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昌與《一一》,永不過時的人情冷暖

2020-12-22 澎湃新聞

原創 阿郎 看理想

"也許能製作出超越《一一》作品的,只能是導演楊德昌本人了。但2007年6月29日,楊德昌逝世,《一一》徹底成為一閃的靈光,唯有光芒閃耀,而再無超越光芒的可能了。"

昨天(6月29日)是臺灣著名導演楊德昌的逝世紀念日。

距離2007年已經過去了十餘個年頭,楊德昌依然是電影界最常被提及,也最受尊重的名字之一。他影響了無數東亞電影人,是華語電影當之無愧的代表人物。

今年五月也是楊德昌代表作《一一》的坎城首映20周年。

賈樟柯在《賈想II》中曾寫到:「中國有一句話是『天妒英才』,或許就是因為《一一》說清楚了我們生活裡的一切,他為我們揭開了生活的謎底,完成了它的使命,所以也就離開了我們」。

我們懷念楊德昌,更懷念他看待社會人情的目光。在失去他的日子裡,重溫《一一》,去感受其中跨越時間維度的觸動,或許就是與這位偉大的導演隔空對話的最佳途徑。

講述 | 阿郎,看理想主講人

來源 | 看理想01.

一個臺北家庭

《一一》是一個關於臺北家庭的故事。

男主人公簡南俊,人到中年,是一個事業小成的生意人。他和太太敏敏、女兒婷婷、兒子洋洋以及外婆,生活在一起。

和很多中國家庭一樣,簡家也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子,生活中能算得上大事兒的,也就是小舅子的婚禮了。

電影最開始的場景就是小舅子阿弟的婚禮,而婚禮的走向也在意料之中——小舅子的舊情人大鬧了婚禮現場。

這僅僅是故事的開始。緊接著在婚禮的同一天,外婆下樓倒垃圾時中風昏迷,被送去醫院,這個平淡的家庭頓時陷入了混亂。

女兒婷婷深感內疚,她覺得是因為自己忘記了倒垃圾,才導致外婆中了風。簡太太敏敏,在照顧外婆的過程中,發現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在重複,「我覺得我好像白活了」,最後上山住進了寺廟。

七歲的兒子洋洋每天都在追問各種為什麼,後來在簡南俊的建議下,他學會了用相機拍攝人的後腦勺。

簡南俊自己也偶然遇到了當年的初戀情人,趁到日本出差時,他們見了面,也敘了敘舊。

影片結束於外婆的葬禮。葬禮上,洋洋念了一段寫給外婆的話:

「婆婆,對不起,不是我不喜歡跟你講話,只是我覺得我能跟你講的,你一定老早就知道了。不然,你就不會每次都叫我『聽話』。就像他們都說你走了,你也沒有告訴我你去了哪裡,所以,我覺得,那一定是我們都知道的地方。

婆婆,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你知道我以後想做什麼嗎?我要去告訴別人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給別人看他們看不到的東西。我想,這樣一定天天都很好玩。說不定,有一天,我會發現你到底去了哪裡。到時候,我可不可以跟大家講,找大家一起過來看你呢?

婆婆,我好想你,尤其是我看到那個還沒有名字的小表弟,就會想起,你常跟我說,你老了。我很想跟他說,我也覺得,我老了。」

02.

《一一》拍出了生活的無意義

影片名字「一一」歷來議論頗多。

一種說法是,楊德昌參考了《老子》裡「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那麼《一一》講的就是一種人物和事件之間的因果關係。

但另外一種說法是,在中文裡,「一」還可以表示 「每一」 或者是 「全部」,所謂《一一》指的就是所有:它講出了生活中那種讓人哀傷的相似,你以為你是獨特的,其實只不過是全部中的每一個。所以有人看完了這部電影之後說,「像活完了一輩子」。

另一方面,《一一》的英文名《A One and a Two》似乎通俗了些,卻也飽沾著一份禪意。

在世界電影的序列裡,《一一》一直以來都是一部重要的作品。

2000年在法國上映後,法國的《巴黎世界報》認為:「影片以敏銳而溫熱的鏡頭,進行了社會心理分析,為社會百態及人性的枷鎖做出了見證。」

《紐約時報》更是獻上了罕見的感性評價:「這部電影是一位大師完全掌握並支配了他的藝術資源的傑作,我淚眼模糊地看著片尾字幕,掙扎著去形容那股深深感動我、又扯碎我的力量。是哀傷?喜悅?歡樂?是的,我想都是。不過最大的感受是感激。」

美國的《時代》周刊更是將《一一》列入了2000年度的十佳電影行列。

對於華語電影而言,《一一》的重要性更是毋庸置疑,它是那種無數電影人羨慕,卻無法拍攝出來的電影。

賈樟柯就曾經這樣感嘆:「楊德昌的這部傑作平實地寫出了生之壓力,甚至讓我感覺到了疲憊的喘息。」

而對於廣大觀眾來說,《一一》這部電影裡什麼都有,有如水一般平淡的日常,有如利石一般堅硬的生活,有偶爾的小欣喜,也有經常性的茫然無措,它拍出了人生擁擠深處的空曠、繁忙過後的空落和盛大之下的無聊。

很多年後,李安也說了類似的話:「老師教育我們,覺得人生沒有意義,所以我們要找到意義,意義是一個很大的概念,很人為的一個概念。其實這是一個安慰人的東西。所以我們拍電影,就是在尋找意義,尋找意義的本質是它沒有意義。」

《一一》因為拍出了生活的無意義,而變得有意義。

03.

跳開一個距離,像寫論文一樣拍電影

對於導演楊德昌而言,《一一》也是他個人最成熟的一部作品。楊德昌的好友,導演陳國富曾說,他「是一個永遠在思考卻苦於表達的人」。

在楊德昌之前的電影作品裡,《麻將》怒氣太重,就像影片裡的那句臺詞:「現在的世界沒有人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是要別人來告訴他該怎麼做。」

《恐怖分子》則飄蕩著一股戾氣,整部電影都像李立群飾演的李立中說的那樣:「我也想一槍崩了那狗男女,狗領導,可是什麼都做不了。」在這裡,戾氣不是力量,而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就連和《一一》雙峰並峙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也會偶爾閃現出楊德昌意氣用事的火苗,進而造成主題上的片刻失焦,比如,影片中冗長的小貓王部分。

《一一》則更像是楊德昌——1983年的《海灘的一天》、1985年的《青梅竹馬》、1986年的《恐怖分子》、1991年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1994年的《獨立時代》和1996年的《麻將》——這七部以往作品的集大成之作。

在《一一》中,我們能看到,楊德昌仍然是臺灣社會的手術刀,但他已經學會了「跳開一個距離,觀察、理解整體社會狀態之後,做出綜合評述。先創造出一種理念,再填入細節。他是在寫論文,而非描述。」

於是,無論對於臺灣電影還是楊德昌本人,《一一》都變成了一部完全不一樣的電影,仿佛它一夜之間茅塞頓開,有了四通八達的通透和篤定。

可惜的是,臺灣電影並沒有因為受到《一一》的照明作用,而獲得創作上的啟發。《一一》之後,臺灣電影仍然憑藉著本能在橫衝直撞。

也許能製作出超越《一一》的作品的人,只能是導演楊德昌本人了。

但2007年6月29日,導演楊德昌逝世,《一一》徹底成為一閃的靈光,唯有光芒閃耀,而再無超越光芒的可能了。

04.

城市電影

在我看來,對《一一》進行各種角度、各種力度的讚美,都不為過。但在那麼多的讚美中,它更深刻的意義並沒有被提及——《一一》是21世紀華語電影中罕見的城市電影。

21世紀,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由鄉村向城鎮轉變的過渡期。

相應地,21世紀的很多華語電影傑作,也都因為捕捉到了這種鄉村與城鎮之間的衝撞而永載電影史冊,比如賈樟柯的《站臺》和侯孝賢的《風櫃來的人》。

也正是因為處於這個過渡期,中國的城市電影,更像是被簡單地替換為故事發生在城市裡的電影,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城市電影。

對於一個國家的電影工業和電影文化來說,城市電影意味著無限的可能。如果我們能夠簡單粗暴地認為,美國的西部片就是美國的農村電影的話,那麼後來的黑幫片就是美國城市電影的雛形。

農村電影因為與自然的親密關係,不具備裂變的可能,這也是美國電影西部片時代,只有西部片一家獨大的原因。

而城市電影因為城市的豐富性,可以同時寄居無數種關係,黑幫片很快就裂變為愛情片、警匪片等等。也就是說,一個國家的電影,只有進入城市化階段,才有可能迎來產業上的無限可能。

可惜的是,《一一》之後,中國的城市電影一閃即逝。

一方面,中國電影的城市化進程遠遠跟不上現實中國的城鎮化進程;另一方面,在現實的中國城市裡,人們也沒有建立起真正意義上的城市文明,仍然頑強地保留著鄉村的生活習慣。

這樣一來,城市電影的體系就很難成型。於是我們經常看到,那些以城市為主要生活場景的電影,仍然採取非城市的邏輯來推進敘事。這也是目前很多以城市為背景的電影,一直瀰漫著一層土腥味兒的原因。

05.

城市空間重塑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城市電影是以城市為事發地,但更是以城市聚合為故事發展的邏輯,進而,重新剪輯了人物關係,重新架構了故事形態。

《一一》的力量,源發於城市這個空間。

故事仍然是中國人的家長裡短、生老病死,出現了婚禮、滿月和葬禮,這三個儀式感最強的人生節點。但在城市這個空間裡,人物關係、故事走向已經有了新的秩序。

鄉村是空曠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侷促,關係的折射物大都來自於自然,如星辰對方向的指引、四季輪轉對時間的提示,人類的雙腳還踩在土地上,對萬物的感知是由下而上的,更接近本能。

城市最大的特點,則是一切的人工化,空間被人為改造重組後,時間隨之發生扭曲,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溶解、失效和某一部分的刺激性生長。這種變化導致人和人之間產生隔閡,無論是居住在樓房,還是為道路鋪上柏油,都洩露著潛藏的信任危機。

但楊德昌似乎持有不同的觀點,他曾說:

「常常有人會感覺到現代社會是非常疏離的,我最近領悟到,這樣的感覺是和農業社會比較得來的。過去的生活形態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較為單純友善。

我一直在思考,現代社會中是否可能發展出早期農業社會那種人際關係,然後我發現這並不是不可能的,相反的,都市可以是一個發展更好、更親密的人際關係的地方。」

06.

城市的疏離

在《一一》裡,楊德昌通過對空間的塑造完成了電影的城市化。

楊德昌一直對建築設計感興趣,這使得他對空間更敏感,塑造特定空間的時候也更自如。

他曾談及建築設計對他寫作劇本的影響:「我很早就對建築(設計)有興趣,後來也了解到,設計就是要滿足一種需要,或者是去創造一個功能,創造一個空間。

這個道理同樣可以用在編劇上。我們有時候會覺得戲劇張力弱,就是因為有個功能沒有被滿足,或是編劇沒有看到那個功能是必要的。

張力斷了之後,即使很短的事情都會讓觀眾覺得很長。這其實跟建築、跟設計師設計一座橋非常類似。」

《一一》之所以是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城市電影,就在於導演塑造了一個屬於城市的空間。

楊德昌對城市空間的理解,首先是一種疏離感。

因此,《一一》的鏡頭大都採用中遠景,製造出一種旁觀的效果。但導演沒有就此罷手,在中遠景鏡頭之外,他還採用了隔著物品拍攝的方式。

比如,婷婷和外婆走進公寓的畫面,是通過公寓的監控畫面呈現的。而小舅子和前女友談判時,鏡頭則放在作為談判地點的餐廳的窗外:隔著一道玻璃,兩人談話的細節,被距離處理掉了,只剩下談話的姿勢。

後來,小舅子的孩子出生,他也是隔著玻璃望著那個小小的新生命,像隔著一代人的時間。

但距離之遠不是城市的空間要點,楊德昌懂得城市的心理距離和物理距離之間的關係。他在塑造距離之遠的同時,也塑造了距離之近。

距離之遠,他用鏡頭和城市裡無處不在的物體共同完成;距離之近,靠的則是對聲音的重塑。比如簡南俊坐在遠處的車裡和別人說話一幕,車窗緊閉,但聲音卻如在耳畔般清晰。

楊德昌沒有遵循已知的物理定律,他重新發現的定律是他對城市的感受:耳邊都是清晰的人的說話聲,說的都是彼此能聽得懂的語言,但抬眼望去都是陌生人,說的都是不知道從何而起、也不知道去向何方的零碎符號。

07.

後腦勺

在影片裡,7歲的洋洋問爸爸:「我們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我們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後面,這樣不就有一半的事情看不到了嗎?」

後來洋洋只拍人的後腦勺,就連《一一》的影片海報也只是簡洋洋的一個背影,後腦勺佔據了大半。

鏡頭外的楊德昌就是鏡頭裡的洋洋:在電影裡,洋洋拍攝人的後腦勺,幫助人們看到那一半看不到的事情;楊德昌通過《一一》這部電影,也讓人看到了自己的後腦勺。

賈樟柯就說,「楊德昌在《一一》裡找到了觀察中國社會非常重要的鑰匙,通過中國人特有的侵入他人生活的親密的人際連接,呈現了在運動著的、發著熱的人際關係中,原來埋藏著感情上的冰冷。」

尤其奇妙的是,楊德昌為人工的城市節奏,找到了自然的韻律,這種韻律感通過片名《一一》,通過片中人物的名字——敏敏、婷婷、洋洋——滲透出來。以致於影片在法國上映時,片名直接就使用了拼音 「YiYi」。

尾聲.

在結束這篇文章之前,讓我們回到1977年。那一年楊德昌30歲,他在華盛頓大學當一名電腦工程師。

楊德昌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被沃納·赫爾佐格的《阿基爾:上帝的憤怒》的電影海報吸引,就進去電影院渡過了改變他人生的兩個小時。

從電影院出來,他決定放棄當時的電腦工程師職業,去拍攝一部像《阿基爾:上帝的憤怒》一樣,「電影該有的樣子」的電影。

自此,華語影壇多了一位大師,華語電影史裡,也出現了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城市電影《一一》。

楊德昌拍出的是一部「已經跨越了地域和時間的藩籬,成為無論從哪一面攀登頂峰的登山者都要依賴的指向標。」

「拍完《一一》,他整個人都改變了,比以前沉靜了很多。」

七年後,楊德昌病逝。這中間他再也沒拍電影。《一一》,成為他的最後一部作品。

配圖:《一一》

原標題:《楊德昌與《一一》,永不過時的人情冷暖》

閱讀原文

相關焦點

  • 《一一》最好的影評,是楊德昌自己寫的
    楊德昌逝世10年,第41屆香港國際電影節推出致敬單元「」。這個復活節的春天,已經成為楊德昌影迷們的節日。從今天起開始這個楊德昌電影評論系列,爭取把他全部的電影重看一遍。好在他作品不多,更重要的是,他的作品不會過時。
  • 介紹:導演楊德昌 影片《一一》
    「也許能製作出超越《一一》作品的,只能是導演楊德昌本人了。
  • 《一一》體現了楊德昌電影存在的局限 | 歪萊塢
    電影《一一》的主題就是在這樣不斷出現的「點睛式」臺詞中被揭示給觀眾。片中的幾個主角內心做人的原則和對生活的期待與現實之間存在著巨大的落差,理想在與挫折和困惑的碰撞中消磨殆盡。於是借著兩個孩子的感懷之言,楊德昌讓他們說出了片子的主旨,當然,這也是楊德昌內心的獨白。他的人生感悟和哲理性評論就這樣通過臺詞直接傳遞給了觀眾。
  • 淺談楊德昌電影《一一》
    《一一》二者皆佔。而如果你給它三個小時的時間,我相信你會找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並沉浸在這場對話中,這場有關人生的對話。故事發生在一個臺北市的普通大家庭中。三代人都在各自的生命階段裡體驗相應的經歷,比如疾病、利益還有成長。而對於處於相同階段的不同人來說,每個人都還有著自己獨特的遇見和離別、選擇和取捨。
  • 楊德昌《一一》:我們都老了
    距離楊德昌導演去世,也已13年。《一一》是公認的楊德昌最好的電影,是臺灣新浪潮電影運動中的重要作品,同時也是他生前執導的最後一部作品。對於片名「一一」,一直有許多解讀,但楊德昌早就公開解釋過:這部電影講的單純是生命,描述生命跨越的各個階段,身為作者,我認為一切複雜的情節,說到底都是簡單的。所以電影命名為《一一》,就是每一個的意思。這意味著電影透過每一個家庭成員從出生到死亡每個具有代表性的年齡,描繪了生命的種種。
  • 20年過去了,說起楊德昌首先想到的還是《一一》
    不由讓人想起楊德昌導演筆下的《一一》,同樣是一個家庭,在和平安定年代的背景下,依然面臨著家庭內部之間的各種掙扎和原諒。似乎,每一個家庭都不容易。今天我們就來說說這部長達3小時的經典之作《一一》。2000年上映,電影時長173分鐘。據稱,該電影劇本導演楊德昌只花了兩個星期寫完。
  • 楊德昌一生中最好的電影,看完《一一》以後,似乎走完了一生
    楊德昌一生中最好的電影,看完《一一》以後,似乎走完了一生今天是臺灣導演楊德昌的誕辰,楊德昌先生已經離開我們十多年了,如果活到現在,他應該已經71歲了,不過他在臺灣電影界的影響是一隻都在的。楊德昌不僅僅是一個華語電影中,最為優秀的導演,在全球範圍內都是一個影響力極大地導演。
  • 影評|電影《一一》:假如楊德昌TO:「後浪」……
    青春是殘酷而溫情的,尤其是在楊德昌的電影中。若以今天的營銷角度來看,楊德昌和「To:後浪」的聯動,是最in的碰撞。可惜斯人已逝,只能勾起人們無盡的想像:假使這個命題交給楊德昌,他會交出怎樣的答案呢?還好「人生代代無窮已」,在沒有加引號的「後浪」前,仍有人生苦樂、代際傳承。
  • 楊德昌人生中的第一個巔峰,不是《一一》,而是《恐怖分子》
    ,複雜精妙的結構,關於虛實邊界的質疑以及對都市人情感生活的探索,都在一一體現在《恐怖分子》之中。另外兩個世界雖然對主角故事起著推波助瀾、穿針引線的作用,但也各自有所指涉,小強喜歡用攝影記錄生活讓人不自覺地聯想起安東尼奧尼的《放大》以及楊德昌後來的《一一》,前者表達的主題同樣是在探討現實與想像之間的虛實關係,後者則體現了楊作品中經常有的觀察者身份。這似乎是楊在其作品中冷靜客觀的記錄者形象的劇中人物代表。
  • 程式設計師出身的導演楊德昌,拍出了最偉大的華語電影之一《一一》
    在2000年坎城電影節上,《一一》為楊德昌帶來了最佳導演獎,這部電影受到了主流影評人和普通觀眾的一致好評。全美影評人協會將其評為最佳影片獎,還有人說這部電影是21世紀頭10年中最偉大的。它在各個層面上的吸引力在於其明顯平易近人的主題、精妙的手法,以及導演令人敬畏的電影才華。和他的同胞侯孝賢一樣,楊德昌已經成為了最傑出的電影製作人,與西奧·安傑洛普洛斯等大師不相上下。
  • 楊德昌《一一》中的鏡像運用
    楊德昌的《一一》,是我十分喜歡的作品。導演在電影中討論的主題,正是令我感到困惑,因而時常思索的。這部電影的風格是獨特的,導演使用了大量的長鏡頭,大量的中遠景,極少的特寫,極有層次的錄音,以及,多次使用到鏡子、玻璃這類鏡像的鏡頭。而這些表達技巧的選用,恰當又精準地體現了電影的主題。
  • 楊德昌《一一》二十年,電影真的延長了人類的三倍
    姜文的《鬼子來了》獲得了評審團大獎,梁朝偉憑藉《花樣年華》拿下了影帝,而楊德昌則憑藉《一一》獲得了最佳導演。同樣是2000年,李安拍出了《臥虎藏龍》,婁燁拍出了《蘇州河》······如今20年過去了,回過頭來慢慢看,那真是屬於電影的時代,讓人心潮澎湃的年代。
  • 電影:楊德昌《一一》過去的,過不去的,聽聽和看看別人怎麼說
    大概花了三天時間看完的《一一》,看完之後也沒著急寫,聽了焦雄屏全面的介紹這部片,她是從片名,整個故事的整體,平行面,畫面的交錯,美學構圖,對生命的透視和體悟,這幾個角度一一分析,聽了一遍一遍,可可問我今天你已經看完這部片,怎麼還不在電腦上寫,每天晚上陪她睡一會,她不睡,我就起來寫,然後她會自己慢慢入睡。
  • 《唐探3》曝主題曲MV 楊德昌電影《一一》將上Netflix
    (沒有土味兒歌舞就不是唐探了)- 楊德昌電影《一一》將上線Netflix臺灣電影導演楊德昌作品《一一》將於12月31日上線Netflix平臺。這是一部刻畫出家庭親情及生命意義的電影,講述了簡南俊一家人的各自生活軌跡直至婆婆病逝的故事。
  • 楊德昌執導電影《一一》構建的人生模型:家庭親情下探索生命意義
    2000年5月14日在法國坎城電影節上映的電影《一一》,作為已故導演楊德昌執導的遺作,成就了華語電影在國際影壇的光輝時刻。該片通過描繪一家三代人的人生軌跡,用貫穿婚禮、滿月酒以及葬禮三個人生階段為時間跨度,探討家庭親情和生命的意義,將普通人的平淡生活在電影裡再現,用樸實簡單的鏡頭展現一系列與人生有關的命題,讓觀眾在切實感受生活的日常平淡之餘能夠看透真實的人生。
  • 逐漸被看懂的楊德昌
    ▲楊德昌在《一一》拍攝現場 在上世紀80年代初,也正是楊德昌和侯孝賢等人以現實生活為創作題材再加上常常喜歡臨時換演員,比如《一一》拍攝時吳念真開車的戲份拍了好幾遍,每拍一次身邊的女兒和老婆就換一次,差點連吳念真都忍不住要「撂杆子走人」;也有一些「空前絕後」的要求,比如為達真實效果,《一一》中的200多個群演,都不是臨時演員,而是身邊的朋友,最後沒法的陳希聖(《一一》製片人)甚至還拉來了一桌電腦工程師。
  • 楊德昌電影《一一》:初看時不懂,再看已是劇中人
    作者:赫爾電影《一一》由導演楊德昌親自編劇,吳念真、金燕玲、李凱莉、張洋洋等人主演。
  • 楊德昌:每個人都是一座孤島
    毋庸置疑,《一一》是楊德昌一生中的集大成之作,英譯名為「A one and a two」,每個人都註定孤獨。恐怕,這也正是楊德昌終其一生的內心寫照。人雖為群居動物,卻註定彼此隔絕,20世紀以來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困境從未消失。在《一一》中,楊德昌構築了一個獨屬於臺北都市的中產階級家庭,父親簡南俊始終恪守著朝九晚五的工作,直至精疲力竭。
  • 離開楊德昌的日子_湃客_澎湃新聞-The Paper
    《一一》獲得坎城提名時,楊德昌助理打電話給「新聞局」申請旅費補助,「新聞局」回答說「你們這個不是臺灣電影。」這是楊德昌最沮喪的時刻。新聞局不認,可《一一》是楊德昌醞釀時間最久的一部電影,也是最獲認可的一部。
  • 臺灣導演楊德昌電影盤點
    知道的臺灣導演也沒幾個,李安、侯孝賢、楊德昌,似乎就沒有了。近期又看了《一一》,就想盤點一下這位已逝臺灣電影大師楊德昌導演的電影。楊德昌(1947-2007),臺灣著名電影導演及編劇,祖籍廣東梅州市梅縣區,一歲時移居臺灣。可以說楊德昌是華語影壇最好的都市題材電影導演,他一生導演了七部劇情長片,全是都市題材,這七部長片構成了一幅都市浮世繪的長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