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回答,方文明端著茶盤走了出來,一臉抱歉的對我們說,剛剛莫白晴打電話回來,說有事去她姨媽家了,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這樣呀?我看了薛清一眼,說,那我們就先回去吧。
從方文明家出來,薛清一把拉住我說:「這麼輕易就被打發了?不像你的性格啊!」
我呵呵一笑,說,當然不是。莫白晴明顯是要避開我們,這裡面肯定有問題。而且,如果是普通懷孕的話,哪裡用得著喝培嬰草,難道她的胎……。
話沒說完,我突然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進了方家大門。
那門明明是關著的,那人仿佛是穿牆而過,因為速度比較快,一閃而過,我連男女都沒看清。
大白天的,難道還見gui了?
薛清問我在看什麼,我說,你沒看到嗎?他一臉茫然的搖搖頭。
我想了想,從包裡掏出一個眼藥水瓶,說,今天便宜你了。
薛清好奇的問,這是什麼?
我遞給他,說,你滴兩滴在眼睛裡,一會兒就知道了。
薛清很聽話的接過小瓶,閉上一隻眼,先滴了兩滴在左眼裡。
「啊呀!」隨著藥水滴進眼睛,薛清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我無奈的說,你有點出息行嗎?
薛清捂著左眼,用右眼瞪著我說,你讓我滴的什麼,是不是辣椒水?
我嗤笑一聲說,我才沒那麼無聊,你把手放下來看看。
薛清試著將手拿開,睜開左眼,猛的嚇得後退一步,因為剛剛正好一個缺胳膊少腿的「阿飄」擦著他面前過去。
「這……」薛清又激動又好奇,不停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我催促他趕緊將另外一隻眼睛也滴上。
都弄好之後,我們繞到方家四合院的後面,爬上一棵老槐樹,跳進了院子裡。
偌大的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詭異的靜謐。
就在這時,那個白色影子又閃了一下,在前面拐角處消失。
我連忙招呼薛清跟上。
那白影似乎有意引我過去,時隱時現的將我帶到了方文明的臥室後面,就消失不見了。
我正想使用法術查探一下,屋內突然響起了說話聲。
是方文明的聲音,問:媽,妙竹到底去哪裡了?她可是你的親孫女。您不能害了她。
然後是一個蒼老的聲音,你按我說的去做,只要莫白晴順利生下兒子,那丫頭自然沒事。
方文明的聲音又響起來:如果阿晴生不出兒子,是不是也會跟樹芳一樣的下場?
蒼老的聲音哼了一聲,然後是一陣沉默,半晌,說道,這次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只要你別節外生枝就行。下午是不是有人來過?
方文明搪塞道,警察過來調查妙竹的事兒……媽,我什麼都聽您的,能不能先讓妙竹回來,我很擔心她。
聽到這裡,很明顯,方妙竹的失蹤,跟方文明的母親有關。
這似乎看起來是家庭矛盾,我不明白方文明為何要大動幹戈,不但報了警,還花高價請我來調查。
還有下午我們在方文明家裡呆的時間也不斷,並沒有看到什麼老太太。
我們出去後,也一直盯著方家,不知道這老太太是什麼時候來的。
心裡疑竇叢生,看來還得找時間跟方文明好好聊聊,他有很多事還瞞著我。
我們又等了一會兒,屋裡卻再也沒有響起說話聲。
這母子倆,幹嘛呢?
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心,趴在窗子上往屋裡看了一眼。
只見方文明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屋子裡並沒有其他的人。
真是邪了門了,剛才跟方文明聊天的老太太哪裡去了?
乘著方文明睡著了,我和薛清原路返回,出了方家的院子。
這件事雖然目前看,並沒有什麼特別離奇的地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讓我忍不住想立刻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薛清將我送回家後,說他還要回單位去查一些資料。
我則回家準備查一查方妙竹的魂魄在哪裡,下午從方文明家出來的時候,他給了我一條方妙竹戴了好幾年的圍巾,上面充滿她的氣息。
如果她已經不在人世了的話,這條圍巾可以幫助我給她招魂。
根據她失蹤的時間,還沒有過七七四十九天,就算是去世了,現在還是中陰身。
所謂中陰身,就是非人非gui。
人並不是一死了就變成gui,而是要經過四十九天的中陰身狀態,然後去地府報導,再入六道輪迴,轉世投胎。
如果到了四十九天,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去投胎,或者不願意去投胎,滯留在外的,才會變成gui。
所以按時間算起來,方妙竹應該還沒去地府報導,如果她陽壽未盡,還是有希望能救回來的。
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趕緊布置起法壇,準備招魂。
然而……
招魂咒念了七八遍,硬是沒有一點反應。
想來想去,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方妙竹沒有死,二是她的魂魄被拘在某地了,這種情況以前也遇到過。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那就得靠薛清去查了。
想到這裡,我看看時間還早,忍不住給薛清打了個電話,問他查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沒有。
薛清聲音有點怪怪的,說:「你一定想不到不查到什麼奇怪的事。」
「什麼呀?快說,被吊我胃口!」此刻我心裡仿佛被貓爪撓,心裡的疑惑恨不得馬上得到答案。
「我回單位查了一下方文明,你猜怎麼著?他父母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
啊?那下午跟方文明對話的是誰?
我想了下,說,看來下午是他母親的gui魂,去世六年了還滯留人間,那是有很大的執念咯。
想到方文明和他母親的對話,我大概明白她母親的執念在哪裡。
不過,她是如何做到在大白天跟方文明這麼對話的呢?
跟薛清打完電話,不但沒有解答我心中的疑惑,反而問題更多了。
我跟薛清約好了第二天一起去找莫白晴,也許在她身上,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第二天,我們去到莫白晴的服裝檔口,卻發現檔口的門帘拉著,沒有人。
問了隔壁檔口的老闆,說是已經好久沒來過了。
我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
我問薛清,能查到莫白晴姨媽家的地址嗎?
薛清馬上給他同事打了電話,讓幫忙查一下。
很快那邊發回來一個地址,我們立刻驅車往她姨媽家趕。
莫白晴的姨媽因為年紀大了,不喜歡住市裡,在南六環買的房。
我們穿越了大半個帝都,才趕到莫白晴姨媽家的小區。
按照簡訊上的地址,我們找上門去。
按了門鈴,很快門就打開了。
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
她聽說我們來找莫白晴,很驚訝,說她沒有來過。
我和薛清對視一眼,難道昨天是方文明撒謊了?為什麼他不想讓我們見莫白晴?
姨媽反應很快,見我和薛清的臉色不對,馬上問道:「是不是阿晴出了什麼事?當初我就勸過她,這個方文明家,陰陽怪氣的,她嫁過去準沒好日子過,她偏不聽!」
一聽這話,我馬上問,阿姨,能不能讓我們進去,跟您聊聊?了解下情況?
薛清也出示了證件,姨媽一看警察都來了,顯得很擔心,一直問我莫白晴出了什麼事。
薛清給她解釋說,目前只是方妙竹失蹤了,需要找莫白晴了解情況,但是昨天方文明說莫白晴來了這裡。
姨媽語氣很重的說:「他撒謊!」
我說,跟方文明聊天,感覺他跟莫白晴感情挺好的呀,對了,他說莫白晴懷孕了,還是您幫忙調理的呢。
姨媽冷笑了一聲說:「呵呵,我哪有這個本事,阿晴倒是找過我幾次,但這事兒哪有這麼容易的,再說了,他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繼承,幹嘛非要生個兒子?阿晴為了生兒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藥,打了多少針,那罪受的喲!後來也不知道他們家從哪裡搞的偏方,還真懷上了!」
說完,姨媽搖搖頭。
這件事,又跟方文明說的有出入,我不禁氣惱,這個方文明,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滿嘴跑火車。
薛清又隨口說道,他們現在住的那個院子是您的吧?昨天我們剛去過,還挺不錯的。
這回,姨媽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說,那個院子呀,不行,風水不好,陰氣又重,我勸過莫白晴,讓她別去那裡住,特別是她又懷著孕,容易被衝撞這了,但那方文明也不知道給她灌了什麼迷魂藥,偏不聽我的。你們看,出事了吧?
我忙問,不是說是為了方便妙竹上學,莫白晴才提議搬去那裡的嗎?
姨媽嗤了一聲說,別聽方文明胡扯,他家房子,跟那個四合院挨著,也不知道他為啥偏要搬到四合院去。阿晴又耳根子軟,經不住方文明給她磨,就同意了。呵,自己家的房子空著,花錢在外面租房子住,這不是有病嗎?
莫白晴的姨媽,看來對方文明是沒什麼好印象,話裡話外都透著鄙夷。
我也服了這個方文明了,竟然每件事,都跟他說的不一樣。
既然如此,那培嬰草也不可能是從姨媽這裡拿的了。
我很生氣,感覺自己被方文明給耍了,他提供給我的信息,竟然大半都是假的,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從莫白晴姨媽家出來,我們就直奔四合院,準備去找方文明算帳。
敲開方家的大門。
方文明很明顯看出我臉上的怒意。
他臉上帶著訕笑,問,過來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我呵呵笑了,說,是不是提前給你打個招呼,你好把不能讓我們見到的東西藏起來呀?
方文明尷尬的說,這話啥意思呀?
我頭一歪,問他,昨天不是說莫白晴去她姨媽家了?我們剛從她姨媽家過來,她昨天根本沒去過!
薛清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看他怎麼解釋。
方文明打了個哈哈說,嗷嗷,就這事兒啊,是,昨天本來她要去她姨媽家,後來又想起來有點事就沒去,辦完事就直接回家了。
我問,所以她今天在家咯?你別告訴我她上班去了,她的服裝檔口我們也去過了,別人說她都好久不去出攤了。
方文明眼珠子轉了幾下,好像在想怎麼回答我。
我警告他說,你最好給我說實話,否則你女兒的事,我就不管了,當然,定金也是不會退給你的,因為是你自己提供虛假信息,算你違約!
方文明臉上神色變了幾變,好像下定了決心似得,說,我就知道有的事兒瞞不過你們,你們跟我來吧。
說完,方文明轉身向裡面走去。
我和薛清對視一眼,跟在他身後。
這次,他將我們領到西邊的一間廂房門口,說,我老婆就在裡面。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方文明。
門上落著鎖,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不像有人在裡面呀。
方文明也沒多說什麼,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
屋裡倒是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就是太安靜了,屋裡有培嬰草的氣味。
我看了半天,才注意到,床上躺著個人,難道這就是莫白晴?
方文明一臉無奈的看著我說,昨天也不是不想讓她見你們,只是她現在這個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麼給你們解釋。
我走近一看,莫白晴並沒有睡著,眼睛睜著,眼神直勾勾的,因為月份小,肚子平平的,也看不出來懷孕了。
我給她把了一下脈,對方文明說,簡直是胡鬧,是誰教你用培嬰草給她結胎的?
方文明一臉懵逼的問,什麼培嬰草?什麼結胎?啥意思?
我看他好像確實不知道,不像裝出來的,於是說,就是那個保胎藥,莫白晴的姨媽說了,不是她開的,到底是誰讓你給她喝的?
方文明剛要開口說話,突然眼珠子一翻,臉上表情急劇變化,背也駝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看那神態,竟然像老了幾十歲。
一開口,聲音也變了,這聲音暗啞蒼老,竟然是我們那天在窗戶外聽見的那個老太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