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劉老師
之前已經預告,在我一次忐忑不安,甚至準備好隨時倒在地上打滾的請求中,順利得到了高博老師的授權。他的《幸福照相館》劇本和大綱,將在這裡和大家見面,讓所有同學們見識之外,好好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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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篇開始!
早晨的暖陽照在幸福鎮東曉街的石板路上,廣播喇叭裡轉播的新聞傳向四面八方:
「中共中央召開省、市、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座談會。胡耀邦在會上提出1982年的奮鬥目標:
第一,要兩手抓,在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設方面都取得令人滿意的成就。第二,在經濟上要努力爭取一個紮實的發展速度,提高經濟效益。第三,努力爭取社會治安、社會風尚和黨風有一個好轉。」
改革之風吹著幸福鎮人臉上美滋滋的,走起路來都特別帶勁。
廣播的聲音混著陽光鑽進窗戶,照相館裡陳設家具布置的井井有條,因為年代的久遠表層的漆面雖有些斑駁,但也被主人擦拭的一塵不染。廣播結束了,周遭頓時安靜下來,只有很輕微細碎的「沙沙」聲。
這聲音是從老式的櫃檯後面傳出的。從正面看,見不到人,從櫃檯後面竟探出一雙穿著黑皮鞋的腳,一條舊毛巾在皮鞋上面翻滾跳躍,把這雙不太新的黑皮鞋擦的光可鑑人。
如果說櫥窗擺設是照相館的門面,那麼對於照相館經理蘇萬梁來說這雙皮鞋和他身上的中山裝就是他的門面,做生意講究「開門迎客」,所以每天早上,整理「門面」的事他都做的格外用心。
突然「哐哐」急促的拍門聲響了起來。
OS姑娘:有人嗎?
老蘇:有人,有人……來了!
老蘇忙把手頭擦鞋的一應物件收到了櫃檯下,一邊整理衣服,一邊疑惑的把門打開。
老蘇把門打開先是一愣,一個相貌平平,一個陌生姑娘一臉怒色的站在他的面前。
老蘇:姑娘你是找誰啊……?
姑娘:你是蘇萬梁蘇師傅嗎?
老蘇:對。
姑娘:我就找你!
姑娘說話還帶著氣,這讓老蘇有些含糊,他腦子轉的飛快,沒記得在哪見過或得罪過眼前這位。
老蘇:找我?……姑娘你是照相還是洗照片?
姑娘沒答話,哼了一聲蹬蹬進了照相館,老蘇一臉的迷惑也跟了進去。
姑娘站在櫃檯前從包裡掏出一張半身照片,交到老蘇手裡。
老蘇接過來看了看。
姑娘:這張照片是在你們照相館拍的吧?
老蘇看了看照片。
老蘇:沒錯就是我這拍的,怎麼了?
姑娘:你這照片拍的有問題!
老蘇:有問題?
老蘇拿出花鏡仔細端詳。
老蘇:光不對?沒不對啊,該亮的地方亮該暗的地方暗?焦點也挺實的啊?你看這頭髮絲都一根根的挺清楚的啊?小夥子長得也沒毛病啊?這五官多周正啊?
姑娘:我說你拍的不好了嗎?這照片的問題就是給他拍的太好了。還周正,他本人是這樣嗎?有這麼周正嗎?你這叫弄虛作假你知道嗎?
姑娘越說越激動,調門又往上漲了八度。
老蘇也有點激動。
老蘇:唉,姑娘你可不能亂說,我這光明照相館在這幸福鎮開了幾十年了,你要說我蘇萬梁拍的不好,水平差我認,但你要說我弄虛作假,你這是砸我招牌啊,姑娘,因為這一張照片大早上起來你跑過來砸我這老店的招牌,這,這犯得上嗎?
姑娘:你……你也怪我!
姑娘說著說著胸脯一拱的哭了。
老蘇:唉……有話好好說,別哭啊,這到底是為啥啊,你跟這照片上這小夥子啥關係啊?
「哐當」門一響,一個小夥子衝了進來,怒不可遏的一把推開老蘇的手,拉著姑娘就走。
小夥子:走,跟我回家!
姑娘掙脫開:你別動手,我不跟你走,那是你家,不是我家!……你再不放手……師傅你看他對我動粗你管不管。
老蘇現在看明白了,這是小兩口鬧意見了。
老蘇:小夥子,你鬆手,有話好好說!
小夥子:您甭管蘇師傅,她就是欠收拾。
倆人還鬧。老蘇大喊一聲。
老蘇:給我住手!
倆人一下呆住了。
老蘇:你們懂不懂事啊?大男大女的這在外面撕撕扯扯好看嗎?
倆人賭氣互相瞪了一眼不說話。
老蘇:到底怎麼回事,說說,小夥子,你說!
小夥子:蘇師傅,是這麼回事,我們倆搞對象搞了兩年了,今天本來要去領證,頭天我們就在辦事處外邊照相館隨便拍了一張倆人的合影,您看就這張。
小夥子說著掏出一張二人合拍的黑白的照片讓蘇師傅看。
小夥子:我說就拿這領證不就完了嗎?她非說照的不好要重照,我說不就領個證嗎幹嘛非得費這勁啊?
姑娘插嘴: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什麼叫費勁啊?這還沒結婚呢你就怕費勁!
小夥:蘇師傅你看……
老蘇:姑娘你一會再說你先聽他把話說完。
小夥:完後她也不知道從哪翻出來您給我拍的這張照片,就開始數落我,說我搞對象之前怎麼不怕費勁啊?怎麼拿著您給我拍的這張人模狗樣的照片到處騙女孩子啊?
姑娘也急了,站起來就跟小夥子又吵上了。
姑娘:你就是騙人,你以前是長這樣嗎?要不是蘇師傅把你照的這麼好我能看上你?就是介紹人把你這張照片給我看我才點頭的,你就是一個大騙子,騙了我青春,騙我感情。
男的也急了:你少來這套!我是騙子……?
男的從兜裡也摸出一張照片。
男的:蘇師傅她這張照片也是這兒照的吧?……這也是你當年照片。這是你嗎?你明明就是大圓臉,哪來的瓜子臉啊?你眼睛有那麼大嗎?你臉上那痦子呢?哪去了?還我是騙子……
女的:你個臭流氓!你還我照片。
女的上來要搶照片,男的不給,眼看倆人要撕巴起來了。
老蘇大吼一聲:住手!
老蘇把二人的照片都奪過來。
老蘇:是我照的不好,賴我,這照片你們也別要了。
老蘇把照片欻欻全撕了。
男的和女的同時愣了,停住了。看老蘇走到櫃檯後翻找。
男的:唉……蘇師傅,你怎麼撕巴我們照片啊,這照片是我的。
老蘇拿出一沓錢:你們不都說我這照片照的有問題嗎?留著它還有什麼用啊?你們當初照相花多少錢,我加倍賠給你們。
女的:不是錢的事,那照片是您照的,可照片拍的是我啊?
老蘇:拍的是你嗎?
女的不說話了。
老蘇:那小夥子為什麼說不是呢?
老蘇又轉頭問那小夥子。
老蘇:小夥子,那照片裡照的是你未婚妻嗎?
小夥子不說話了,無話可說的低下了頭。
老蘇哼了一聲重重的把錢放在桌上。
老蘇:本來你們年輕人打打鬧鬧的事我不想管,也不歸我管,事再大有派出所有警察呢?可你們竟然鬧到我這照相館來了,還說我弄虛作假,這我就不能不說話了。
小夥子我得先說你,人家姑娘說的沒錯,結婚是大事,以後人姑娘一輩子都得指望你,這剛說讓你照個照片哪能就嫌麻煩啊?成家以後麻煩的事多了,你們還過不過?
小夥子不說話了。
老蘇:姑娘我也得說你!你倆對象搞了不是一天兩天了?見面肯定也不止一次兩次了,怎麼還以貌取人呢?倆人這都準備領證結婚了怎麼還把以前的事翻出來斤斤計較呢?
相片是相片,人是人,相片裡邊的人再好看那也就是畫兒,擱在心裡那就是個念想,到時候該過日子還得指望你旁邊這位,不管他以後是變老了還是變醜了,能踏踏實實跟你往下過這才最重要,你說我這話說的對不對啊?
姑娘也抽抽搭搭不言語了。
老蘇:那你們怎麼打算的?這婚還結不結?小夥子你先表個態。
小夥子用力的點點頭。
老蘇:姑娘呢?
姑娘低著頭不說話,老蘇說著拿起小夥子手裡的那張二人照,看了兩眼,刷拉撕了。
姑娘:蘇師傅,你別撕啊,我們還得拿著這照片領證呢!
老蘇:收拾收拾,你們不是要拍的再好點嗎?這結婚照我重新給你們拍。
姑娘小夥互相對望了一下:好,蘇師傅。
老蘇把小年輕送到門口。
老蘇:照片我中午就能洗好,你們吃完飯就過來取,耽誤不了下午領證。
男的笑得合不攏嘴:好嘞,好嘞
女的挽著男的胳膊拱了男的一下。
男的:哦,那什麼,多少錢?
老蘇:不要錢,我撕了你們照片算我賠的。
男青年:您別笑話我們了,是我們不好,還影響您做買賣,十塊錢夠嗎?
男青年要硬塞被老蘇擋住。
老蘇:拿回去!算我送你們的結婚禮物!聽我的把錢收起來,等辦完事想著給我帶包喜糖。
女青年:那一定,謝謝蘇師傅。
老蘇衝男女青年擺擺手,樂呵呵的目送他們二人離開。
這時老蘇只聽身後有人咳嗽,發現一扭頭是劉主任推著車站在他身後。
老蘇:劉主任。
劉主任:還劉主任劉主任,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還愣著幹嘛幫我把車上的東西卸了。
老蘇:又帶東西,什麼啊這是?
劉主任:我託人幫你從省城帶來的膠捲,相紙。要不要?
老蘇:要要,正愁這幾天沒膠捲用呢。
劉主任走進照相館先轉了一小圈,四下打量摸了摸擺設。
劉主任:收拾的挺乾淨的啊?
老蘇:本來這房子就老,再加上我一個老男人,再不勤收拾收拾客人更不願意登門了。劉主任:你這話我可不贊成啊?老怎麼了?老說明成熟,我跟你差不了幾歲,你說自己老,那我呢?
老蘇:啊?我瞎說……這些東西多少錢?
劉主任又瞪了一眼尷尬的老蘇。
劉主任:你跟我還什麼錢不錢的,劉主任又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膠捲。放到櫃檯上。
劉主任:這是昨天我們機關開會的一些照片,你把這衝一下都洗成七寸的……
老蘇拿收起膠捲登記,開票
老蘇: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啊,我知道你是為了照顧我生意,但咱們縣好幾家照相館,你總把縣機關的活兒拿我這來,別讓人議論。
劉主任:議論?讓他們議論唄。宣傳部這些照片都是機關的重要的資料,不讓全縣最好的照相館洗,讓誰洗?……男女同志在工作中多接觸一些,流言蜚語就都出來了,現在革命形勢是有一些變化,但是社會風氣不能亂,人心不能變。是不是蘇師傅 ?
老蘇被劉主任說的心有點亂了。
老蘇:劉主任,你渴嗎?我給你倒點水。
劉主任: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咱倆都是過來人,都是經過考驗有原則的人,即便是接觸大部分也都是工作上的接觸,對不對?
老蘇:……是。
劉主任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關上了照相館的門。
劉主任:就算不是工作上的,咱們多接觸接觸,別人也管不著,對不對?
老蘇:劉主任……
劉主任:叫我翠蘭。
老蘇抬眼看了一眼劉主任,發現劉主任眼裡桃花瀰漫的望著自己。
老蘇:啊……那什麼,大熱天的關什麼門啊。
老蘇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過去就要把門打開。可剛一靠近劉主任就被她把手抓住了。
劉主任:別動!把衣服脫了。
老蘇嚇了一跳,但發現她的目光只聚焦在自己衣服臂彎處,那裡有個破洞。劉主任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略帶傷感的說。
劉主任:一個大男人沒個女人照顧就是不行,把衣服脫了我幫你補補。
小鎮空鏡
吳海生騎著自行車一陣風一樣划過河邊,划過小橋,直劃到了縣醫院的樓下,有個剛出大門的男醫生跟吳海生打招呼。
大夫:呦,接媳婦來了?
吳海生:對,接我們家領導下班。
大夫:上樓去等吧?
吳海生:不用,她知道我來,那詞咋說來的?心有靈犀……回見。
吳海生一邊招呼著,一邊按了三下自行車鈴,清脆的自行車鈴聲飄向五樓婦產科的窗臺。
婦產科的辦公室,春玉雖然聽到了鈴聲,但還是有條不紊的收拾著手邊的醫療設備準備下班,護士長扒著窗戶望著樓下的吳海生。讚嘆道。
護士長:你們家吳海生可真行,任憑風吹雨打,每天五點半準在樓下等著。
春玉看了眼牆上的表。
春玉:不好好上班,又早退。
護士長:你們結婚得有三年了吧?這種持之以恆的勁兒哪來的?
春玉很開心但嘴上卻說。
春玉:持之以恆? 您快別讚美他了,就是不上進,心思沒放工作上。
護士長聽春玉這麼說趕緊湊過來。
護士長:傻,他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最好,我們家那位倒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天天後半夜才回來,我早上起床,人家卻已經走了,睡一塊,卻見不到面,這日子你受得了嗎?
春玉:我還願意他那樣!
護士長:少來……要防患於未然,懂不?……走了。
「叮鈴鈴」樓下的自行車鈴又響了三聲,春玉打開窗戶在嘴前比劃了個安靜的手勢。
吳海生趕緊立正敬了個軍禮。
春玉:換衣服,等我三分鐘。
吳海生咧著大嘴點點頭。
春玉關上窗戶,可剛脫下白大褂,護士小柳跑了進來。
護士小柳:蘇大夫,14床的蘭花剛才上廁所摔了一跤,羊水破了。
春玉:人呢?
護士小柳:還在病房。
春玉:趕緊把病人推到手術室去,通知手術室,準備……算了我自己去吧。
春玉把護士小柳拉倒窗戶邊,指著樓下東張西望的吳海生。
春玉:認識他吧。
小柳:您愛人。
春玉:跟他說讓他別等我了。
春玉一邊說著一邊重新穿好白大褂,衝出辦公室。
護士小柳從醫院裡跑了出來。
小柳:吳哥,我們蘇大夫說讓您別等她了。
吳海生:怎麼了?不都下班了嗎?
小柳:有個孕婦要生了,臨時加了臺手術,不一定什麼時候才結束呢,我勸你還是回去吧。
吳海生:……
小柳:吳哥再見。
小柳說完匆匆的跑了回去。吳海生失落的嘆了口氣,跨上了他那輛破車,臨走的時候還望了望五樓的窗戶,窗戶緊閉。
手術室燈火通明,兩名助產護士協助春玉為孕婦接生。
此時蘭花臉憋得通紅,滿臉分不出是汗水還是淚水,春玉扶著孕婦劈開的雙腿,有節奏的為蘭花指導,時而觀察一下儀器上心跳和脈搏的指示。
春玉:再用力一些……深呼吸……好,再試一次……
蘭花連著試了兩三次都沒能成功,最後一次卻出現意外,蘭花因為難產昏了過去,與昏迷隨之而來的是血壓、脈搏的異樣,春玉當機立斷。
春玉:通知病人家屬,準備剖腹產手術!
吳海生掃興的騎著自行車從遠處過來,正好看見老蘇和劉主任站在門前。
吳海生:爸。
老蘇一驚:海生回來啦?我來介紹一下……
吳海生:不用介紹,知道,知道,這不是劉主任嘛?劉阿姨您好,我叫吳海生,是他女婿。
吳海生過來和劉主任握手。
劉主任:你認識我?
吳海生:哎呦,咱們縣誰不認識您啊,天天聽您廣播,歡迎您經常來我們家做客。
劉主任笑逐顏開,老蘇有點尷尬了。
老蘇:海生,別瞎說劉主任是縣裡的領導,平時很忙的。
吳海生:再忙也得過著日子啊?是吧劉阿姨,我爸人特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照顧自己。您要有空多照顧照顧他,補補衣服什麼的。
老蘇:海生……
吳海生:行了爸,我餓了,我先回屋您和劉主任慢慢聊,劉阿姨我走了啊。
看吳海生進院了老蘇說:這臭小子就這樣,沒個正行,你別介意啊。
劉主任:這小夥子快人快語我倒挺喜歡……
劉主任說著拿出了老蘇那件破衣服。
劉主任:對了,衣服補好了你拿著吧。
老蘇伸手想拿回來。
老蘇:謝謝,謝謝,唉,不對,他怎麼知道你是給我補衣服?
劉主任:知道就知道唄。
劉主任一把放到包裡,說著又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工作證,工作證的夾層裡有幾張糧票和副食券。
劉主任:這些糧票你拿也著,我家就我一個人,吃不了。
老蘇:別別別,劉主任,這個絕對不行。
劉主任:讓你拿你就拿著。
倆人推推搡搡,突然劉主任停住了,發現路燈下的黑影裡有個人,正盯著自己。
劉主任:呦,你是誰啊?
老蘇抬頭左右一看,原來是春來。
老蘇:三兒,你大晚上的在這幹嘛呢,過來。
春來從路燈下走了出來,閉著嘴唇也不說話,用眼睛瞪著老蘇和劉主任,把劉主任瞪得有點發毛。老蘇忙打圓場。
老蘇:這是我們家老三,春來,這位是劉阿姨。
劉主任覺得自己也有點失態,衝著春來點頭笑笑。
春來雖然往前走了走,但是表情卻沒變,依然不太友好的看著劉主任,一言不發。
老蘇:怎麼這麼沒禮貌啊?
老蘇話一出口,春來乾脆還瞪了老蘇一眼,一言不發噔噔噔的奔著家的方向跑走了。任老蘇叫也不回頭。
春玉舉著帶著塑膠手套的雙手看著牆上的鐘,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護士小柳跑了回來。
護士小柳:蘇大夫,病人家屬還沒到。
春玉皺了皺眉。
春玉掃了手術臺上的孕婦,孕婦已經陷入昏迷,面如死灰。
助產護士:病人血壓還在下降。
春玉又看了眼牆上的鐘,低頭想了一下立刻做出判斷。
春玉:甭等了,開始吧。
小柳:蘇大夫,沒有家屬……
春玉:你們都不用管,字,我來籤。
堂屋,只有吳海生一個人吃剩下的飯菜,見老蘇回來,吳海生忙嬉皮笑臉的上去問。
吳海生:爸,您回來了?您還不跟劉主任在外邊多聊會?
老蘇:少貧!春來呢?
吳海生:回屋了。
老蘇皺了皺眉頭。
老蘇:他吃飯沒有?
吳海生:沒有,對,爸以後您得管管他,我叫他吃飯他連理都沒理我。
老蘇:給春來盛碗飯,我給他端過去。
屋子裡只亮著一盞檯燈,春來在檯燈下專心的讀書。老蘇把飯放到春來的書桌上,春來連看都沒看,繼續讀書。
老蘇:看完書把飯吃了,趁熱。
老蘇說完就要出門,背後聽到春來突然說了一句。
春來 :爸,剛才那女的誰啊?
老蘇:不該你管的別管。
春來把書一撂。
春來:你以後能不能別跟外人……那樣。
老蘇:來咱家的沒有外人,只有客人。
老蘇說完走了,春來放下書。寫字檯的角落裡擺著一副鏡框,鏡框中那人正是春來從未見過面的母親,韓杏
醫院樓道裡空蕩蕩的,突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劃破了寧靜。一行人從樓道的另一端往手術室這邊趕來。
春玉滿臉疲憊的從手術室走了出來,剛一出門就被這夥人團團圍住。
其中一位農民打扮中年男人上來就問。
蘭花丈夫:大夫,咋樣了。
春玉白了那人一眼。
春玉:什麼咋樣,你和患者什麼關係?
蘭花丈夫:裡邊生孩子的是俺媳婦,大夫她生的男娃女娃?……
春玉:你還知道那是你媳婦啊?剛才你愛人難產,我們聯繫家屬聯繫不到,所以臨時決定做的剖腹產手術。從目前看,母子平安。
蘭花丈夫:平安就好,那是男娃女娃?
春玉突然一下火了。
春玉:有你這麼當丈夫的嗎?只關心生的男女,生的時候都不在身邊,你知道嗎?剛才你愛人差點在手術臺上死掉。
蘭花丈夫:大夫,對不起……
還沒等說完就被春玉打斷。
春玉: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去跟你媳婦說去吧。
說完把那人撂在那,頭也不回的走了。
路燈下,春玉遠遠的騎車回來,鎖好車,很疲憊的進了院子。
春玉進了屋門,吳海生拿著一張報紙正昏昏欲睡,聽到春玉進屋,他打了個哈欠
吳海生:怎麼又這麼晚啊?
春玉:別提了,爸呢?
吳海生:去春來那屋了,你坐著我給你熱飯去。
吳海生說著端著盤子就要往廚房去。
春玉看了一眼搖搖頭。
春玉:不餓,就是累,你跟我回屋,有事。
說完直接去了自己房。
吳海生無奈的把手中的菜放到桌上。嘆了口氣。
吳海生:這姐倆真夠邪門的,挺好的菜不吃,浪費!
吳海生一邊說著一邊拈起一塊肉放到嘴裡。
隔壁屋裡傳來春玉的聲音。
春玉:吳海生!
吳海生應著去找春玉了。
春玉趴在床上,讓吳海生給她揉腰。不僅揉腰,春玉還在氣上。
吳海生:好點嗎?
春玉趴在枕頭上不說話。
吳海生:要我說你就多餘生氣。
春玉:我能不生氣嗎?那家屬愛人愛人的叫著,生孩子這麼大的事連來都不來。
吳海生突然意識到什麼,手停了。
吳海生:等會……那女的家屬沒在誰籤的字。
春玉:我呀。
吳海生:蘇春玉,你膽子也太大了,這虧了是母子平安。要是不平安,母子倆死一個,責任誰擔。
春玉:我的病人,我不擔誰擔。當初我媽就是生老三的時候因為難產走的,現在我是大夫,我不能怕擔責任眼睜睜看著病人死我手上。
春玉說這個時候有些激動坐了起來,吳海生嘆了口氣把春玉的身子又重新放平接著說。
吳海生:好好,算我說錯了,咱接著揉。
揉著揉著吳海生突然想起個事來。
吳海生:唉,對了跟你匯報個事唄。
春玉:說。
吳海生:咱爸和劉主任又有新情況了……
老蘇到了閣樓,打開燈,滿牆的照片、鏡框,躍然眼前,有三個子女小時候的,有老蘇和照相館的老主人、老嶽父的合影。
老蘇和韓杏還有春燕春玉合照的全家福在正中間……老蘇拿著手巾,一張張的擦過來。嘴裡還念叨著。
老蘇:孩子她媽,幾個孩子都長大了,春玉在醫院已經站上手術臺了,春燕也快大學畢業了,三明年就上高中了,這臭小子書讀的還行,就是不愛說話……
反正三個孩子平安安的,你就放心吧……
空鏡
爐臺上的粥鍋噗噗的冒著熱氣,另一邊,老蘇把蒸饅頭的籠屜從火上取下來。
春玉梳洗完畢拿著一件老蘇的衣服走了進來。
老蘇:起啦?
春玉:爸,剛才我給您洗衣服,這麼多糧票,副食劵,您怎麼能放兜裡呢?我跟您說過多少次了,洗了怎辦?
老蘇想起送劉主任的那一幕,忙用話支開春玉。
老蘇:哦 ,你看看那鍋裡的粥是不是熟了,你給他們一人盛一碗。
春玉看出老蘇心裡有事,一邊忙乎著粥鍋一邊問老蘇。
春玉:爸,昨天咱家是不是來客人了?
老蘇:哦……昨天廣播站的劉主任來咱家洗照片。
春玉:光洗照片啊?
春玉把老蘇問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時春來背著書包跑了進來正好救了老蘇的急。
春來:爸,給我拿個饅頭,快,我要遲到了。
老蘇:喝碗粥吧?
春來接過春玉遞過來的一個饅頭扭頭就跑了。
老蘇看春來跑走,一扭頭,春玉就站在老蘇旁邊。
春玉: 爸,您看春來都上高中的,也算大孩子了,春燕明年大專畢業,我和海生就更不用說了。你把我們一個個都拉扯大,您有什麼想法您就告訴我,不管他們怎麼想,我都支持您。
火車停靠在月臺邊上,胡美鳳拿著行李,護著肚子被人群擠來擠去,最終蹬上了滿載的列車。
胡美鳳拿著車票,看著坐位的順序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座位上早已坐滿了人。
胡美鳳拍拍坐在自己座位上背身正四下張望的蘇春燕。
胡美鳳:小同志!
春燕像是受了驚嚇,猛地把頭扭過來。
春燕:嚇我一大跳!有事說事你拍我幹嘛?
胡美鳳:這是我的座位。
春燕:你的座位?票呢?
胡美鳳把車票給她看了看。
春燕不情願的起身。
胡美鳳:不好意思……勞駕你讓一下。
胡美鳳站在春燕騰出的座位前,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但動作很不靈便,放了幾次都沒放上去。春燕眼珠一轉,忙伸出援助之手。
春燕:來我幫你
胡美鳳:謝謝你啊。
春燕:沒事。
胡美鳳坐下:你沒買到坐票是吧,沒關係,咱倆擠一擠。
春燕:那倒不用……你要真想謝我,要不這樣,你也幫我個忙行嗎?
胡美鳳看春燕這麼說愣了一下。
胡美鳳:怎麼幫你?
春燕四下看了看,然後在胡美鳳耳邊嘀咕了幾句。
胡美鳳驚叫:什麼?那不是幫你逃票嗎?
春燕:你喊什麼喊,小點聲!你就說行不行吧?
這時列車聲長鳴,車子開動了。
老蘇從照相館裡走出,和街坊四鄰做小生意的打著招呼後開始做開張的準備。
郵遞員騎著車過來:蘇師傅。
老蘇正在卸櫥窗板:唉,同志有我的信嗎?省城的。
郵遞員搖搖頭:沒有,老二還沒回來呢?
老蘇:可不,這大學馬上就要畢業了,回不回來怎麼也不給家裡來個信啊?
郵遞員:兒行千裡母擔憂,母行千裡兒不愁,都是這樣,要我說,像您家春燕能考上大學就不錯了,咱幸福鎮能有幾個?您也別太憂心了,回見。
老蘇望著郵遞員的背影搖搖頭: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啥時候回來。
一列火車奔馳在中原廣袤的土地上
車廂內,經過一夜的奔波,大家累的東倒西歪,或蹲,或靠,或倚在車廂的某個角落。乘務員串車廂查票,叫醒一位農民打扮的人。
乘務員:同志醒醒,車票!
胡美鳳小聲:嘿,醒醒,醒醒,檢票了。
和胡美鳳擠著坐正在打瞌睡的春燕被胡美鳳驚醒。
春燕:哪呢?
春燕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乘務員,忙低下頭,偷偷站起來拿上行李往前一個車廂溜。當她打開下一車廂門的時候,另一位乘務員正好堵住她的去路。
乘務員:小同志!車票。
春燕一驚隨後火車駛入隧道。
車廂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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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原作 高博。影視編劇
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年代情感劇《幸福照相館》由林永健、左小青主演,於2018年播出。
○ 排版/設計:天馬
○ 圖源:來自同名連續劇《幸福照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