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馳終於收到了學校開學通知,坐等老田支付開學大洋,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老田的500元人民幣,田大馳哭的心都有,這點錢就是每天輕斷食也維持不了一個月呀。見兒子不高興,老田說:「先花著,花完再要,隨要隨給。」
老田再也不是去年那個老田了,開始走摳門路線了。去年田大馳剛考入大學,老田拍著他的肩膀說:「放心兒子,到學校別委屈自己,吃的穿的用的我會儘量滿足你,雖不能和有錢人家的孩子比,但中等消費水平我還是可以滿足你的。」
那時老田真大方,一出手就是幾千元,半學期下來,田大馳存了三千多元的私房錢,加上春節老田和親戚給自己的紅包,田大馳私房錢漲至半萬。
但過了春節,田大馳就感覺老田變了,他不再給自己零花錢,還開啟反要模式。今年父親節,田大馳想給老田買件襯衣,老田說:「我整天幹活,穿不出好來,還是發個紅包吧。」田大馳給老田發了188元,老田樂了:「好兒子,等你過生日時,我還你個大的。」
不對呀,這個套路不對。原來父親節,田大馳給老田買禮物,花一百老田給三百,一手交禮物一手給錢,這次咋一桿子支到自己生日了呢。但這話也不能明說呀,只能看老田行動了。到了生日那天,老田給兒子發了個紅包而非轉帳,田大馳心就涼了,毫無懸念,點開裡面就躺著200元,過生日實收12元。
田大馳和奶奶訴苦,奶奶說:「你現在在家上網課,在家吃在家住,花不了多少錢,你爸有數,等你開學了,你爸不會虧待你。」
田大馳是單親家庭,父母離婚時,他才9歲,老田為了他一直沒再娶。田大馳跟著奶奶長大,倒沒有感到娘親不在身邊有何不同。
倒是老田,離婚後更加勤奮了,他自己開了家小工廠,效益還算不錯。就是早出晚歸忙掙錢,很少有時間陪伴兒子,以至於父子之間有些陌生。田大馳除了要錢找老田,平時跟老田沒話說。
上月老田過生日,老田提前囑咐兒子:「這次還是發紅包吧,別買禮物,咱爺倆不用那些虛的。你發我紅包,我好朋友圈顯擺一下。」
田大馳又奉上88元紅包,這次估計「引水」不足,老田只回了句,謝謝兒子。壓根沒提回贈的事兒。
今年因為疫情各行都受影響,但老田說,他去年接的活兒還沒幹完,人家都交了定金,疫情對他影響不大。
田大馳猜,老田變得摳摳搜搜,可能因為自己在家上網課,花銷不大;還有種可能,老田悄悄談了女朋友,都說有後娘就有後爹。奶奶也和他想到一塊兒了,本想再給500元讓田大馳帶著,但轉念一想又塞回自己兜裡了:「不等錢花沒了,你就跟你爸要,他賺的錢你不花誰花。」
8月30日開學,老田開車送兒子,還未到校,田大馳就收到了要交150元書費的通知,他把通知轉給老田,讓老田給他交了。老田嘴上答應了,但直到老田放下田大馳返程,書費還沒交。田大馳只好自己先墊付,微信截圖給老田看。老田一直沒回。咳,才到校,生活費餘額秒變350元。
下午和姑姑通電話,田大馳吐槽老田摳門,姑姑唉聲嘆氣,欲言又止,在田大馳再三追問下,姑姑吐露了實情,原來老田年前是接了不少活兒,但年後因為疫情很多工廠沒有復工,即使復工了活兒也不多,這幾個月老田領著一幫職工混跡勞務市場打零工呢。這些事兒只有姑姑知道,因為姑父也在老田廠子裡幹活。
不等姑姑說完,田大馳便掛了電話,撥通了老田電話,一個「爸」剛出口,老田便忙不迭地說:「兒子,我剛才在忙,一會兒就把150元轉給你哈。」
「爸,不用了,我這裡還有5000多元呢……」田大馳有些哽咽,話沒說完就被老田打斷了:「兒子,放心,老爸有錢,咱爺倆一個秉性,都愛攢錢,就是兩年不幹活,也不差你的生活費。我給你500元不是讓你節約花,是想一次給少點兒,你多要幾次,咱爺倆也好多交流幾回,要知道這次開學後學校將實行封閉式管理,再見你就到寒假了。」
田大馳鼻子一酸,心想,好吧,沒錢了就問老田要。至於5000元的私房錢自己已經坦白了,就存成定期,到寒假當禮物送給老田,讓他過個幸福年。
文/馬海霞
編輯/韓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