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是多災的一年。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影響著千千萬萬的家庭,有的家庭因此經歷生離死別,有的因此矛盾不斷,而更多是陪伴的幸福和守護的感動。
不由讓人想起楊德昌導演筆下的《一一》,同樣是一個家庭,在和平安定年代的背景下,依然面臨著家庭內部之間的各種掙扎和原諒。似乎,每一個家庭都不容易。
今天我們就來說說這部長達3小時的經典之作《一一》。2000年上映,電影時長173分鐘。據稱,該電影劇本導演楊德昌只花了兩個星期寫完。這倒不是因為他的創作效率有多麼驚人,而是在此之前,這個劇本中的故事雛形在他腦海中早已醞釀了長達15年之久。也就是說,楊德昌一直在給這個故事找一個合適的社會室溫和契機。
電影講述的就是以男主角NJ為核心的一個家庭裡面發生的生老病死的故事。新娘身懷六甲的婚禮象徵著「生」;NJ和初戀情人阿瑞時隔30年後的重逢感嘆歲月之「老」;婆婆的中風和敏敏精神上尋求寄託的「病」;以及婆婆離開人世的葬禮之「死」。
這既是具象化的故事裡面的生老病死,也是每個個體生命中都會經歷的片段。楊德昌表面上是在寫這一家人的柴米油鹽,實則在揭示每一個人身上都存在的疑惑。該影片還榮獲第53屆坎城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整部影片,導演意識不可小覷。
單就據這部影片的片名《一一》而言,也頗具深意。楊德昌坦言,一是最簡單的漢字,兩個「一」則是次簡單。然而電影影片開頭兩個「一」呈上下結構逐一出現,造成一生二的效果。繼而二生三,三生萬物。包羅了現代臺灣中產階級家庭的眾生相。這跟《道德經》中老子的道法不謀而合。
對於這樣的行業內大拿級的電影,我更多的不再是深究影片中的人物設置和視聽語言,而對於深入挖掘導演的一個創作背景和創作動機更感興趣。影片的故事永遠都是一個高度凝縮的營養片,你要成長,最好是去了解這個營養片的類型,如何匯聚營養,以及服用習慣。盲目服下可能只會適得其反。在反覆推敲的過程中,細細咀嚼。
我曾一度疑惑,NJ的一家,何以成為導演楊德昌對整個社會個體的解讀?究竟他的代表性在哪裡?
除了前面我提及的人生基本觀:生老病死四點以外,我想楊老的用意還在於從NJ的大家庭裡面提取一個生命歷程的樣本:單獨拍攝一個人從小到大的過程太漫長,而一個家庭卻可以包括很多年齡層面,片中新娘舅媽分娩的新生兒代表生命的起點,愛拍照的小男孩洋洋代表的是童年,初遇愛河的婷婷則是少年,舅舅和舅媽是青年,NJ和老婆敏敏則是中年,婆婆則是老年。
楊德昌巧妙的把人生中的幾個階段布置到了一家人身上。每個人都在為那個階段而欣喜、困擾、掙扎。就好比童稚如洋洋,居然也會說出:「我覺得我老了」這樣的言語。
整個楊德昌的家庭觀彰顯,不僅之於《一一》。在他之前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裡面的小四,《麻將》裡面的紅魚,都是其筆下的「家庭」主題的產物。
他寫出了他的觀點,更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了觀眾。所有的社會結構在他眼中都是清晰明了的,在他看來,無論什麼形態,總是和人息息相關,只要理解了人及其所處的環境,就能抓住最本質的東西。
思維敏捷如他,不僅熱愛建築學,還持有電子工程碩士學位的楊導,相信一切複雜的情節到底都是簡單的,包括人生。
幸福的家庭大抵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則各有各的不幸。
血脈相連,唯願執子之手共賞四世同堂的暮年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