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薛明帶著雷惠美的魂魄回國了。
因為比預期的時間晚了點,所以回來第一件事,我就去找宋韻了。
宋韻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又蒼老了一些,這次,她將我約到了雷惠美家裡。她說她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去紋身店了。
等到了雷惠美家裡,跟她見了面,我就明白她為啥不去了。
上次見她還只有半張臉是老人,短短幾天的功夫,已經差不多三分之二變老了,長發都已經擋不住了。
宋韻說:「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我都怕這身體撐不下去了。」
事不宜遲,我立刻幫她們做了換魂術。
因為本身二位事主之間就有契約,所以換魂的過程很順利。
宋韻從雷惠美的身體裡出來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年輕的身體雖好,但不是自己的,用起來始終很彆扭呢。
雷惠美因為魂魄離體時間比較長了,還魂之後,還比較虛弱,等了一個時辰總算醒過來。
我幫她把了下脈,基本沒有大礙,只是衰老的身體,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
這算是我和老闆娘的第一次正式見面。
我八卦的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
她說先跟宋高興辦離婚,然後好好經營紋身店。
「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會幫他找家好點的療養院……」雷惠美說。
我差點忘了,宋高興現在已經成了弱智。
從雷惠美家出來,我又打車去了宋韻生前的公司。因為宋韻說她離開前,還想再看看這裡,畢竟她為這個公司付出了半生的心血。
她家公司在國貿附近的東方梅叉叉寫字樓11層。
我給她帶到樓裡,讓她自己飄上去看。
她至始至終,沒有對我提過她死亡的真相,是否跟兩個兒子有關。
我想,可能是因為作為母親,即使真的被孩子傷害,也不忍心做出什麼傷害孩子的事情吧。
待她了卻心願後,我幫她超度,去六道輪迴,她這一世,便徹底結束了。
人這一生啊,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努力奮鬥追求一生的東西,死後卻什麼也帶不走。真的應了「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不知道下一世,她跟兩個兒子又會有什麼因果糾纏。
送走宋韻之後,感覺又閒了下來。正好手頭的錢寬裕了,便打算重新租個房子,不再跟別人合租,這樣接待客戶也方便點,不用每次去咖啡廳。
在同城網站上搜了幾個覺得價格和位置都還合適的,約好了時間,打算第二天去看房。
剛約完中介,就有電話打進來,一看竟然是蘇有真。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見她的名字就頭疼,這會兒找我又有什麼事呢?
非常不情願的接起電話,我問:「有真姐,給我打電話什麼事啊?」
蘇有真的聲音有點怪怪的,似乎不像以往那樣溫婉,她說:「大碗,薛明這次去泰國的事情辦砸了,你知道嗎?」
我莫名其妙,薛明的事情搞砸了,怎麼感覺她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我淡定的說:「知道啊,不就是那本古籍沒找到嗎?」
蘇有真在電話裡冷笑了兩聲,然後氣急敗壞地說:「你說得輕鬆,你知不知道這本古籍多重要?」
我越發的莫名其妙,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心裡這麼想著,這句話便脫口而出。
蘇有真氣壞了,說:「你這是在裝無辜嗎?要不是因為你,薛明怎麼會將《冥域妖訣》送給阿贊蒽?」
我這才知道,薛明去泰國要拿的古籍叫《冥域妖訣》。
腦子裡電光火石的閃過當時在阿贊蒽修煉的山洞裡,薛明跟阿贊蒽說了一句什麼之後,阿贊蒽狂笑了幾聲。
難道……當時薛明就是為了救我,拿這個跟阿贊蒽做了交換?
可是他為什麼對我隻字不提呢?
蘇有真見我不說話,又道:「看來你也不是完全不知情,這本秘籍對薛明非常重要,我真是萬萬沒想到,他會為了你將它拱手讓給別人,你們……」
我連忙打斷她說:「我真的不知道,可能當時情況危急,他一時衝動就給別人了。我跟薛明了解一下情況,如果真的是因為我弄丟的,我會幫你們拿回來的,如果拿不回來,損失多少錢我賠給你們。」
蘇幼真聽我這麼說,語氣緩和了下來,說:「大碗,我真的是太著急了,你別怪我剛才語氣重了點。我不知道薛明怎麼跟你說的,總之,這本書跟損失多少錢沒關係,而是關係到薛明……算了,先不說了,你要是有辦法拿回來最好。」
我鬱悶的說:「知道了。如果沒事我先掛了哈?」
「等一等……」蘇有真急聲道:「有件事,薛明不讓我告訴你,不過,我覺得你還是知道一下比較好。」
「什麼事?」我問。
「薛清失聯了。」
從回來後,一直忙著宋韻和雷惠美的事,也沒想起來跟薛清聯繫。
聽蘇有珍說,在我和薛明出國期間,薛清接了一個案子。
這個案子關係到帝都某商會會長的兒子田嘉澤。
田嘉澤是一個月前,去西北某市談一筆生意,然後一去不復返的。
田家在帝都財大氣粗,當下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去找這位田家四公子。
誰知道,派出去的人竟然跟田嘉澤一樣人間蒸發。
他們家是在自己尋找未果的情況下,才報jing的。
薛清當時接到任務,跟兩個同事,一起去了西北某市調查。剛到的當天,跟單位還有聯繫,第二天開始也失聯了。
蘇有真說,薛明回國後,薛清單位的領導就跟他講了這個情況,當時正好蘇有真也在場。
但事後薛明要求蘇有真不要將這件事告訴我。
我問:「那你為什麼還給我說?」
蘇有真說:「你不是薛清朋友嗎,我覺得沒必要隱瞞你,薛清現在生死未卜,也許只有你有能力找到他。」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番話還真是說得冠冕堂皇。
我說:「這個事呢,也不是我不能管,只不過呢,我這個人,很有原則,不會做免費的生意。薛清二哥看來是不打算給他出這筆佣金了,我就算想幫忙,也師出無名啊!」
蘇有真說:「你不是薛清朋友嗎?難道見死不救?」
我說:「朋友歸朋友,生意歸生意,親兄弟還明算帳呢!你要是沒別的事兒,我就先掛了喲!」
蘇有真忙道:「等一下,這筆錢我來出!」
我笑了,說:「薛清有你這個好二嫂,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帳號一會兒發給你!拜拜!」
掛了電話,我收起笑容,心裡忍不住有點擔心。
又想,薛明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這件事?是怕我以身犯險嗎?
如果蘇有真說的是真的,那我在泰國是欠了薛明很大一個人情。於情於理,我都會幫他把薛清找回來,剛剛跟蘇有真要錢,只不過為了氣她一下而已。
我是心裡藏不住事的人,馬上給薛明打了個電話,一是問他關於那本古籍的事,二是想了解下薛清的情況。
薛明聽我說完,沉默了一會兒,說,他這會兒有點忙,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問我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再聊。
我說行吧。
薛明說那一會兒他定個地方,把地址發給我。
晚上我打車到薛明說的飯店,是三裡屯一家小資的茶餐廳。
我不由得在心裡腹誹,自己弟弟都失蹤了,還有心情來這裡吃飯。
在吧檯報了薛明的手機號,服務員給我帶到一個僻靜的卡座。
薛明已經到了,正悠閒的翻著一本雜誌,臉上完全看不出有一絲擔憂。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都是這麼淡定。
我走過去,將挎包取下來甩到座位裡邊,一屁股在他對面坐下,看著他質疑道:「薛清不會是你家撿來的孩子吧?」
薛明樂了,問我為什麼這麼說。
我說,他都失聯這麼久了,看你好像一點不擔心他啊。
薛明深深看了我一眼說:「你很擔心他?」
不知為何,他這眼神看得我心裡發毛,竟然有一種心虛的感覺。我說:「我在帝都沒什麼朋友,薛清算是一個吧,我的確很擔心他。」
薛明給我倒了一杯茶水,遞到我面前說:「不用太擔心,他現在沒事,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我好奇的問:「你怎麼知道?難道他跟你有聯繫?」
薛明搖搖頭說:「我現在也的確聯繫不上他,不過,我們薛家的孩子一出生,就有自己的一塊命石,供在薛家的祠堂裡,從那上面能看到石頭主人的命數。知道薛清出事後,我每天都會去查看。」
原來是這樣。
我點點頭說,就算是這樣,也還是儘快找到他好放心。
薛明說,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會想辦法的。
我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後說:「你說晚了,我已經收了別人的定金,我有我的規矩,接了的活,沒有退回去的。」
薛明問我,是不是蘇有真找我的,我笑了笑沒說話。這兩口子,感覺怪怪的。
「對了,」我問:「上次在泰國,是不是因為你把《冥域妖訣》給了阿贊蒽,他才肯放了我的?這本書對你很重要嗎?」
薛明皺眉道:「看來有真給你說的不少,她還說什麼了?」
我搖頭道:「沒有,我就知道這些,看你的反應,她說的應該是真的。你放心,這本書我會幫你找回來的。」
薛明聽我這麼說,不置可否,又問我是不是已經決定要去找薛清了。
我點點頭,說正好最近也沒其他的事,所以你知道些什麼,儘量告訴一下吧,省得我還要重新去調查。
薛明見勸不動我,只好將他知道的一些情況告訴了我。
原來,這個商會會長的兒子田嘉澤,此行去西北某市,真正的目的,並非是談生意,而是另有更重要的事。
田家雖然是在帝都起家,祖籍卻是在西北zw市白橋村。
田家老爺子已經九十高壽,惦記著落葉歸根,想在老家尋一處風水寶穴,百年之後,也好蔭蔽後人。
田家四個兒子,都想在老爺子面前表現一番,紛紛要求自己回去辦這事兒。
但最後田老爺子還是欽點了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田嘉澤,把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了他。
這事兒其實也沒什麼難度,有錢能使gui推磨,田嘉澤很快就找到了幾個風水大師,跟著他一起回鄉去了。
誰知道這一去,就再也沒有了音訊。
田老爺子因為這事兒,著急上火,差點就真的歸天了。
我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