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音樂作為搖滾樂的一個分支,是上世紀60年代的主流音樂,但如果寬泛地把奇怪的聲音、迷幻的感覺和時而出現的東方色彩和樂器都算進迷幻樂的話,那麼在60年代以前的幾十年裡,很多國家就出現了大量的迷幻音樂。
此外,古典樂對迷幻樂的影響頗為巨大。BBC4播出的《迷幻不列顛》裡,The Yardbirds樂隊(最初的迷幻風格樂隊)的鼓手Jim McCarty說:「我們總聽古典樂,常聽的有像斯特拉溫斯基等等這些。」 Procol Harum樂隊在節目中也表示他們那首經久不衰的《A Whiter Shade of Pale》靈感源自巴赫的《G弦上的詠嘆調》。
有哪些超級迷幻的古典樂大作呢?說來甚多。先來聽一首出生於100年前的法國作曲家克勞德·德彪西的鋼琴曲,悄悄帶大家進入迷幻境地……
NO.6
★克勞德·德彪西
★《帆》
在一系列的革新性作品中,德彪西打造了一種全新的感覺,把古典樂從過往的束縛(主要是德國古典樂的束縛)中解脫了出來。
他的突破性作品是1894年的《Prélude à l'après-midi d'un faune》(《牧神午後序曲》),將東方神韻與西方浪漫主義音樂的表達技巧(小三和弦、掛留音、浪漫的和聲語言)結合在一起,營造了一個自由流暢、千變萬化的神秘境界,正如Alex Ross在其著作《The Rest is Noise》裡談《牧神午後序曲》那樣,「更趨於印度拉格(印度古典音樂中旋律體系),而非華格納和史特勞斯」。
1889年的巴黎萬國博覽會上,德彪西生平第一次聽到加麥蘭,這種來自印尼的民族管弦樂器深刻地影響了德彪西,他開始嘗試各種辦法將這種給他帶來超凡脫俗衝擊力的聲音融入進自己的創作之中(上世紀60年代中期,披頭四把印度音樂融入樂隊音樂中也是一樣),他採用的五聲音階,用Howard Goodall在《音樂的故事》的話來說是「和弦重疊、往復跳躍,弦弦相扣,頗似搖鈴的不同音符層疊的感覺」。
終於,兩首短曲傑作 ——1903年的《塔》和1909年《帆》——最好地佐證了德彪西的才華,那種驚世的美妙,不只是一點迷幻的感覺而已。
NO.5
★柏遼茲
★《幻想交響曲》
上世界60年代的法國,在古典樂裡注入播撒點迷幻的種子無疑是相當潮流的一件事,因為年輕人印象中的古典樂比較乏味,與他們常聽的榜單音樂裡的狂野之調絲毫不同,所以,有時候加入點迷幻因素,也是為了吸引年輕人的關注。
1969年,美國指揮家、作曲家兼音樂老師倫納德·伯恩斯坦在其Young People's Concerts長系列音樂會上發表過一次關於柏遼茲的講說 ——《Berlioz Takes a Trip》(《柏遼茲的旅行》)並指揮演奏《幻想交響曲》末章裡的一段。
伯恩斯坦說:「非常毛骨悚然,因為你聽到的這些聲響出自史上第一支迷幻交響曲,也是第一支呈現出一段完整故事旅程的音樂敘述,由法國傑出創作家柏遼茲創作於1830年,比披頭四樂隊早了130多年。」
《幻想交響曲》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在絕望中苦戀的藝術家,他吸食鴉片來毒謀自我。這可能是自傳,有認為柏遼茲正是在鴉片和苦戀的絕望影響之下創作了這首曲子。伯恩斯坦還警告自己的聽眾們:「柏遼茲講述的很真實,踏上旅程,你終將在自己的葬禮上尖叫。」
NO.4
★霍爾斯特
★《行星》組曲之《海王星——神秘主義者》
樂評家Paul Morley講過他在1970年代青少年時期的音樂渴望,那時,整個英格蘭都是抑制不住的衝動,要去找尋更新鮮、有趣的刺激,這促使他獵趣到了古典樂,尤其是古斯塔夫·霍爾斯特創作於1914年——1916年間的,著名的《行星》組曲,每一篇樂章演奏的都是我們所熟知的太陽系裡的行星。
那時的細紋唱片封面是宇宙星空,看起來像科幻小說,掩藏了「古斯塔夫」這一維多利亞時期的教名給人帶來的暴躁感。還有,第一樂章《火星 - 戰爭之神》常用來做電視劇和電影的配樂,烘託威脅來臨(通常是太空威脅來臨)時的情景。
《行星》組曲可以說是最初的概念專輯,對70年代的前衛搖滾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作為一名朋克樂迷,最初Morley對《行星》組曲心存疑慮,後來才愛上它。時至今日,《行星》組曲聽起來依舊那麼壯觀,充滿現代感、空間感和迷幻感,尤其是最後一篇樂章 ——第七章《海王星——神秘主義者》。
NO.3
★利蓋蒂
★《永恆之光》
永恆主題的古典樂作品快被電影配樂用爛了,時至今日也是如此,不過,真正使「永恆古典樂」作用發揮至極致的是斯坦利執導的《2001太空漫遊》。
1968年這部科幻經典之作上映時正值迷幻樂的巔峰期,影片特地採用了一些宇宙主題的古典樂,其中,最著名的包括理察·施特勞斯的《Also sprach Zarathustra》。
不過在我看來,影片裡最非凡的配樂當屬那時同時代的古典樂傑作 利蓋蒂創作於1966年的《永恆之光》。
作品中,利蓋蒂採用了由其首創的「微復調」作曲技巧。他自己是這樣解釋「微復調」的:將每一個單獨的音響事件的複雜復調,藏匿在一個和弦不會瞬間改變但卻可以相互結合的的和諧復調網之中,每一個單獨清晰的聲部逐漸模糊,但在這種雲遮霧罩的模糊感之中又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個新的聲部漸漸成型。」
是什麼感覺呢?你可以關上燈,躺在地板上放空自己,然後沉在《永恆之光》中試試,十分奇特。
NO.2
★斯克裡亞賓
★《狂喜之詩》
在20世紀破曉之際,打破德國古典音樂傳統桎梏的不止法國作曲家德彪西一人,俄羅斯作曲家穆捷斯特·穆索爾斯基和亞歷山大·斯克裡亞賓也是同樣優秀的先驅者。兩人為像伊戈爾·斯特拉文斯基這樣的作曲家們鋪平了道路,這才使得1913年粗野的芭蕾劇《春之祭》能轟動一時(或許也算不上)。
在一則介紹斯克裡亞賓的廣播裡,William Mival(藝評家)曾如是說:「常常有一些人被推上音樂的歷史舞臺,他們不想跟其他人玩同樣的遊戲,他們是局外人,也是革新者或者怪人,也有極少情況下是革新怪人,生於1872年,逝於1915年的斯克裡亞賓就是這樣一位革新怪人,在生命的最後幾年間,斯克裡亞賓的音樂變得十分詭異。
」而最詭異的,莫過於1908年的《狂喜之詩》。Bernard Jacobson(藝評家)是這樣評價《狂喜之詩》的:一個多元化的主體裡,許多微小的主題單元之間不斷交互,相互影響,這些小主題單元多數又都很容易被悄無聲息地渲染,幾乎完全是在變幻和聲色彩的炫目衝擊下,顛覆了音調的感覺。」
「色彩」是斯克裡亞賓的關鍵詞,他已經開始把音樂當做色彩來看待了,而《狂喜之詩》感覺就像一幅畫,五光十色,光彩奪目,令人激動萬分。
NO.1
★史蒂芬·萊許
★《Drumming》
如果有看過BBC的兩集紀錄片 ——《極簡主義音樂的魔力》,那你就會知道極簡主義是依靠古老的音樂傳統(尤其是Drone持續音、Raga拉格和Repetition重複)來達成催眠迷幻的感覺,儘管這被看作是對古典樂「最不偉大」的改革。
從特裡·賴利的《在C》到菲利普·格拉斯的《格拉斯十二樂章》,我們可以從極簡主義大作中選出很多迷幻作品來。但是,我們要說的是史蒂芬-萊許的裡程碑名曲《Drumming》(《擊鼓》),因為它最好地佐證了「偉大的作曲家可以用最簡單的樂器(僅僅是鼓)演奏出令人痴迷沉醉的超凡大作」。
創作於1970-1971年的《擊鼓》,採用了萊許標誌的(Pendulum Music 鐘擺音樂)相位技術, 樂句穩穩地重複拍子卻在變化,讓人如臨其境,不知不覺思緒全被佔據,慢慢陷入迷幻之中。
作者:Hebblethwaite
翻譯:Alan
source:
https://www.bbc.co.uk/music/articles/412ec9f8-6521-4e6b-ae8c-4ae4243738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