關注事情的進展就好。即使你已經有一個腳本,在過程中也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往往帶給你一些好的點子。對於《橡皮頭》來說,剛開始拍攝時,並沒有Lady in the Radiator這個人物,她首次以畫中人出現,而在拍攝進行了5、6個月後,她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
Bilge Ebiri:您是在拍攝《橡皮頭》的過程中發現了超驗冥想法嗎?
林奇:是的。我可能是電影開拍後不到一年或者剛好一年的時候開始冥想的。實際上,這可能就發生在 Lady in the Radiator出現後。
Bilge Ebiri:所以超驗冥想聽起來真的影響了你的電影。
林奇:冥想會影響整個生命。當人處於超驗狀態時,整個身心融為一體。生命中的一切都會得到提升。對人類來說這是最美妙的事情。而對於電影人、畫家或者攝影師來說,超驗狀態對他們的工作也同樣有提升效果。在他們工作時,新的想法會不斷湧現,愉悅感越來越強,隨之也願意投入更多的精力;而生活中所有負面東西,例如失望、憤怒、憎恨或者任何降低創造力的東西,都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超驗冥想法對人類來說確實是很美妙的感受,我要推薦給所有人。
Bilge Ebiri:你曾經回看過自己的影片嗎?
林奇:有時候會。以繪畫為例,我總認為對一個畫家而言,時不時地看看自己以前的作品是個好事,因為對比現在之後可以讓你知道自己現在的水平。同樣,回頭看自己的影片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我已經很長時間沒看過自己以前的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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