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美國記者Ben Westhoff(本文簡稱Ben)跋山涉水,來到湖北武漢中山區一棟名不見經傳的辦公樓門口。他萬萬沒有想到,承諾能賣給自己芬太尼的YC公司,在這麼低調的一棟樓裡,和如家酒店合用一棟辦公樓,招牌也非常不顯眼。
Ben是一位資深調查記者,以採訪黑幫犯罪和毒品而知名。他曾經出多本著作,深入調查和描寫紐約、洛杉磯和亞特蘭大的黑幫文化和犯罪。從2017年開始,Ben開始潛心研究美國一個日益嚴峻的問題:實驗室毒品「芬太尼」。
Ben假裝自己是一位有意購買芬太尼的顧客,在前後一年時間內,他在網絡上跟17名武漢YC公司的業務代表對話,每次對話時間從10幾分鐘到一個小時不等。Ben一邊假裝要買貨,一邊從銷售口中打聽各種信息,包括公司銷售的化學物品,職員工作環境,他們對銷售敏感化學物品的態度等。
如果真如川普所言,中國這個化工原料藥大國是美國毒品濫用問題的罪魁禍首,Ben相信武漢之行可以為自己找到一些答案。
大名鼎鼎的芬太尼,其實是土生土長的美國發明,屬於阿片類藥物。阿片類藥物是從阿片(罌粟)中提取的生物鹼及衍生物。它能緩解疼痛,但長期服用可上癮。
1960年,強生所屬的比利時楊森製藥公司創始人保羅·楊森博士在哌替啶(別名杜冷丁,一種鎮定劑)的基礎上進行改進,合成了比嗎啡鎮痛效果更強、副作用更小的鎮痛藥芬太尼。
嗎啡是非常強效的鎮痛劑。我曾經有位親人患癌症,住院期間一直用止痛藥止痛。醫生說你實在忍不住了,我們才給你開嗎啡。而芬太尼的強度是嗎啡的100倍。
只要0.02克芬太尼,就足以使一名成年人斃命。你沒有看錯,是0.02克,這僅相當於4粒鹽的重量。
芬太尼還有諸多衍生和變異體。1974年,楊森合成了舒芬太尼(Sufentanil),1976年再合成阿芬太尼(Alfentanil),1990年又合成瑞芬太尼(Remifentanil)。而芬太尼的另一種衍生物卡芬太尼(carfentanil)更強效,藥效是芬太尼的100倍。相比之下,海洛因簡直弱爆了,卡芬太尼藥效是它的5000倍。而卡芬太尼一般被動物園用來麻醉大象等體型巨大動物。
雖然其本來用途是麻醉,但芬太尼可以激活人類體內的「快樂物質」:阿片受體(主要是μ1、μ2和δ受體),這種欣快和舒適刺激作用可以讓人迅速產生依賴。
恐怖的是,一旦芬太尼進入體內,就會讓內源性快樂物質,包括多巴胺、內啡肽等失去競爭力。芬太尼會控制人的身體,讓使用者欲罷無能。這種芬太尼上癮的「不可逆轉」性,一直到現在都無法被攻克。
2017年,美國宣布因為濫用芬太尼引起的死亡人數超過了7萬名,同年增加了45%。這一數字已經超過了當年因愛滋病、交通事故和槍擊案的死亡人數。
著名音樂家Prince(普林斯·羅傑·尼爾森)最近在明尼蘇達州的家中被發現意外死亡,後判定死因就是服用過量芬太尼。在美國大街上,癮君子們買來的海洛因常常混著芬太尼,有時買家並不知道。美國人喜歡把藥品混搭,這極大增加了使用風險。後來媒體報導中指出,Prince並不知自己食用了芬太尼。
美國政府數據顯示,藥物濫用已成為55歲以下美國人死亡的首要原因。這導致二戰以來,美國的壽命預期出現首次下降,在全球所有發達國家獨此一例。
堂堂世界強國,被鴉片打得一敗塗地,連川普也說芬太尼濫用是美國的「國恥」。
偽裝成客戶的美國記者Ben到達武漢YC公司後,兩名年輕的女銷售員接待了他,Ben假裝自己對一種在美國必須要處方才能買到的內固醇感興趣,對方報價1800美元/公斤。
他又趁機問是否能買到NPP和4-ANPP(合成芬太尼的兩種主要前體)。
芬太尼在美國這麼受歡迎,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它便宜,可以合成。合成芬太尼最重要的兩個前體,正是NPP和4-ANPP。一位芬太尼濫用者曾經向《紐約時報》透露,100美元買海洛因只夠自己撐一天,但芬太尼就夠撐好幾周。
但中國政府2017年年底把這兩種藥列入易製毒化學品管制,自2018年2月1日起生效。因此YC已經不賣這兩種化學物質了,兩名女銷售當場拒絕了Ben的要求。
在調查芬太尼的一年時間裡,Ben發現許網際網路上有幾百家賣芬太尼的中國賣家。他判斷許多公司都從武漢YC公司拿貨,才決定自己去拜訪一趟。
YC公司在網站上號稱自己是工業化合成肉桂的鼻祖,是「國內外80多家大型香精香料企業的金牌供應商」。主營業務包括香精香料、食品添加劑、醫藥中間體、膠原蛋白等產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
Ben在網絡上和銷售聊天時,中國政府尚未把4-NPP和NPP列入監管藥物。
銷售表示,如果購買10公斤以下的4-NPP和NPP,公司將使用加快郵件送到美國,如果10公斤以上可以走航空。YC公司的銷售告訴Ben,公司大部分客戶都來自墨西哥,少量來自美國。YC公司的網站上顯示,2017年,公司實現產能2600噸,總產值2億,出口創匯1500萬美元。
在武漢和兩名女銷售溝通完畢後,Ben提出要參觀YC辦公室。他看到的是一家生機勃勃的民營企業。
200到300名年輕的銷售人員在各自的隔間裡辦公。他們大部分是年輕的畢業生,能講英語。他們遵循996工作制,大概20-30%的收入來自銷售提成。公司在同一棟樓裡提供宿舍和食堂,4-7人住一個房間。
在YC的辦公室,Ben見到了公司負責人「Y老闆」。此刻Ben並沒有披露自己的真實身份。Y老闆告訴Ben,他們在全國有30多家分公司。
Ben還從接待他的銷售口中了解到,YC在武漢和深圳各有一家工廠。「深圳的工廠是全中國唯一生產NPP的工廠」,但是在國家把NPP列入管制藥物以後,已停止生產了。
2019年2月,Ben以記者身份打電話給Y老闆。兩人再次在電話中進行了溝通。Y老闆告訴Ben,「只要國家管制的藥物,我們都不賣。我們做合法的生意」。
Ben問Y老闆,是否知道NPP和4-ANPP的用途。Y老闆表示否定。「我們只是賣原材料,而不是賣成品。而且我們只賣給工廠。」
一位醫藥行業的資深投資人告訴交易門(ID:Tradingmen),芬太尼屬於實驗室合成藥物,沒有什麼技術門檻,最多是效率高低的問題。但就算合成效率低一點也不是問題,因為賣價很高。
芬太尼有多值錢呢?根據美國政府的報導,費城海關2018年7月曾經攔截了50公斤的芬太尼,價值約170萬美元。也就是1公斤芬太尼價值3萬多美元。
但對於中國這個化學製劑出口大國來說,出口原料後,人家拿去合成什麼沒法管。
事實上,很多武漢YC的銷售也搞不清楚芬太尼的用途。美國記者Ben曾被一名銷售提問,「我知道很多美國人買芬太尼,但我不知道用來做什麼。人們為什麼用它?我們中國人不用它。」
的確,佔世界人口總數5%的美國人消費了全球80%的阿片類藥物,這是為什麼?
這個問題堪稱「Elephant in the Room」(房間裡的大象,比喻雖然重要但被集體視而不見的議題),也是理解美國芬太尼濫用問題的關鍵。
麻醉藥物直接作用中樞神經,鎮痛效果強大,芬太尼也不例外。在中國大部分的芬太尼都使用在癌症病人身上。但為什麼在它被當成正經麻醉劑使用多年後,只有美國人開始把芬太尼替代成毒品用呢?
2019年8月26日,美國強生公司被法庭判決賠償俄克拉何馬州5.72億美元,用來補償公司對美國民眾「阿片類藥物上癮」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罰款將用來做科研、教育和戒毒等項目。這是繼今年5月,美國製藥公司普度(Purdue)之前和俄克拉何馬州達成和解,認罰2億7000萬美元之後,又一家大型醫藥公司為自己的貪婪和罪惡付出代價。
這只是美國政府向醫藥公司提出的數千起法律訴訟中間的一起,是濫用企業被罰的冰山一角。上世紀90年代,包括強生和普度在內的美國企業在高利潤的驅動下,開動遊說政治力量,讓政府放開了麻醉藥物的監管力度。他們給醫生各種獎勵,讓醫生把本來用於癌症病人的阿片類止疼劑,開給了用於各種人群的普通疼痛,用來治療背痛、腰痛或慢性病。美國醫藥公司賄賂醫生的手段很多,請來學術界專家背書,再請醫生去米其林餐廳就餐、免費舉辦高端會議、給他們發送「諮詢費」,資助「教育項目」,等各種方法,讓他們去給病人開阿片類藥物。(更多美國藥廠賄賂醫生的手段可參考閱讀《醫藥回扣是藥廠與醫生對醫保和患者的詐騙》)
2014年美國醫生的免費大餐和2015年醫生開出的阿片類藥物呈正相關普度藥廠最為誇張,它給醫生發放「優惠卷」,讓病人可以免費30天用一種阿片類止疼藥OxyContin。免費吃30天的鴉片,誰還能戒掉?
從1996年到2002年,在藥廠對醫生的強公關和賄賂下,僅OxyContin這一阿片類止痛藥的處方就從每年的67萬劑,暴增至超過600萬劑。美國法庭文件顯示,強生公司籤約澳洲Tasmania罌粟種植農場,給這些阿片類藥物提供了60%的原料。除了賣原料給其他藥廠,強生自己的藥廠Jassen Pharmaceuticals也生產阿片類藥丸和貼片。
美國強生公司籤約澳洲Tasmania的罌粟農場,給製造阿片類藥物提供原材料美國政府最近公布的數據顯示,從2006年到2012年,美國的癌症患者並沒有出現暴漲,全美的醫藥公司一共生產了750億顆阿片類藥丸。每個美國成年人,平均能分到一個月份量的阿片類藥物。
而這750億課阿片類藥丸中90%都由三家大名鼎鼎的國際醫藥公司研發製作:Mallinckrodt, Endo 和 Actavis,(現已改名為 Allergan)。
就這麼,許多並不需要阿片類藥物的普通美國人,很快就成了鴉片癮君子。他們的親朋好友,也開始濫用藥物。青少年開始從父母的藥櫃裡偷藥吃,開派對嗑藥成了時髦的習慣,吃藥尋求快感,漸漸成了一種愈發主流的「文化」。
正是美國政府的不作為,眼睜睜地看著貪婪的資本在美國人民中間下毒,播下了阿片類藥物上癮的惡因。在這個過程中,藥廠和資本獲利數百億美元,他們如今付出的罰金,只是九牛一毛。等到美國政府醒悟過來,已經太晚。
一直到2007年,普度才被美國監管部門以「誤導大眾」的名義罰款數億美元。但藥廠促成的「濫用藥物」文化,就像瘟疫般在美國本土蔓延。在美國政府嚴格監管鴉片類麻醉藥物後,美國癮君子們失去了合法來源,就去暗網和毒品市場買藥。
由於芬太尼的致死量非常的低,私自服用芬太尼的癮君子又喜歡自己「創新」,就像Prince一樣,還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買來的毒品裡混著芬太尼。
可以說,今天的美國阿片藥物濫用危機,僅僅是10多年資本製造的血案的延續。
美國從2001年到2014年因濫用芬太尼而致死的人數攀升
一位醫藥界資深投資人告訴交易門(ID: Tradingmen),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有需求,才有貿易。就算中國不出口,也會有其他國家出口給美國。美國政府判斷,目前美國的芬太尼大約2/3都來自墨西哥。墨西哥拿到芬太尼前體,合成為芬太尼後再運到美國。
此外,儘管美國聲稱其國內市場80%的芬太尼都是由中國製造的化學物質合成,但中國是全球原材料藥大國,對應這齣口量並不足為奇。
中國官方依然響應了美國政府的求援。2019年4月1日,中國宣布將把強效阿片類藥物芬太尼的所有變異列入受管制品種目錄,履行了國家領導人去年年底向川普做出的承諾。
但監管的難度依然是巨大的。據國家禁毒辦披露的資料,2015年之前,中國發現的芬太尼類物質僅有6種。但是在2016年,中國發現了66種芬太尼類物質,而且新型芬太尼化合物還在源源不斷被研發出來。
據交易門(ID:Tradingmen)了解,中國向美國輸出芬太尼原料的均是黑作坊,正規企業根本不敢動芬太尼的主意。一位專家說,「國外的製毒組織倒是有很強的動力去開發,嗑藥的人追求新品種。但國內是不敢的,分分鐘抓起來坐牢」。
中國藥監局2013年公布麻醉藥品與精神藥品品種目錄,把所有藥片分為三類:麻醉藥品,第一類精神藥品,第二類精神藥品。芬太尼歸為管理最最嚴格的麻醉藥品。
首先,中國只有芬太尼注射液,中國監管從研發,生產,流通到處方層層把關。國內只有人福醫藥、恩華藥業、國藥集團三家可以生產芬太尼注射液。
在生產工廠,芬太尼庫房必須是雙人雙鎖,庫房的報警裝置必須裝備有公安機關報警裝置聯網。芬太尼的生產流水線,不允許單人上崗,必須兩個人同時上崗;到了分銷環節,全國只有四家公司允許做批發,且都是國資背景,民營企業沒有機會涉足。
美國執法人員接觸芬太尼的「全副武裝」,之後還要做全身消毒
一旦到了醫院,芬太尼注射液必須放到專門的保險柜,進行雙人雙鎖監控。就算是丟了一隻芬太尼注射劑,醫生也必須向公安機關報備。
一位醫藥界的PE分享了一個段子。
「藥企裡面一個賣芬太尼的人,他這輩子可能都沒有見過芬太尼。庫房進不去,醫生一般都是做手術的時候用。手術時候也不在,手術之後注射劑很快就有專門的人去回收。相當於從柜子裡拿出一隻芬太尼,就必須對應一隻芬太尼的空瓶。非常非常嚴格的,不可能有任何濫用的機會」。
《財經雜誌》今年6月的一篇報導稱,國內醫院內每一瓶芬太尼類注射劑都有唯一的「身份證明」即批號,被單獨保存在專用櫃內,配備防盜門、監控及雙鎖。每把鑰匙在不同的人手中,兩人核對登記後才可開櫃取出。取藥需要特殊處方,即加蓋毒麻藥品專用章的「紅處方」。這種處方只能由特定的醫生開具。這些醫生必須為主治以上的醫師,經過毒麻藥品知識的專門培訓並通過考核,還要在科室、藥學部、醫務處及衛生行政部門備案。
藥物用完後,每一個安珀瓶,即盛放藥液的小型玻璃容器都要被回收,再次核對數量並登記。一位北京三甲醫院藥師告訴《財經》記者,哪怕是碎掉的安珀瓶,也要找到「屍體」,以確定瓶子真的打碎了。弄丟的藥瓶也要找回來,找不回來的,要寫書面檢查。
——摘自《財經雜誌》2019年6月17日報導《上海多名醫生私售芬太尼類麻醉藥物被警方帶走》
另外一個驚人的數據,可以折射出中美兩國對藥品監管程度的迥異。
國際麻醉品管制局(INCB)每年會統計全球主要國家麻醉類藥物的使用情況。如果標準單位是2700單位,那麼從2014到2016年,中國的類阿片藥物的消耗量是200,不足全球標準的1/10,美國使用量是全球標準的31.5倍,加拿大是全球標準的30.9倍。
在調查過程中我們了解到,在中國強監管的情況下,臨床中很多有需要的病人,都無法使用麻醉藥。
這導致中國無痛分娩率僅為10%-15%,歐美卻高達85%-90%。胃腸鏡國內無痛率30%,歐美是80%-90%。
這一現象存在,除了麻醉藥物管理嚴格,還有麻醉師數量不夠的因素。全中國麻醉醫生總數只有不到8萬人。2017年,中國陝西榆林一名待產孕婦不忍疼痛,跳樓自殺。這是後來廣為人知的「8.31榆林產婦跳樓」事件。
「8.31榆林產婦跳樓」事件讓人痛心,折射出我國無痛分娩資源的不足
川普同志一直踢皮球,並不能解決美國人民水深火熱的毒品濫用問題。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耿爽一針見血地指出,「大多數新精神活性物質是從歐美發達國家實驗室中「設計」出來的,其深加工環節和消費市場主要集中在這些國家。美國國內目前出現的芬太尼類物質濫用問題,是綜合因素作用的結果。美國政府在減少需求方面完全可以做得更多。」
問題已經不僅僅存在於美國。
1840年,英國用鴉片打開中國大門。在一個多世紀之後,英國國內諸多媒體開始驚呼,英國正在被新時代的「鴉片危機」。僅2018年一年,英國國內因為芬太尼濫用引起的死亡人數增加了29%。
然而如今並不是民族主義者狂歡的時候。毒品的傳播無國界。中國和世界聯繫日益廣泛和密切,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完全被隔離。歷史也證實,我們國家改革開放後,海洛因、搖頭丸,K粉,笑氣等新型毒品都是從美國傳來。
根據國家禁毒辦發布《2018中國毒品形勢報告》,截至2018年底,全國現有吸毒人員240.4萬名,比2017年底的255.3萬名有所下降。報告顯示,我國海洛因吸食人群已經在逐年減少,而使用合成毒品和阿片類毒品人員則逐年增加。
2015年6月26日,湘潭市中級人民法院對一起販賣、製造毒品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姚曉東被判處死刑,被告人鍾嶽雲等4人分別被判處死緩和有期徒刑不等。這是全國首例因販賣、製造毒品芬太尼獲刑的案件。
芬太尼研發速度的突飛猛進,新品種層出不窮,背後是其巨大的市場需求和貪婪的資本。資本和毒品一樣,作惡時,不挑對象,不分國界。我們一刻都不能放下警惕。
在美國的Quora論壇上,有人提問:「使用芬太尼是怎麼樣的感受」?一個使用了芬太尼11年的美國人的匿名回答,頗具代表性。「我第一次用芬太尼是在醫院,護士用靜脈注射給我輸了芬太尼,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走出門了。那一刻實在太棒了,我感覺到了一種高潮感。頭腦一片空白,卻又充滿愉悅,所有的痛苦和不適都煙消雲散了。」
然而這樣的愉悅和快感在他使用芬太尼的11年之間只出現過這一次。這位病人迅速對芬太尼產生了「耐藥性」(tolerance)。他說自己和大部分癮君子一樣,現在使用芬太尼,只是為了減少身體上的痛苦,而無法獲取快感。有的時候如果找不到芬太尼,他只能使用海洛因和嗎啡緩解。
另一位因病一直使用芬太尼的美國人分享了自己嘗試戒掉芬太尼的痛苦經歷。「我的身體迅速上癮,如果藥效盡了,我會開始打哈欠,流眼淚,全身發熱,伴隨著全身顫抖,然後一種昆蟲爬滿全身的感覺。我的視線模糊,然後我開始嘔吐。全身上下劇痛。這時我開始出汗並且全身顫抖。」
匿名回答者們在最後一致苦情寫道:相信我,不管怎樣,都千萬別碰芬太尼。
阿片藥和美國醫藥問題衍生閱讀:《醫藥回扣是藥廠與醫生對醫保和患者的詐騙》
參考閱讀
OxyContin maker Purdue Pharma is being held accountable for the opioid epidemic. (Vox)
The Brazen Benay a Chinese Company Pumped Fentanyl Ingredients Into the U.S. (The Atlantic)
Opioid addiction: can the UK curb the looming crisis? – Science Beneekly podcast
Deaths caused by the opioid fentanyl are rising in the UK (New Scientist)
Drug makers flooded US with billions of opioid pills as epidemic surged, data shows (the Guardian)
美國芬太尼泛濫危機根源不在中方,耿爽:沒有需求,談何供給?
《2018中國毒品形勢報告》,國家禁毒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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