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雜的漢話語系中,各地都有著自己的方言、聲調和字音。每一方言區域,都會使用相同的聲調和字音,即使所言「非字典音」,但在同一地區的人們,所言字音也必然是用相同的聲母發音,而天津話卻不然。在天津人中分為了兩種字音群體,即捲舌音和齒音。如言「上船」者,不會說成「sàng cuán」,而言「喪攢」者,也不會說成「上船」。有正音「牛肉、人民、說話」者,亦有「牛又、銀民、梭話」者,捲舌音和齒音字因人而異,分為兩種語言群體,這在全國實屬罕見。是何原因造成天津話的兩種字音群體呢?其成因大致可分為四種情況:帶入語、雜交語、懶舌音、環境語。
帶入語:天津是座移民城市,600年來各地方言在此匯集,一些有生命力的語言,包括聲調和字音被保留下來,通過對語言字音的繼承,逐而成為天津方言。
雜交語:外埠語言的字音與本土發音相混合,顛倒錯位,雜交而成「新的」語音。例如滄州話的「造紙廠」,「紙」讀齒音,稱為「造zǐ廠」;而天津話則是前後顛倒過來,把「廠」字說成齒音,稱「造紙cǎng」,如此狀況成例繁多,不勝枚舉。
懶舌音:在明朝晚期,官吏腐敗,政權危危,蠹政之下民不聊生。在津的很多官屬糧倉,因人心渙散疏於管理,經常發生鼠盜、爆囤以及嚴重漏雨現象。小麥一旦水溼,必然造成大量的「捂紅眼兒」,即糧食黴變。看管糧庫的戶部官吏,相互勾結,欺上瞞下,大量盜賣黴變糧食,由於價格相對低廉,所以買主基本都是貧寒人家。
據老輩人講:兒童在咿呀學語期間,經常食用黴變糧食,會造成舌咽神經和舌下神經的損害,民間稱之「麻舌根子」,使舌頭變得僵硬,丟去捲舌功能,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大舌頭」。在「大舌頭」期間,語言功能一旦失調,日後很難改變。
天津話的齒音字,並非如「江南齒音」,所謂的齒音字,一定是舌前兩端頂著牙齒發出的字音才為齒音字,而天津話的「齒音字」與牙齒基本無關,所言齒音時,舌頭無需觸碰牙齒,完全「癱懶」在口腔中發出的字音即是地道的老天津話。所以說,真正的齒音字並不是天津話,天津話的所謂齒音字應當叫做「懶舌音」更為準確。
在前所述,明朝末年的「紅眼兒麥子」都是賣給了窮人,而且持續有年,所以,自然會形成一個「懶舌音」的群體。我們從中也不難發現,在舊時,越是貧窮地區說「懶舌音」的人也就越多,而祖上是官宦人家或是書香門第的家庭相對較少,這與前人因為貧富差距、受教程度的不同,所形成的語言基礎不無關係。
環境語:除因病而發的「懶舌音」外,語言環境最為重要。生活在同一家庭的兄弟姐妹,有的人發音標準,吐字清晰,有的則是「滿口懶舌音」。是何原因造成一家人的語言差異?這完全緣於各自的語言環境和幼時的模仿。如果父母不是「懶舌音」者,想必在同齡的小夥伴中必有「懶舌音者」起到了導引作用。
順著歷史的脈絡,由遠而近地觀察分析,「懶舌音」形成的原因並非一泉之湧,說話人的年齡、性別、家庭語言環境、受教育程度以及諸多的社會因素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很難由一因定性。至於今後「懶舌音」這一異象的命運如何,以筆者之管見,隨著普通話的推廣和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懶舌音」必然會逐年弱化,也可能在不久的將來,這種帶有貧氓印跡的「懶舌音」會寥寥無幾,甚至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