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特產:好男人
李大偉
好男人是上海的特產,好比蘇州豆腐乾,香噴噴糯搭搭,比寧波臭冬瓜吃香,比長沙火宮殿的臭豆腐出名,在各地婦女界中有口皆碑。
據說北京女孩的擇偶標準:第一上海男人,第二才是歐美男人。山東女人說起上海男人,最關鍵評語:不打老婆。在上海女性中有句順口溜:一等男人怕老婆,二等罵老婆,三等男人打老婆。「跪搓板」這句上海鹹話婦孺皆知,主語是男人,絕非女人。上海男人別說打老婆,就是罵,也在心裡,臉上依然不瘟不火,所謂大丈夫喜怒不形於色,這是上海男人的涵養。
在全國人民的印象中,戴一付秀才眼鏡,系一條方格圍裙,說一口塑料普通話,忙裡忙外,燒菜燒飯,早上送孩子上學,晚上接孩子回家,周末早上不敢睡懶覺,先去菜場討價還價,然後馱著女兒去練琴去家教。偶而有空,一手牽小孩,一手擁嬌妻,一家去了丈母娘,早聽說有的上海年輕女人已經不會燒菜了,老公加班,寧願吃盒飯,人稱「福氣太太」,倘然丈夫不會燒菜,被老婆罵煞。現在時興按揭買房子,老公就是包工頭,畫設計圖紙、買裝潢材料、上班溜回來監督工程,順便燒幾個小菜,賄賂兼籠絡民工,為了家,上海男人就象一付「大怪路子」,一百樣全帶,真是拳打腳踢。有個笑話,說一群太太聚在一起爭誇自家裡的狗如何聰明,聰明得能接電話,聽懂人話,有人不信,一太太馬上往家裡撥號,狗跳上桌,按下免提鍵,「汪」,代表「餵」;再問「誰在家」,狗又是「汪、汪」,代表兩個,它與男主人;「伊在做啥?」狗這回變調了,「嗬、嗬、嗬」直喘粗氣,言男主人正在幹活呢。倘若劃分階級成分,老公只能淪陷為僱農,老婆就是地主婆,充其量與僱工有些曖昧關係。
聽說有些地方的男人很瀟灑,晚上宴聚、洗澡、KTV,號稱「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有新版「好漢歌」為證:「一等男人家外有家;二等男人家外有花;三等男人歌廳酒吧;四等男人下班回家」上海老公甘居四等艙。其餘三等,一般的上海老公想都不敢想,更談不上羨慕,羨慕是痛苦之源。上海老公很顧家。婚前,再豪放再粗獷再四海,一結婚往往鴿子進棚,朋友拗斷。馬克思名言:「失去的只是鎖鏈,獲得的將是自由」。上海男人,大學畢業,失去的只是自由,獲得的將是工作;結婚後,失去的只是朋友,獲得的將是奴役。美國著名女企業家mary key聲稱她麾下企業員工的價值觀:上帝第一、家庭第二、工作第三,上海男人的價值觀:家庭第一、工作第二、自己第三。再高貴的上海男人哪怕經理、廠長、老闆,在單位,一夫當關,回到家裡,低頭阿三:小囡老大、老婆老二、自己老三,自稱紅頭阿三。所以每每參加朋友的婚禮,都象與之訣別,很沉痛地在賀禮單上抄上一句袁了凡規勸董小宛的對聯:「以前種種比如昨日死 / 以後種種比如今日生。」一種鳳凰涅磐的悲壯。
上海好男人的標準,過去是「五員大將」:身份黨員、職業海員、工資百元、相貌演員、身體象個運動員。現在進化成「十項全能」,有「十字令」為證:「一張文憑、二國語言(中英文)、三房一廳、四季名牌、五官端正、六親不認、七千月薪、八面玲瓏、九(酒)煙不沾、十分老實。」簡直就是暴發戶配補藥:當歸、人參、蟲草、海狗、虎鞭 …… 亂七八糟,揀好的湊。
這些標準,一看就知是上海女人想出來的《南京條約》,在北方男人看來,那是勒索,但女人們歡喜,就成了男人做人處世的目標,這是上海女人的狡猾,也是上海男人的雅量。還是一句老話:男人徵服世界,女人徵服男人。
要想佔盡天下便宜,鄙人貢獻一貼快樂方子:「英國房子、美國票子、法國女子、日本妻子、中國廚子、瘌痢頭兒子」。還有一味「上海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