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母男孩吳某康的父親告知媒體:目前家中有9口人需要他供養,包括他90歲的爺爺奶奶,70多歲的父母;一個眼睛看不清,一個耳聾,65歲左右的嶽父嶽母,還有12歲的吳某康和2歲的小兒子。
身為父親的他常年在外打工賺錢,但家庭收入依然入不敷出,欠下了外債十餘萬元。
至此,讓人不禁感慨和唏噓:一個12歲剛剛步入青春的孩子,究竟為何變得如此扭曲?
記者在吳某爺爺家中看到他讀五年級時寫的作文
圖片來自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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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君為大家推薦一部電影《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也許能幫助我們思考和感悟到更深刻的社會意義。
電影真實的展示了1961年的臺灣社會畫卷,通過一個少年視點,向我們展示了處於白色恐怖時期與世隔絕的臺灣,和軍訓權威下的一個少年的悲劇。
電影中小四是一個優等生,是全家寄予厚望的孩子。
結識小明(楊靜怡)前,小四(張震)是典型的乖仔,是父母的希望和兄妹的驕傲(一家人指望他考上名牌大學將來提升全家的社會地位),他有一個喜歡搖滾樂的自稱「小貓王(王啟贊)」的好友,兩人雖會去樹林看人幽會,但過的是與周圍諸多在「小公園」混的少年人完全兩樣的生活。
喜歡上小明後,小四便像跌進一個無底深淵,開始被外界的各種力量牽著鼻子走。新識仰慕對象honey(林鴻銘)猝死,一向敬重的父親的自尊與精神因為某次事件嚴重受損,加上將一次次「欺騙玩弄」他感情的小明「看透」,血氣方剛又有很強道德感的小四終於走上犯罪的道路,期望用自己的刀結束事件的根源。但小四不知的是,他眼中的根源只是這條食物鏈中微不足道的一環。
青春殘酷物語這個故事可以說是一個愛情故事,或者說一個試圖保有愛情,獲取愛情,試圖讓愛情成為自己支撐下去的一切,但最終破裂的故事。小四最終對小明下手,用短刀刺穿了小明的身體。
在真實中,「小四」是用七刀刺穿她的身體,結局十分慘烈。
對一個藝術家來說,每一部作品都是他個人的假面舞會,都是他的裸面告白,都是他內心最深最深的隱秘和真實,同時在種種化妝之下。
導演楊德昌是臺灣新電影的代表人物之一,和侯孝賢導演共同代表臺灣電影美學革命、電影藝術突破性的時刻。
我們說「電影中很少有可愛的老師,原因是導演都是壞學生。」
在這個電影是個意外,因為楊德昌導演一直是個優等生,一個理科男,一直是以優異的成績不斷攀升,然後留學海外,他最終歸來的時候背叛了這種優等生的身份,拋棄了大好的前程,選擇成為導演。
同時得到了當時在影壇已經佔有相當地位的侯孝賢導演,對這個年輕導演的接納和幫助。
楊德昌導演把自己的故事,自己對那個年代的痛和深刻的理解,放置在了這個發生在1961年的殘忍故事當中。
這部電影的獨到之處在於,通常我們認為青春的殘酷是因為成長中的少年掙扎在父權的壓力和陰影之下,而在這部電影當中,小四悲劇的生命中一個巨大的推動力卻正是父親形象的坍塌。最後父親的形象在這樣一個充滿愛的少年的眼中碎裂,是因為在背後有一個更巨大的如機器一般的擠壓。
在這部電影另一個重要的特徵,很深的被觸動。在影片中使用了一種重複的復拓,迴旋的敘事結構,主要的場景都會出現兩次或者兩次以上。
比如父親和孩子在街邊並肩走過,第一次是父親在學校的暴力和荒誕中保護了自己的孩子,於是父子兩人在途中有一段父子情深的對話,那是電影中一個少有的時刻,一個溫情的時刻,一個父是父,子是子的時刻。
而當同樣的場景再次出現的時候,父親已經被擊垮。父親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尊嚴、權威可言的一個庇聳的在權力的面前的碎片。
我們看到小四獨立的崩潰的喋喋不休,關於父親對他的期待他對父親的記憶,關於如何他要做一個父親的好兒子。這無疑是一個至痛的時刻,因為這時候兒子身份兩角,兒子通過扮演一個好兒子,試圖還原一個父親的位置,也通過扮演父親,扶起一個父親的形象。
電影中還有很多值得品位的片段,比如張震扮演的小四反覆開關燈的動作,那表現出了一種對事物的掌控,也是對掌控自身命運的渴望。
在這樣一個青春殘酷物語的講述中,也講述了一個父親坍塌的生命經驗,這是影片非常獨特的講述,我們也由此看到了那個碾壓著每個人的時代。
在這樣一個觀看方式當中,人物被明顯地放置在一種空間限定之中,而這種空間限定,對應著個體在強大的社會暴力和高壓中的那種窒息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和人生。
60年代呼應「青春」這個詞成為了整個世界的主旋。
著名作家康阿德的著名作品《青春陰影線》,這道陰影線劃定在我們將臨30歲的時候,而60年代的青春,整個概念下移,變成了12歲到18或20歲的年紀。
青春不再是一個純美好的時期,而變成生命如同化凍的沼澤的一個時期。
青春不再是一個詩意的概念,相反變成了青春殘酷物語,青春是對沼澤的涉度,或者說青春期成為了一個騷亂,痛苦,無助,絕望和荒蕪的時期。
楊德昌這部電影當中,將戒嚴時期那種殘酷、蒼白、赤裸的氛圍,與故事中的主人公所經歷的一段極端痛苦的、慘烈的青春經驗,巧妙的相套在一起,組成一個迷人的但也相當痛楚的生命故事。
透過小四的眼睛,短暫的悲劇性的生命歷程,我們看到一段掙扎的、絕望的,嘗試成長卻又無法長大成人的一種生命經驗。與此同時,我們透過這段生命經驗去體認那段離我們的遙遠,陌生的恐怖年代。
楊德昌導演在《一一》裡有句臺詞說,電影發明以後,人類生命至少延長了三倍。我們透過一部部電影,體驗幾十倍於自己人生的經驗。我們帶著強烈的內心求索,從電影中尋找我們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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