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尾的GOT
最近疫情疊加黑人暴動,讓我們有了隔著大洋看美帝笑話的機會,腐朽沒落的資本主義終於活成了我們小學教科書中的樣子。黑美國最狠的我們還遠遠排不上號,一個基本的定律:在我們黑美國的時候,美國人自己早就花式自黑了。但自黑和坦誠又不是一回事,麥克摩爾的紀錄片看起來解氣卻經不起推敲,而且很反智啊,《火線》這麼多年被各大院校反覆在課堂上播放,解讀,每年浪費了不知多少學生的party時間去分析它,解讀它,有向莎士比亞戲劇看齊的勁頭,它的生命力來自一個字,真實。
the Wire
《火線》的故事背景在巴爾的摩,靠近華盛頓的歷史名城,港口城市,最近因為發布疫情數據被國內熟知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就在這裡,美國數一數二的頂級大學,擁有全球最頂尖的醫學院。另一面,巴爾的摩也是種族問題,毒品問題,產業空心化問題集中的美國一個沒落城市的典型樣本,約70%的黑人人口比例,很多人無所事事,很多人晃蕩在街頭,交換著地下社會的硬通貨。《火線》的故事主線是巴爾的摩的一幫緝毒警察和販毒集團,鬥智鬥勇,在領導的英明決策下,將犯罪集團繩之於法的英雄故事。上面是我胡扯的,《火線》故事的真實性在於,以男一號Jimmy Mcnulty為首的專案組警察除了和犯罪集團周旋之外(主要是監聽和記錄),還要和一心只在乎政治籌碼和降低表面犯罪數據的警局高層和腐敗政客耍各種心機,似乎後者花了這些警探們更多的精力和智慧。警局高層打擊毒品只在乎抓街頭的小混混,口頭禪是「put the dope on the table」,只要能開個桌面都是收繳來的毒品的新聞發布會,對外宣稱對毒品的零容忍態度,對自己的仕途就是大大的助力,而對根深蒂固的毒梟卻態度曖昧。警探當中真正想要和毒梟硬扛的也就兩三人,一個是警隊毒瘤Jimmy Mcnulty,一個是被打發到贓物科的真正的天生警探Lester Freamon。雖然他們的專案組建了拆,拆了建,也破了幾個大案,但就像港片《龍城歲月》裡面的O記阿sir說的一樣:打掉一個字頭,一個字頭又起來。決定巴爾的摩前途的大佬們都在暗箱運作,對毒梟來說街頭賣貨的只是隨時頂缸的小卒,對局長們來說,街頭執法的只是永遠出不了頭的大頭兵。
警局毒瘤Jimmy
警局掃地僧Lester Freamon
這部劇如果只是警察抓毒販的主線,就降到《breaking bad:絕命毒師》一個水準了。《火線》的編劇David Simon在巴爾的摩太陽報幹了12年警訊報導,這也是為什麼《火線》最後呈現出來的獨特真實風格不是那些躲在鄉間小屋寫作的編劇或工業化批量生產劇本的工作室能相提並論的。《火線》全部五季涵蓋了幾乎主流的社會話題,但又永遠在主線的劇情推進道路上,五季涵蓋的話題分別是:街頭販毒集團、碼頭工會、市政府和選舉、學校和教育、報紙媒體。這些主題像被鏈子串起來的珍珠,單顆已經是精品,串起來更是絕世佳作。這裡面涉及的人物包羅萬象,每個角色的存在都是天然真實的,也是不可缺少的:本性善良的毒販,天生的政治家,同性戀的女警探,墮落的議員,深陷毒品最後從街頭回歸社會的邊緣人群,羅賓漢式的街頭傳奇。。。。。。。包羅萬象,這部劇有戲份多的主角,卻沒有人是誰的配角。They all natural characters.
the Wire: 每個人都是主角
我深愛此劇,有人說這部劇是美國夢最終破碎的隱喻,甚至有人解讀這是整個西方價值體系的崩潰。隱喻和解讀蘊藏著巨大的力量,耶穌基督講的話,即使什麼犄角卡拉都找出來,正常的語速不超過2小時就能讀完,而隱喻和解讀卻構建了一個或多個文明的基礎。
回到現在的時間點,一個類似1968年美國種族危機的風暴正在席捲美國,據說一些歐洲國家也發生了protest。疊加疫情,似乎西方世界又到了崩潰的邊緣,但幾乎同時,同樣刷新人類的歷史的大事也發生在美國,SpaceX的商業火箭第一次載人上天。1968年,同樣的騷亂的年份,那時候的美國社會割裂似乎更加不可挽回,但一年後阿姆斯特朗就登月了,一件事情fuck了美國,另一件事rock了世界。
同一時刻的美國
美國,我們又愛(或不許)又恨(經常被鼓勵)的地方,一個多種族的熔爐,有著最差的疫情數據,又有著全球最牛逼的醫療和器械公司。一個產出無數文化垃圾快餐的地方,一塊盛產好故事的熱土。最好的解釋美國的作品都來自美國人自己的影視工業體系,這是他們的自由,這是他們的希望。
這種自由對自省很重要,不然只剩下了自審的時候,希望也將離我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