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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連續劇《長安十二時辰》中我並不喜歡崔器這個人物,總感覺他有一種小人得志,牛逼哄哄的勁,撇著嘴,說話口齒不清,走路踅馬歪道,肩上扛一對金瓜。
看不慣他的屌,也看不慣他一心向上爬想成為長安人的心思。
崔器兵籍隴右道,效命於隴右軍團,其兄用金錢和關係將他調到了長安,在旅賁軍謀了一個旅帥的差事,手下有兩百多人。
旅賁軍原歸靖安司管,負責守衛工作,後歸屬到右驍衛。
長安的繁華舉世無雙,能成為長安人就是榮耀,就是上等人,天子腳下人。
崔器也免不了俗,成為長安人是他努力和打拼的源泉,長安是他成就夢想的地方,他從心裡喜歡這座城,一種樸素實用又很勵志的觀念。
可他根不紅苗不正,朝中無人,囊中無錢,八十四顆敵人腦袋換不來一個長安兵籍。
長安居不易。
龍坡和崔器同為隴右軍團戰友,只不過崔器好點,有哥哥打點混在了長安。
龍坡從部隊回到家後才知姐姐被縣令汙辱自殺,他告狀無門,正義難申,一咬牙當了職業殺手,走上了跟大唐勢不兩立的道路。
靖安司追查狼人的案子已結,防禦空虛。
右驍衛一行奉命給靖安司送人犯,送到後轉身走了。
崔器沒有走,他突然感到極度心慌,當兵時每次大戰來臨他都感覺到心慌,這種預兆很準。
士為知己者死。
在這處處遭人白眼,讓人看不起的京城,靖安司給過他溫暖,給過他尊嚴,把他當軍人看。
他選擇了一個人來守衛靖安司。
投胎是個技術活,如崔器,龍坡之流生下來就低入塵埃,
有一種人生下來卻高人一等,比如姚衛律,他爺是大唐名相姚崇,他是含著金鑰匙來這世上的,生下來就是將軍。
此刻姚衛律是官方負責靖安司安全的長官。
崔器將他的預感告訴姚衛律,姚大人不信,一個區區旅帥,毫無證據,就憑感覺讓他調兵,這不是笑話嗎?
他無奈退而求其次,跪下,只求給他副鎧甲,承諾,有功是姚大人的,有過是自己的。
在姚衛律的世界裡從來不缺凳子,有人甘願為梯,何樂而不為。
龍坡從暗道殺進了靖安司,手無縛雞之力的靖安吏成了待宰的羔羊。
你到底是誰?眼看著一個個部下被殺,靖安司司丞李必淚流滿面。
蚍蜉,一群抱團的蚍蜉,蚍蜉過處,皆成齏粉。龍坡冷酷地說。
蚍蜉者,白蟻也。
一隻渺小到可以完全忽視藐視的小傢伙,可他們一旦成群結隊,所過之處就會蠶食一空,造成無限的危害。
禁軍哪?右驍衛哪?旅賁軍哪?李必向天大呼。
旅賁在。
崔器全副武裝,手持長搠,腰掛佩劍,背後別著兩把金瓜,大喊著上陣了。
還是那個屌樣,還是那種七個不服八個不順的牛逼勁,還是那樣撇嘴咬牙瞪眼,口齒不清,給人感覺到滑稽卻又肅然起敬。
擺明了這二愣要單挑這群淪為職業殺手的蚍蜉。
來將通名。龍坡已穩操勝券,看到來了這個其貌不揚的傢伙滿眼都是瞧不起。
隴右崔器,舊曆二十三年募兵,帳中攢有賊頭八十四顆。
長安龍坡,當龍坡報上自己名號的時候,崔器說,你不配提長安。
長安在崔器心中是神聖的,不容玷汙。
他喊著撲上去了,多說無益,戰場之上見的是生死。
我看到這一段流淚了,被這個渺小的人物感動了,他始終沒忘記他是一個兵,一個長安城裡的兵,是兵就要殺敵。
沒聽過長安城裡有崔器這號人物。龍坡上一秒還在譏笑,下一秒卻驚呆了。
沒有章法,一場一個人發起的毫無勝算的混戰,崔器面對重重圍困死纏爛打,為其它人爭取逃生機會。
此時,那位鎧明甲亮儀表堂堂的姚衛律大人嚇的在門後瑟瑟發抖,他們玩慣了過家家,那見過這種血肉橫飛的場面。
隴右崔器,隴右張小敬,隴右龍坡,他們曾一起為大唐賣命,為了那個叫聖上的人賣命,如今卻一個個落得如此下場。
他們註定是這個偉大時代,人人稱頌的大平盛世裡一隻只蚍蜉。
一種猩猩相惜的感覺油然而生,龍坡好像又看到了他們一起並肩殺敵的戰場,他想給崔器一個機會,親自擂起了鼓,大喊,隴右崔器,三通鼓罷,你若還站著,我放了你們所有人。
沒有出現奇蹟,書裡面的奇蹟都是騙人的,崔器沒能挺過三通鼓。
龍坡為之動容,大喊:長 安 崔 器!他仿佛在為崔器吶喊,在為崔器鳴不平,在向他表達一種軍人的敬重,在向長安城宣布,這個其貌不揚的人配得上叫長安崔器
崔器躺在地上用最後一絲力氣,用手指蘸著自己的鮮血在「隴右道崔器」的軍牌上重新寫上了「長安崔器」。
他的夢想實現了,為他摯愛的長安獻出了生命,從此誰也把他趕不出長安城了,從此長安城有了他這號人物,他載入了史冊。
崔器死的悲壯,死在了政治權力之爭中,他不過是那些大人物手中的一枚太小太小的棋子,雖然沒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可他堅守著自己的夢想有自己的底線。
當龍坡說他們是一群蚍蜉的時候,我忽然腦海裡出現了好多人物,他們都是蚍蜉,是這個社會忽視,蔑視,放棄,甚至任其自生自滅的一群人,可就是這群人在走途無路的時候,在希望破滅的時候,往往就走向了極端,從陳勝吳廣到李自成張獻忠到太平天國到義和拳,莫不如此,一波波的蚍蜉搖動了根基,撼倒了大樹。
常言說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種英雄情節,我喜歡那些悲劇性的英雄,身處底層,同病相憐,更喜歡,更懂那些從底層憑一己之力打拼上來人物。
不怕窮,就怕絕望。但凡朝廷能給他們一點活路和希望,誰也不會以性命相搏。
喜歡《長安十二時辰》就是喜歡他超現實的寫法,所刻畫的這些有血有肉的平民英雄,這些跟命運死磕到底的平凡人。
想起了唐朝一個風流人物的一首詩: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