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可惜,追更的親們,大多看不到了。
寫上一篇的時候,嘴角是含笑的,想著藍湛暗戳戳的藏在幕後,看著魏嬰走天下,一邊期盼他快點醒悟早點回家,一邊又盼著他走遍兩人曾行過的所有地方逐漸想起曾經過往。看著他悶騷的秀恩愛,又假裝坦蕩蕩的放任他遊走四方,一會兒醋一會兒甜,我就特別想笑。
想這樣一個悶不作聲的人,最容易是個實幹家。這魏嬰走遍天下,又看見了什麼?
其實,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寫兩人的後續,轉到盛世華年,奈何這個系列終究還不曾結尾,速速寫完,也算是對得起一路走來的親們。
可越是到最後,越是慎重,有點像特別美味的食物,總捨不得吃掉最後一口,怕吃掉以後,要回味很久,別離很久才能再次品嘗。
忘羨真情,是我等羨慕不來,卻使盡全身力氣去愛的二人。
這是此系列文二十八之魏嬰篇,看看他一路都看到了什麼。
二十八、魏嬰:藍湛 ,藍仙督,你真是夠了!你想笑死我麼。
這條路,曾經在夢裡走了無數次,不是離開,而是歸來。
那年雲深求學,我追著你的腳步離開這裡,是不舍也有雀躍。想不到再回來已闊別近二十年。而今,再次離開,心中終有不舍。這一次,我要離開多久?還是,再也不會回來?
那一年,我在藍室問你,要去哪裡?你不說,連一個臉色都不肯給我。我站在山門口,看著那群寒潭洞裡帶出來的兔子,心裡想的、念的全都是你。你要一個人去尋陰鐵?一個人走上未知的險途?藍湛,你如何就肯拋下我。
那一日,我逐著你的腳步,在山門外等你,碧波萬頃,兩岸青山。你說:無聊!
我卻讀出你眉間的欣喜。藍湛,我站在這裡,順輕舟而下,小蘋果跟著我,在船頭峭立,它的樣子沒有你半點明媚,我卻喜它一路相隨。你牽過的韁繩,還有餘溫,你站過的船頭,似有檀香。
藍湛,是在這裡吧?綠草萋萋,清風習習,我自創的符咒戲弄於你,我說,是叫無衣好呢,還是同袍。你說無聊,卻沒有掙脫我,這是我們最親密的近距離?兩丈之內,你不得遠離,你是喜呢還是喜?
原來,我們的從前,早就命定了因緣。
你勝任仙督,忙得不亦樂乎,雲深不知處,幾乎難與你相見,思追和溫寧還不曾歸來,景儀帶著一幫小輩日日被你派遣。
天下在你的治理下,應是太平,我卻日復一日,覺出無聊。世界那麼大,想要去看看,也想放空思緒,找到適合自己的那條路。
這次,你卻放我獨自出行,不挽留,也不規勸,甚至,都沒說過一句,待我歸來。原來,終究是各懷天命,終須一別。藍湛,下次相見,可曾想好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原來,是我盼著再次相見,這曲子,怕是唯一的橋段。
你不語,轉身離去,給我一記決絕的背影。
我只能前行,前行的路上,無雨無風,亦無你。潭州街頭,依然熙來攘往,美食、美物、美人,撞得眼睛生疼。你分明站在人群中,向我笑,向我瞠目,向我淡淡地走來。
那個戴著面具的人,是你,還是我呢?
我看見少年的你,輕藍衣衫,遺世獨立,好一個翩翩公子,傲雪含霜。是幻影,還是思念?此街盡頭,有人頭顫動,我牽著小蘋果,彳亍前行,那場景似曾相識,又遙遠的近乎陌生。
一石碣立於街心,旁有一間小院:蒔花女舊館。
蒔花女舊館?那石碑上有碣:蒔花風霜起,驍勇萬裡行;何當擊梟鳥,熱血慰平生。
旁有小畫,記錄當日一眾小輩,如何賞過蒔花,發現梟鳥,知陰鐵遺失,一路追尋,至大梵山,方斬殺於無形。
那碑上畫的少年,豪氣膽量的非我莫屬,那矯健清俊的舍你其誰。
雖不著半字修飾,更無一句誇耀,寥寥數筆,不過素錄,無任何名諱,卻摹當日之事。果然,強行去堵天下悠悠之口,莫若樸素陳列石碑在案。
藍湛,是你麼?這是你先於我抵達此處?
「出關見青草,春色正東來。」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天地廣闊,山高水遠,呵,原來,你是這樣的藍湛。從前,我刻過親吻的小人兒,也只敢刻在我臥榻的床絆,你竟大張旗鼓,刻你我在街頭鬧市。莫非,又是醉酒「鬧事」。含光君啊含光君,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
噫,小蘋果呢?小蘋果!
聚靈草?又是聚靈草?我竟然又走到了大梵山。仰頭西望,蒼勁秀林,有山石草木,峻峭陡崖。隱約之間,有笑語歡聲。那懸崖陡峭處,分明有一樓閣亭臺,從前,這裡並無此等建築。我信步移去,有人卻阻了我的去路:公子。
不,不是人,是鬼將軍小天使溫寧。
是溫寧?哈,闊別日久,差點忘了,這世間還有我掛念著的溫寧,不,是掛念著我的溫瓊林:公子,藍二公子命我和思追,在此等你。
嗯?藍湛?你怎知我會到此處?又如何算得我這日便到。
「家園好在尚留思,恥做明時失路人;恐逢故裡天女笑,且向雲深度一生。」
溫寧,這石碑?
這石碑,立在一群墓冢邊緣,不怨,不泣。字裡行間,是達觀,是慰勉。
這石碑?何人所立?
公子,是阿苑。
阿苑?果然是阿苑。那麼,你們已經想好了嗎?想好未來?
這,這是,溫情他們的衣冠冢?
魏前輩……從前抱著我大腿喊羨哥哥,如今魏前輩不離口的,不是思追又是誰。
思追,這石碑?這是當日大戰傀儡?那被困在「金絲籠」中的不是江澄、溫情、聶懷桑麼,那背靠著背,抵足戰梟鳥的,是含光君和夷陵老祖?想不到,這溫氏墓冢也成了仙門百家夜獵打卡的勝地。
藍湛,你竟命阿苑在此恭候,待我去過天女祠,便就此別過。
就此別過?我心裡一驚,這是要徹底告別了麼?
啊,原來是阿苑要回雲深不知處,出來日久,含光君你甚為掛念。甚為掛念!
藍仙督,你有很多要事要處理,少了左右臂膀,要捉襟見肘了麼?也罷,那山行峰轉之處,是你命人修葺的思追別院,思追別院,你對思追,還真是好呢。
前去休沐。也好,前去休沐。溫寧,帶路。
不,先去天女祠。那舞天女,曾被你我封印在洞中,那夜驚險萬分,我曾笑談你被天女看上,你漲紅了臉,又送我「無聊」二字。
呵呵,無聊,藍湛,想不到,今日的你才真真是無聊。
這天下,到處都是你我的畫像麼?
何不在畫像旁刻兩行小字:藍忘機到此一遊,魏無羨也到此一遊?
藍湛,你是在提醒我什麼?
等等,這天女祠門口,竟也立了塊石碑:昔日大梵山,天女只有寒;笛中聞折柳,琴音未曾彈;曉戰隨銀劍,宵眠抱玉弦;願將心中念,直為贊天然。
嘖嘖,這畫的,莫不是那日你我大戰舞天女。你直斬她的腰際,我拽著她的手環,那什麼清規戒律,那什麼雅正端方,藍湛,你這樣亂塗亂畫,自吹自擂,可真不好。說好的戒躁戒驕呢?我要告訴藍爸爸去,不,不是藍爸爸,是藍叔父。哈哈。
你這個藍聰聰,你是想笑死我麼?
藍聰聰,我真想在這裡也刻上兩行:藍忘機在這裡臭屁,魏無羨也在這裡臭屁。
躺在思追別院,我唇角彎彎。
好你個藍湛,你竟是這樣的藍湛。
等等,這思追別院,怎的如此熟悉?
前窗玉蘭,後窗流雲,竹韻天然,清風送香。門外迴廊四合,門內清雅幽靜。桌案上紅梅點點,芍藥飄香,榻上輕裘軟被,几上陳酒細釀,清茶慢烹。
溫寧端著的,是……蓮藕排骨湯?
思追別院,原來是「思追」別院,呵呵,好你個藍湛。思君不可追,念君何時歸?
藍湛,從前,我獨自一人,照顧著日月星辰,我曾跨過沉淪的暗夜,向永恆開戰,向舊日宣言。卻在看見你的瞬間,失去了語言。原以為,相聚已散,我已走遠,而你,在我前行的路上,暗示著相約重逢。
原來,你一直都在,從未稍離。
不,我不回,我還想去清河,年少時那一夜,我坐在你的屋頂,手執一壺老酒,多想與你一醉方休。可我只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枕著月色,回味櫟陽遇見的那對神仙道侶,憧憬有朝一日,你與我結伴江湖,亦只有天地一蒼穹。
回首往事,唯一的遺憾,便是把無衣和同袍錯用了薛洋。那是我給你的信物,是綿延的思,還有不斷的念。藍湛,那首曲子,到底叫什麼好呢?你究竟想好名字了沒有?叫藍忘機的忘,魏無羨的羨,好不好?「忘羨曲」!
不,不好,不好,不好,怎麼能忘了我呢?
常家老宅的門口,你竟然也立了塊石碑:常氏舊居。看來,這天下,凡是你我比肩過的地方,不但都被練成了夜獵打卡勝地,門前的石碑還都被你用來塗鴉:性豪業嗜酒,嫉惡懷剛腸;戲弄小時輩,結交傲雪霜。
那一縷絲線,拴住的卻不是薛洋?竟不是薛洋?
那一黑一白,衣裾飄飄,竟也不是宋子琤和曉星塵?
呵呵,原來,春光不必趁早,冬霜也不曾遲到,我的離開和歸來,都是剛剛好。
好你個藍仙督,你竟這樣假公濟私。這一路,莫非都在向我告白。
果然是有錢銀!豪氣沖天,萬金不惜。
只是,那清河聶氏的屋頂,你是否也要立一塊碑呢?那可是夷陵老祖我臥過的地方。
不,不能,夷陵老祖魏無羨的臥榻,豈容他人酣睡?石碑,石碑也不行!除了你。
打擾我的清淨麼。我幾乎等不及要趕去清河聶氏了。溫寧,你端著的,又是什麼?
蓮藕……排骨湯?
這是從前世的夷陵小鎮,一路端到了今生麼?鬼將軍,莫要這般嚇人可好。
是,是藍二公子,命我時刻準備著……溫寧委屈巴巴地囁喏道。
你, 你,你,堂堂鬼將軍,竟聽命於含光君,你你你,堂堂鬼將軍,時刻端著一碗湯作甚,你你你,讓我好生丟臉!讓我情何以堪!不過,我怎麼沒有想像地那麼生氣。
甚至,還有淡淡的歡喜,不,是甜甜的歡喜。
藍湛,藍仙督,你真是夠了!
我要去清河了,去不淨世會會聶兄,雲深一別,他說,該他做的不會假手於人,不該他做的也不會去爭。
他還記得某人我說,這山川萬物,四時風光,是怎麼都看不夠的。
這聶兄,還真是囂張啊。曾經,我還擔心,他會不會來搶你的仙督之位,畢竟,普天之下,把仙門百家玩兒的團團轉轉的,也只有他了;把你我瞞地死死的,在他的股掌之間碑任意揉捏,也只有他了。
不淨世,初嘗分別,便是這裡吧。
聶兄!很是囂張啊,這一路走來,都是含光君肆無忌憚地塗鴉,普天之下,莫非仙土,唯這不淨世門口,乾乾淨淨,不曾有什麼奇怪怪的石碑,更沒有赤果果的畫像。
好好好!甚是清淨,聶兄,讓我們把酒東風,今夜不醉不休,一醉解千愁,不,沒有愁,一醉狂歡!
上一次貪杯,還是雲深初遇,彩雲鎮除祟歸來,和江澄、聶兄,偷喝天子笑,酒還未下喉,便被藍湛你抓了個正著!
那天晚上,藍湛你一杯就倒,你說,抹額,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兒不可觸碰。這句話,讓我笑了好久。
非父母妻兒不可觸碰,誰要嫁給你這樣的小古板啊。你說,也好!原來都是寂寞之人,懂得生離死別的痛,更懂得暗夜獨自療傷的苦。
藍湛,那時,竟不知,抹額於你,是這般重要。為什麼面前明明坐著的是懷桑,這一壺酒從前世喝到了今生,原該痛痛快快與他酣暢淋漓,是什麼隔閡在我和他之間,是什麼讓我總想起你。
於風月之事,聶兄最是在行,他怕是早已看出我對你的心意,我是不是該謝他召喚我歸來,救我於暗世荼蘼?聶兄,藍湛小古板,不,藍湛大仙督,怎麼這麼彆扭呢?藍湛,我是說藍湛,你可曾有他消息?
含光君,含光君日前下了一道詔書,命我在不淨世,立一塊石碑。
石碑?
嗯,石碑。「靜席:飲酣視八級,俗物都茫茫;東下姑蘇臺,已是舊時光。」
藍湛……原來,你都記得。
藍湛,是我喝高了麼?
舉杯邀聶兄,對影成三人?
對影成三人?還是對飲?
是你麼,是你踏著月色而來,彈著清心而來,踩著祥雲而來?你應該是一場夢,而我是一場風。我像風一樣奔跑,你像夢一樣甜美。
藍湛,天黑到一定程度,我便可以看見你了,你藏在夜色裡,熠熠生輝。
今夜,讓我臥在你曾歇過的房頂,你看,天地一蒼穹,我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借你房頂一宿。
這次,你不要與我悄悄告別,你可否趁著夜色尋來。
藍湛,我不要星光,也不要月亮,更不要世界向我投降,我只想,你在我身旁。
藍湛,好夢,不醉,不歸,等我回來。
(這是要開新篇章的節奏了,自己寫笑了,直接穿到現代,把我等也塞進去,會不會被令粉們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