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故事，在驚池~
「午夜夢回，你在想著誰？」
文丨非墨
真的有物怪嗎？
有！
為什麼有物怪？
因為動了情！！！
《瀛洲異聞錄》載：「物怪者，物秉人之執念而生者。」
《午夜夢回，你在想著誰？》，081號驚池故事。
我是鹿原，歡迎做客驚池咖啡館，我在這裡等你的故事。
1
初遇蕭遲時，我正在一片竹林被一隻黑熊精追殺。
我在竹林的縫隙間閃躲，身後不住傳來黑熊精被密集的竹子抽打吃痛發出的怒吼和竹子被硬生生折斷的咔嚓斷裂聲。
就在我體力不支，堪堪要被追上時，一名青衣男子破風而來，揮劍刺穿了黑熊精的心臟。
我愣愣看著從天而降持劍站在我面前的男人背影，心頭恍惚浮起一絲熟悉的感覺。
上下打量他一番後，我的目光驀地定在了這個人手中劍鞘上，「是他啊.」我心下道。
「小兄弟你沒事.」他收劍回鞘，轉過身正要詢問我有無受傷，卻在看清我的長相後怔住。
2
我淺笑拱手施禮，道：「在下穆亶，謝過蕭兄救命之恩。」
「你.你怎麼知道.」他的表情愈發迷惑。
我指了指他手中長劍：「檀木劍鞘，青鋒長劍。懷此異寶的除妖人除了蕭遲蕭公子還會是誰呢？」
蕭遲笑了一笑，默然不語，目光仍然停在我臉上。
「蕭兄作何一直盯著我？」我垂下眼睛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寒光。
「穆兄.酷似在下一位故人。」
「哦？是嗎？」我故作訝異。
蕭遲再不多言，目光似乎穿過我看進了未知的歲月裡。
3
自竹林那日，我與蕭遲便結伴而行，同去洛陽。
一路上我們遇到許多妖怪，不管是有意尋釁還是恰巧路過的，都被蕭遲毫不留情一一斬殺。
十丈以內出現妖怪時，他腰間的長劍便會震動發出清鳴。再加上他利落狠絕爐火純青的劍術，這一路雖是坎坷頗多卻也有驚無險。
我不是沒見過除妖人，可是無人似他這般嗜殺成性，就像是機械般地在殺妖。
蕭遲說，他的父母原是名滿天下的俠侶，卻在他降世不久後慘遭一隻發狂的狐妖毒手，所以他恨所有的妖怪。
蕭遲說，他自幼立志斬盡妖邪，光復門楣。千辛萬苦尋來這柄青鋒劍，費盡心力做了除妖師，甚至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蕭遲說，多虧了這柄劍，他闖蕩江湖這些年才能順風順水。
蕭遲同我說了很多事情，許是我長相談吐酷似他的故人，許是他太久沒有與別人說過話，總之這一路上他對我愈發信任。
可我並不很情願聽他說。我用更長的時間觀察他腰間那把劍，長劍每一次長鳴我都會感到一陣心悸，劍鞘上的花紋仿佛是昨天才在我眼前被一刀刀琢磨而成。
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濃重。
往事如潮，鋪天淹來無孔不入，而我無處可逃。
4
半月有餘，這一日我們終於進了洛陽城，遙遙可見滿城煙柳。
天色漸晚，暮色四合。我引著他向官道旁一家客棧走去。
我戲謔他:「這一路蕭兄出手狠辣，倒不像個心懷仁義的大俠。」
他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我們將馬拴在客棧外的柱子上，走進了大門。
前櫃無人，客棧內光線昏暗，隱隱有塵埃浮動。
「對了，蕭兄此至洛陽所為何事？」我索性換了個話題。
「尋人，」他一邊四處打量尋找夥計一邊隨口問，「你呢？」
我笑：「這麼巧，我也是。蕭兄要找何人？」
「一位故人.就是那日所說與你酷似的故人，不過.」蕭遲看著我，面露躊躇之色。
「蕭兄但說無妨。」我率先向後院走去，蕭遲不假思索跟了上來。
「她是個女人。」蕭遲說完有些尷尬地看著我。
我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說：「我權當蕭兄在誇我長相俊美好了。」
我們走入了後院，天色愈加昏暗。
蕭遲猛地頓住了腳步。我回頭，微笑道：「怎麼了?」
「這裡不對勁兒，」蕭遲警戒地盯著四周，「不像是有人住的地方。」
「你的劍不是沒有警示嗎？」我指指他手中握緊了隨時準備出鞘的長劍。
隨著我手指的方向，蕭遲目光略向下移。
就在這一晃神兒的功夫，電光火石間，從暗處竄出一條黑色細長身上有白環花紋的毒蛇，一口咬在蕭遲的腿上。
5
蕭遲大驚失色，一劍將蛇挑開，它旋即沒入夜色中不見了蹤跡。
「呃，放心啦，銀環蛇咬人不痛的，」我仍是微笑，只是這笑已浸透了寒意，「不過銀環蛇毒性很強，所以沒有及時救治你就死定了。」
蕭遲抵著牆勉力站穩，惡狠狠地怒視著我。
見他不說話，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你還記得它的母親吧？你路上殺掉的那一條蛇妖。它跟了你一路，因為還沒修煉成精，所以你的劍感應不到它。」
「.」
「哦，今天幫它殺你是我跟它商量過的.」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蕭遲的雙眼逐漸變得血紅，衝我嘶吼，平日的從容不迫蕩然無存。
「確切地說，我不是人，」我斂起笑意，「你想知道為什麼我這麼像柳姑娘嗎？」
「你知道她？」蕭遲此時的神情已近乎絕望，「你是誰？！你不是人的話，青鋒劍怎麼會.怎麼會沒有異狀？」
「要麼說你學藝不精呢，連我是什麼都猜不出，」我嘲諷道，指了指他緊攥著的青鋒長劍，「才學了一點東西就迫不及待偷了劍跑出來沽名釣譽，呵，自大。」
「她現在在哪裡？」不知為何，蕭遲確認我與柳落雪有關後，反而平靜了下來。
「去世了，一年前，」我冷冷地說，「你走後，她每日都到城外等你，等你回來向她解釋，你沒有背叛她，你所做的一切只是誤會。最終憂思鬱結.」
殘月初上，陣陣陰冷的風吹過。蕭遲頹然跌坐在地上。
「我不是人，也不是妖，是物怪。她死後執念不化，依附於一塊兒檀香木上化了我出來，所以我和她面容才會如此相像。而我和她琢出的劍鞘同出於一塊檀香木，青鋒劍自然不會對我示警。
這一年來，我一直在找你，憑著與劍鞘那絲似有若無的感應，我日夜兼程，不斷修正著方位.好在老天開眼，讓你自己送上門來。」
解釋清楚後，我不再多言一句，只冷冷瞧著蕭遲。
聽我說話時，他一直面色鐵青，死死咬著牙，此時卻忽然癲狂地大笑起來，嘶啞的笑聲混著嗚咽風聲飄蕩在夜空。慘白的月光散落在他臉上顯得更加可怖。
他緩緩抬起頭，雙眼沒在陰影裡看不出情緒：「這些年來，每晚午夜夢回，我總在想，當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丈夫不見蹤跡，自己家族世代看守的寶劍不翼而飛，該是怎樣的心情。
更可笑的是，她從來都是深情錯付，她的丈夫從一開始接近她就是別有目的.呵，她會恨不得親手殺了我吧？」
他咯咯地怪笑起來，笑聲落在我耳中異常刺耳。
6
「恭喜你，以後不用再做噩夢了。」我淡淡掃了一眼他的傷口，轉身向外走去。
運氣好的話，我或許能在他性命消散前趕回落雪墳前，一年過去了，草都鬱鬱蔥蔥了吧。
身後，蕭遲艱難舉起劍，架在自己頸上。
他死了，執念就散了，我也就要消失了。
在意識徹底模糊之前，我抬眼瞥了一眼天邊殘月。
「今夜月色不好，」我喃喃自語。
不如那時滿月當空，月色澄澈，月色中的她皓腕如雪，笑靨如花。
作者簡介
非墨，正在進階的大學生 對非常態人類充滿好奇。
驚池工作室籤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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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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