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北交大一名大三學生因無法忍受繁重的課業壓力和社會內卷而自殺,他臨死前在朋友圈寫了一封遺書。
在遺書中,他坦言:二十年來我堅信做題是唯一出人頭地的途徑,我因此放棄了其他方向,讓做題成為我唯一也是而且是最突出的優勢,並且相信這是唯一的正途。到了大學以後,我竟然聽信了某些自由派的鬼話,妄圖全面發展,因而捨棄了做題這一優勢項目,當我意識到問題所在時,為時已晚。
這名學生表明了自己就是典型的做題家,他將做題當做人生唯一的目標,而他的死也和做題失敗有關。他的同學也回憶,今年由於疫情,是內卷最為嚴重的一年,北交的課業壓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這名同學自殺的直接原因是課業壓力,因為對期末考試和社會內卷的大勢感到絕望而自殺。
對於這名學生,我原則上是同情的,但是他也確實反映了做題家這一群體的問題,那就是敏感、價值取向單一、脫離社會以及存在抑鬱等問題。
比如這封遺書,他充分顯露了該學生的思想,在遺書中,接連出現了蘇聯、戈巴契夫、資本家、白匪軍等詞眼,這名學生是一個蘇粉,傳統全左派,對於列寧主義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很能代表做題家這一群體的精神世界,那就是普遍左傾、保守,脫離社會現實,對於自身面臨的困境缺乏了解。
做題家們幻想了一個不存在的理想世界,在這個世界中,評判的唯一標準就是做題的好壞,所有人都努力做題,然後社會按照分數劃分階級。做題家們完全將中學的評判方式帶入了大學,帶入了社會,他們認為只有依照做題為評判標準的社會才是合理的。
對他們來說,不僅依靠家世獲得財富不被允許,就連丁真這樣靠外貌改變地位也是不行的,他們往往對馬雲、馬化騰等企業家也多加批判,認為他們致富的方式不正當,是對廣大人民的剝削,他們眼中最合理的晉升方式就是做題。
(丁真和馬雲都是不被做題家認可的)
做題家的理想人生是,做題優越,考上最好的大學,繼續做題,通過公務員(或國企、事業單位)考試,成為體制內的一員,進而改變命運。這種思維和古代學而優則仕的思想並無不同,其中都蘊含著反市場的邏輯。
做題家沿著自己理想中的道路前進,但他們很快發現前方的路越來越窄,這就是內卷,內卷為什麼爆發,一是總體經濟形勢不好,二是做題家實在太多了,而且越來越多,內卷的最大特徵是無論投入多少勞動力,人均效益都不會增加,具體到做題上,名校的名額就這麼多,體制內就這些崗位,不太可能出現大規模擴招,自然參加考試的人越多,內卷就越厲害。
而這代大學生一個普遍特點就是高度同質化,在常年的應試教育和家庭、社會的過度關注下,大學生,尤其是男大學生,被教育做題考入體制才是人生的唯一正道,因此千百萬尤其是北方大學生,都以此為目標,整個群體高度同質化,沒有差異,全往一個方向走,因此造成了嚴重的內卷。
做題家的困境越來越激烈,他們自然會尋求精神上的慰藉,而由於他們做題的邏輯本身就是反市場的,因此他們必然不會對自由主義有多少好感,他們尋求慰藉的是列寧主義,因此他們大都成了蘇粉、毛派,並對改革開放持否定態度,他們經常批判市場經濟和當今社會。
他們最鮮明的幾個特點,對於蘇聯和前三十年不切實際的懷念、誇大;對後四十年不斷進行否定;將企業家稱為資本家,過分套用剝削的概念;他們最常說的就是中國變修了,應該進行糾正,認為一切問題都是資本家導致的。
(很多做題家非常崇拜列寧、史達林的蘇聯)
我和幾位類似的左派做題家聊過,我認為他們不是左和右的問題,而是知識結構殘缺,脫離現實,說話沒有邏輯,他們往往年齡極小(這個群體的中堅力量是在校大學生),對中國社會、國情缺乏基本的認知,而且心理脆弱,其中不少有抑鬱傾向。
他們給我的感覺是他們不生活在現世,而是生活在一個不存在的世界裡,他們每天幻想著資本家與無產階級的大戰,並用極為牽強的理論解釋一切社會現象,讓我擔憂的不是他們的立場,而是他們很難接受不同想法,換句話說,他們已經陷入了這個圈子無法自拔,陷入了某種臆想中。
他們的這種狀態也表明做題家的困境除了經濟大勢、內卷加劇外,我們的教育也存在一定問題。
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強調應試教育的公平性,卻忽略了他對於人格的影響,對於80後,這一弊端還不明顯,因為80後青少年時中國還比較貧困,他們沒有條件成為脫離社會的做題家,我一個80後朋友說,他那會經常要幫著家長打醬油買菜,因此應試教育並沒有影響到80後。
95後,尤其是00後就不一樣了,物質生活的提高讓他們完全可以脫離社會生活,成為被家長和學校圈養的做題家,家長天天只關注學習,學校在放學後還要通過微信群控制他們,有些家長甚至同意安裝監控時刻監視他們。他們貌似得到寵愛,實則成為了被限制的囚徒。
(80後更為豐富的生活恰恰是因為社會還不夠富裕,很難支撐完全脫離社會的做題家)
(相對於80後,95/00後更多被學校家庭監視)
他們的價值觀被塑造為只有做題是正道,做題之外所有的技能,他們都急劇退化,做題成了他們人生中的唯一意義。在旁人看來,最近北航、北師大、北交、中南政法的學生自殺事件讓人難以理解,很多人覺得因為考試壓力就自殺太脆弱,太不負責了,但對於將做題視作人生唯一意義的做題家來說,做題失敗就等於人生崩塌。
這種情況的嚴重性從政府最近的舉措就能看出,政府將抑鬱症納入了體檢範圍,要求各學校加大對抑鬱症的篩查和治療,除此之外,政府還將體育提為第四大主科,加強文體教育。政府還鼓勵教育部引導畢業生去基層、西部就業,同時要求剛入體制的公務員下基層,體驗中國國情。
政府的舉措代表了問題的嚴重性,現在是時候扭轉這一趨勢了。
北交大的學生自殺,只是無數做題家悲劇的縮影,做題家以後還會遭遇更多的困難,不僅是因為總體形勢,而是他們認知的社會和社會現實實在差距過大,他們必須經歷一個自身三觀重塑的過程。
最後希望所有的大學生無論如何不要輕生,考試失敗沒什麼大不了的,死了就什麼都沒了,輕生無論對於父母還是自身,都是極不負責的行為。如今中國基本物質條件是有的,總能活下去。只要活下去,總會有機會,同時希望做題家們逐漸改變做題的思維,用一種多元化的視角去看待自己的人生,千萬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北交學生中說的自由派老師勸他全面發展,其實並不是一句空話,要想脫離內卷,最好的辦法不是繼續努力加大內卷,而是脫離出內卷的思維,走上和常人不一樣的路。
不管怎樣,生活都是充滿希望的,明天的太陽終會升起,只要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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