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打開微博正好馬世芳的推送,他轉發了一位跟我互關的人@給他的節目:「耳朵借我」:深度專訪談《歸鄉》 (@網易雲音樂) 於是我很自然地一鍵點開。
下午3點,看到朋友圈茅茅的圖片:陳昇《歸鄉》的實體專輯。下面董叔留言:「這是張聽完會淚目的唱片」。
於是,我默默停下手頭的事,把已經播了55分鐘的節目,停掉,重新開始——
59歲(1958年生,百度有誤)的升哥,講話的聲音裡已有了「老人氣」。所以我在想,大概人過半百,便想要「歸鄉」了吧。
(馬世芳和陳昇)
《61號省道》
臺灣中南部人的回鄉之路。也是貫穿臺灣西海岸的沿海之路。升哥說對這條路的愛恨很分明,風景多變。有些孤寂,又有些美感,有時不得不走,有時又很想走,所以這條路很特別。馬世芳提到Bob Dylan的《重返61號公路》,升哥立刻說純屬「巧合」。另外,升哥有首1995年的老歌《省道17號》,那是在伍佰家附近,歌曲講的是他和吉他手開車去找伍佰,然後三人去找伍佰校花的故事。特別好玩,因為豬肉攤後面的老闆娘就是當年的校花。
《歸鄉》
外省人歸鄉的心情。有了這個概念之後,他拉著公司的人一起下鄉,去尋找靈感,體會感覺。後來一致同意,在裡面用了弦樂,以營造風吹麥浪的情境,雖然真的很貴,但故鄉的美啊,就要這麼形容她。
《海峽》
播放這首歌的時候,升哥和馬世芳在後臺聊花絮聊得很「刺激」,有太多事不能拿出來講,笑稱好憋。這首歌第一句歌詞:大家都說我瘋了,可我愛國家愛得很深沉。應該會讓很多文藝青年格外感動。了解了這首歌的創作機緣後,頓覺升哥很偉大,因為這類事說出來,會被批「沒事找茬」。它寫了被時代拋棄、遺忘的傷殘退伍軍人的生活狀態,寫他們為傳宗接代不得不就近娶同樣有殘疾的哪怕歲數相差很大的女子,且他們的後代也並不理想,多少都會有缺陷。這樣的宿命和輪迴, 讓升哥憤怒,認為這「不公,不平,不義」。可以去集中聽聽升哥寫這類群體的作品。他想說:我的故鄉,不美。它有黑色的地方,不是我用黑色塗上去的,而是它本來就是黑的。很沉重的一首作品。最後升哥說了句:「擁抱母親有這麼難嗎?」
聽到這裡時,我已淚眼婆娑。
《穗花》
很美的一首作品。大齡文藝女青年邵夷貝和升哥合作。
稻子和微風的故事:稻子愛上了微風,微風卻「咻」得跑掉了。
《美好的哲學課》
專輯中很輕盈的歌。升哥把很多不懂的事歸入「哲學」,比如,人生是什麼呢?哲學。哈哈哈。歌中寫「那個瘋狂的小孩,變成了嘮叨的歌手」,升哥說五十歲過後的人就會有這種感慨,所謂「雨過三秋,就會喋喋不休」。
「日子要麼像過氣的黑膠唱片,生活是不重疊的同心圈。」
「每個人都搶了單程票,搭上了奔向末日的列車。
不許後悔,也不敢跳車,刻在記憶中的是風乾的淚痕。」
《賣田》
很悲憤又值得反思的歌。7分多鐘,700多字的歌詞。升哥還覺得「話沒講完」。他說說這些事,作為一個現代人還是會冒汗:人又想過好日子,又不想開發建議,怎麼辦?升哥反問馬世芳「你告訴我,你書念得多」。享受科技的成長時,身體常會感冒得癌症,這兩者之間到底相不相關?專家也答不上來。升哥試問:人類真的有必要這麼地不斷不斷地發展嗎?真的所有人都要像比爾·蓋茨這樣一直往前走嗎?難怪,升哥覺得「話沒講完」。
《七叔》
「自從七叔走了以後,很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升哥寫的這個人物,像遊俠,離經叛道的角色。帶給我們新知,新發現,打開你的欲望之門。每個家族裡都會有這樣的人物。是很時髦,很「討厭」(寫封信裡面塞了貝殼,弄得你心裡痒痒的,喚醒你內心世界)的人,然後升哥說自己也漸漸變成了這種咖。
我想想,我的家族裡,有這樣的人嗎?好像有……就是我。但我囿於一副女性的軀殼。
《阿春》
升哥以前也有一首叫《阿春》的歌。沒有關係,只是「阿春」比較好唱,名字只是借代。人物影子來自升哥的一位同學。「爸爸死在監獄裡,媽媽不知道是誰……」,這樣的人物,混得好的成了鄉民代表,混得不好的則成了一青磚案(音譯,大概是流氓頭頭的意思),是指做什麼都做到極限的人。升哥就是這樣的人啊。「升哥,來喝點小酒啊!」
三弦、弦樂、貝斯、鍵盤、吉他……恰恰沒有鼓手,構成了這張《歸鄉》。下一場《南機場》也已在製作中,聽說歌太多,且哪首都不拋棄,一張完全塞不下,不知道會不會出雙CD。
說回《歸鄉》,整張專輯,每首歌都有順序的,沒開始做之前,就在小黑板上寫好了第一首是什麼,第二首是什麼,歸鄉——省道——人和故事……錄製的過程也都跟這個順序一致。聽說錄音時升哥唱哭了好幾次。他說,現在有些害怕,路途中前方有一座山,要越過去會很痛苦,但明明知道後面有個世外桃源,有個瀑布等著你去衝洗。其實,創作是件寂寞又痛苦的事,不想讓人看到。馬世芳說,創作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升哥說,第一是寂寞,第二是寂寞,第三是前面兩個。
《昨天 今天 明天》
收尾。
哭。
這樣一個感性、溫和、誠懇又豪氣的升哥。
附贈故事:
升哥說自己的太太很沉靜地跟他講,朋友的太太都不喜歡自己的老公跟你混,
因為跟他在一起,就總是聊「男人的夢在遠方,欲望者們的草原在哪裡」——這些都不是女性愛聽的。然後笑談他的「乾女兒們」想要的男人的樣子——
金成武的長相
阿嶽(張震嶽)的才華
馬世芳的沉穩
升哥的金錢
左小詛咒的……「一無是處」
她們要這種綜合體,她們沒有全然的愛,只是選擇性地愛他們一部分。
(《歸張》專輯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