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是高超的表演藝術家,能夠極迅速地作出較為成熟的判斷,總是讓事情順理成章。趙匡胤是懂得中國封建史的,他的幾項舉措較為實際地穩定了當時的社會。他的和平過渡有兩個看似高明的舉措:黃袍加身;杯酒釋兵權。
趙匡胤沒讀過多少書,生來就愛好舞刀弄棒的他練就了一身武藝,關於他的闖蕩江湖,有很多離奇的傳說,據說他曾撞倒過屋牆,頭撞城門後翻身即起,有金甲神護身……青年時代的他覺得跟著當將領的父親沒有什麼前途,就隻身到處投親問友,可機會從來沒有上門,長期的奔波使得他囊空如洗,與人賭錢之時,遭到流氓的圍攻毆打。
好在有位老和尚送給他盤纏,指點他到郭威處從軍。途中,他遇到一位卜卦之人,對方說他做不了校官,也做不了節度使,卻可以做皇帝。聽了這樣的話,流浪的趙匡胤肯定非常舒服,前方似乎金光閃閃。當時的郭威擁兵自立,正打算取後漢而代之,趙匡胤在擁立郭威的過程中表現出眾,郭威登基之後,趙匡胤成了禁軍軍官,已經可以安身立命了。
衝鋒陷陣、智謀百出的他在徵戰中得到了郭威養子柴榮的信任,柴榮即位之後,趙匡胤成了禁軍的最高首領殿前都點檢。這個職位正是郭威反叛時曾經擔任過的,而趙匡胤在擁其自立的過程中較為了解了其中的程序和細節,因此,柴榮死後,當7歲的柴宗訓即位的時候,趙匡胤感到機會來了,把持朝政的孤兒寡母拿他是不會有辦法的。
他的禁軍是當時最精銳的部隊,沒有人能夠與之抗衡,預測了有關事態的可能發展後,趙匡胤突然謊報軍情,應該立即率軍阻擋北漢和契丹聯軍。這個建議得到了採納,趙匡胤便啟程出發了,並且由趙普和趙匡義在途中不斷地散布輿論:當今皇帝無知,即使在戰場浴血奮戰,也難以獲得功名利祿。不如擁戴點檢做皇帝,以不枉大丈夫的追求。
當時的很多將士也已經對幼主的能力發生懷疑,因此,由趙匡胤策劃,趙普、趙匡義具體操作的這場「興王易姓」的大劇拉開了帷幕。到了陳橋驛,當晚趙匡胤佯裝不知,大醉後沉沉睡去,直到第二日清晨還沒有醒來。等他起來之後,趙普和趙匡義立即將黃袍「強行」加其身。
他確實是高超的表演藝術家,見狀連忙反對,甚至指責這種不仁不義之舉,但聽到外面的擁戴之聲不絕於耳,很快就默認了這種「無奈」的接受,立即說出了回朝接受禪讓的具體辦法:不得搶掠百姓;「不得驚犯」幼帝和寡後;「不得侵凌」後周的公卿;也「不得侵掠」「朝市府庫」。事情順理成章,因為他曾在宋州做過節度史,宋朝從此開元。
趙匡胤是懂得中國封建史的,他的幾項舉措較為實際地穩定了當時的社會,比如說對前朝忠臣加以籠絡,封后周的皇帝為鄭王,厚賞曾經輔佐朝政的範質等,當然也平定了個別反對的節度使。當時的他仍然很憂慮:「臥榻旁邊,怎麼能讓別人酣呢?」
趙普為此給他提出了「先南後北」的作戰方案,但他並沒有立即實施,不是對方案本身有顧慮,而是對曾經擁戴過他的石守信、王審琦、高懷德等將領不放心,他不願意看到郭威和他的歷史在這些將領身上重演,又不願意在國家尚未徹底穩定的時候如同劉邦一樣屠殺功臣。或者是從和平過渡上嘗到了甜頭,或者是這種做法還算是平和,總之他已經打算「杯酒釋兵權」了。
為此,他專門設宴請來那些在軍中已經很有根基的將領,在酒酣耳熱的時候,在此表現了其作為高超的表演藝術家的才華:「朕若不是靠你們扶持,怎麼能有今天?但朕也實在太為難了,如今的時光倒還不如當節度使之時,都已經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石守信等人惶然不解。趙匡胤啟發道:「如今誰不想當皇帝呢?」眾將領嚇出一身冷汗,紛紛表示不會有二心。但趙匡胤又哀嘆道:「我自然知道你們忠誠,但當黃袍加身的時候,也就由不得你們了。」石守信等人似乎感到心都涼了半截,求皇帝恩賜一條明路。
趙匡胤早就謀劃好了:「人生如白駒過隙,飛逝而過,所求無非富貴。你們解去兵權,到地方上任職,朕再賜良田美眷,再與你們結成親家,君臣互不猜忌,豈不是好?」石守信等人恍然大悟,立即叩謝皇恩,次日上表稱病.即被解除兵權,各自到地方上「以終天年」去了。
「英明」的趙匡胤讓資歷淺、威望低、能力差的人取代了以上將領的位置,穩固了北宋政權。這個藥方的副作用是,國家的武裝力量始終比較弱,金、 遼、西夏等北方少數民族不斷侵擾,武將受不到足夠重視,慣於逢迎拍馬的部分文臣如魚得水,及至徽宗、欽宗的時候,國家的主權已經非常尷尬而難堪了。
更何況,趙匡胤最終沒有擺平政變的問題,他的弟弟趙匡義也是這方面的專家,要麼迫於其母的懿戢要麼是他這個弟弟使用了非常手段,總之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江山離兒子「近在咫尺,遠在天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