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孤竹國世襲相傳,從商初到商末,已過了幾百年、幾十代了。到了伯夷、叔齊的父親在位的時候,是帝辛時代。
帝辛,是商朝的最後一位統治者。他殘暴不仁,荒淫無度,人稱「紂王」。孤竹君臨終之時,因紂王無道,天下多事,怕禍生不測,國家受災,遺命立第三子叔齊繼位。在那個以嫡長子為尊的世襲時代,叔齊認為,他是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伯夷是長子,首先應當讓伯夷繼位,其次還有仲子,輪不上自己。所以,在孤竹君死後,叔齊便逃跑了。國家不可一日無主,理應由伯夷繼位,以安人心。誰知,這個伯夷卻認為,立叔齊是父命,父命難違。叔齊之所以逃跑,是因為有他,他是長子,又是大哥,叔齊不敢僭越居上,故意逃避。現在只有自己逃跑,沒有妨礙,叔齊才會回來,遵從父命而繼位。想到這裡,伯夷也逃跑了。叔齊和伯夷一前一後都逃跑了,宮裡停放著孤竹君的屍骨,無人主持喪事,朝中擱置著許多軍國大事,關係著國之安危,卻無人掌管國事,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內亂皆亂,大臣們眼看著孤竹君的三個兒子,跑了兩個,如若再不立新君,必然會引起大亂,危亡立見。緊急情況下,由大臣們共同擁戴仲子繼位為君,也就是孤竹君的第二個兒子,這才使孤竹國有了新主,免了危亡之虞。
二賢祠墓圖
且說,叔齊逃跑後,是往西周而去,伯夷逃跑後,也是往西周而走,這是為何?原來,西周是當時西方的一個諸侯國,即現在陝西的寶雞至關中一帶。當時的國君名姬昌,就是歷史上的周文王。據說,這個周文王很會治國,他以禮儀教化人民奉公守法,各安其業。因而老百姓幼有所育,老有所養,把國家治理得十分安樂、太平。伯夷、叔齊兄弟兩個,不約而同地朝西周跑,聽說周文王善養老,到那裡會有碗飯吃。不料弟兄倆在河南地界又相逢了。這時,周文王下世,文王的兒子姬發繼位,是為周武王。周武王繼位之後,因為商紂王殘暴不仁,對內荒淫無道,酒池肉林,橫徵暴斂,苦害百姓,百姓怨聲載道,對外崇尚徵伐,玩兵好戰,肆呈淫威,欺凌諸侯,鬧得朝野不安,天下離心。天下諸侯不堪宰割,相約反暴,公推周武王為統帥,起兵伐紂,周武王已發兵與諸侯會合一起,朝著商朝國都進發。伯夷和叔齊,半道上聽了這個消息,竟認為武王伐紂是一件大逆不道的錯事。立即打聽武王軍隊的下落,腳步不停地趕忙去勸諫武王。
當時以武王為首的八百諸侯,正會集河南孟津。伯夷、叔齊急急趕來,拉住武王的馬頭諫諍道:「父親死了不安葬,卻要發動刀兵打仗,能說是孝子嗎?作臣子的要去弒殺國君,可說得是仁者嗎?」武王一時還不上話來。這時,軍師姜太公說「:這是兩個有氣節的人啊!」於是,命令士兵把他們攙扶開去,軍隊繼續前進。
勸解武王
伯夷、叔齊在武王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再也沒臉去西周混飯吃。兩人一商量,看來西周去不成了,聽說過了黃河就是蒲坂,是堯舜的家鄉,那裡是個養老的地方,民風純樸,人們安居樂業,只好改變路線,來到山西境內,到河東地界,得到消息,武王打敗殷紂王,天下歸附西周,改立周朝了。而伯夷、叔齊恥作周朝的臣民,恥吃周朝的米糧,便隱居到首陽山上,採些山野菜來充飢。「不食周粟」說著容易,做起來難啊!肚裡無食,飢餓難忍,首陽山上長有一種野菜,叫薇,為鹿喜食,當地人稱「鹿蔥」。伯夷、叔齊飢不擇食,採薇菜充飢,就是這樣,兄弟倆自我作踐,過著非人的生活,還要強顏解嘲地作了一首《採薇歌》
歌曰:
登上那個西山啊!
去採些薇草。
以暴臣討伐暴主,
還不知道自己的錯誤。
神農、虞、夏的時代已很快地過去了,
叫我到那裡去好呢?
唉!我將要死了,命運真是衰落啊!
到了冬天,天寒地凍,兄弟倆便以鹿為伍,躲在鹿居住的山洞裡,和鹿一起過冬,當時,山上無野草可採,找不下吃的,他倆飢了便嘴噙著鹿乳吃鹿奶,渴了便捧著凍雪當水喝,勉強度日,很是艱難。
冬去春來,草木返春,地裡又長出了野菜,兄弟倆便又採薇充飢,苟延生命。一天,他倆正在吃薇草,從首陽山下今長旺村(當時不叫長旺村)子裡,來了一個婦女,看見他兩的可憐相,故意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不吃周朝的糧食,這草難道不是周朝土地上長的嗎?」婦女一反問,極大地傷害了兄弟倆的自尊心,當時羞愧難當,無言以對,立時絕食而亡。死後,山下的百姓上來,給他倆各埋一冢,也算亡人得土為安吧。
後來,事情發生了逆轉,歷代文人,出於維護其封建統治的需要,把他們捧上了天。春秋戰國之際,孔子孟子,以仁人義士讚美他們,西漢的司馬遷,更是以諸侯的地位對待他們,寫下了《伯夷列傳》,並排列傳第一位。唐朝韓愈為之寫了《伯夷頌》,還有梁升卿、顏真卿,宋朝的司馬光、黃庭堅等歷代名人,在首陽山伯夷、叔齊墓前立了碑,作了文,還蓋了祠廟,雅稱為「二賢祠」,名聲遠播,名極一時。在二賢祠廟的正殿門上有一副對聯,頗有意思:
幾根傲骨頭,
撐持天地。
兩張餓膚皮,
包羅古今。
對聯作者名字已佚,碑已不存,可這幅對聯無論是褒是貶,是揚是抑,至今還流傳在首陽山下長旺村民的口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