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妻子手中的擀麵杖擠壓著面板不斷發出的聲響,在一片歡歌笑語聲中仿佛變成了幸福的信號。自從2018年我的兒子陳志鵬生病之後,這種幸福的時刻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妻子手中滾動著擀麵杖,孩子奶奶手把手地教著孩子包餃子。圖為開心的鵬鵬。
「爸爸,一會煮餃子的時候,你要把我包的餃子分開,我要吃自己包的。」看著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餃子在兒子手裡生成,我心裡五味雜陳,那一瞬間似乎病痛不曾來臨,兒子還是那個蹦蹦跳跳、開開心心的健康男孩。
我叫陳榮鎖,今年28歲,家在內蒙古通遼市農村,我的妻子叫李娜,今年26歲。2016年4月,我們唯一的兒子出生,取名叫陳志鵬。鵬鵬出生後,我在離家幾十公裡的食品廠工作,做一名操作工,平時住在廠裡。孩子媽媽在家照顧孩子,做全職媽媽。可是兒子出生不久,身體就出現狀況。圖為陳榮鎖和兒子鵬鵬。
2017年3月,鵬鵬不到一周歲的時候,身上出現出血點,在當地醫院檢查無果之後我帶著孩子來到了瀋陽的醫院。在瀋陽,醫生檢查後說孩子是血小板減小症,並不嚴重,住了二十多天院,吃了幾個月的口服藥症狀就消失了。看著鵬鵬重新回到那個活潑可愛的樣子,我們懸著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可沒想到時隔一年多,我們又回到了瀋陽,而這一次,鵬鵬的病將全家生活打入無底的深淵。圖為鵬鵬。
2018年9月,鵬鵬持續高燒,雙腿開始疼痛,我們一家三口和孩子的姥姥坐著綠皮火車來到了瀋陽。綠皮火車很慢很擠又很悶熱,我們剛下火車還來不及感受戶外的清涼,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醫院檢查。初步檢查還不能確診,但醫生說結果不容樂觀。圖為鵬鵬的樣子很可愛。
十天之後,經過進一步檢查,鵬鵬被確診為「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L2」。我記得那天烏雲把整個天空壓得很低,整個世界好像都快要窒息了一般。孩子媽媽聽見結果後轉身來到走廊哭了起來,我在辦公室裡聽著醫生的囑咐,嗯嗯啊啊地回答著醫生的話,可大腦早已經是一片空白。圖為病床上的鵬鵬插著很多管子。
孩子姥姥的狀態是我們幾個當中最好的,她在病房裡照顧著志鵬,逗著孩子開心。可到了晚上,在醫院的樓梯口我忽然聽到陣陣抽泣聲,仔細一看,發現是孩子的姥姥,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剛剛恢復一點的情緒又瞬間崩潰,眼淚一顆顆滴落到了地上,那個夜晚註定是一個不眠夜。圖為鵬鵬。
隨後,鵬鵬開始上了第一個化療,第一次經歷噁心、頭痛等一系列的反應。因為忍受不了疼痛,鵬鵬開始大哭,喊著「媽媽,媽媽」。在孩子心中,媽媽總會有辦法讓他不再難受,可這一次我們都無能為力。孩子媽媽能做的也只是抱著孩子,不停地安慰著他,細聲細語地哄著他入睡,也許睡著了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孩子化療期間需要忌食,我們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個房子,在出租屋裡做飯再往醫院送。鵬鵬生病前,孩子的姥姥家離我上班的地方近,妻子帶孩子在姥姥家住的時間比較長,姥姥也對鵬鵬最好,所以鵬鵬跟姥姥很親。第一次化療結束,我回家籌錢,做飯的事情就由孩子姥姥擔當。鵬鵬能吃的菜儘管不多,還需要清淡,但姥姥還是會想盡各種辦法,讓外孫吃得香。鵬鵬的爺爺奶奶身體不好,照顧鵬鵬的重擔就都落到姥姥身上。照顧孩子的活計很辛苦,我也真的非常感激我的嶽母。圖為鵬鵬的姥姥在照顧鵬鵬。
鵬鵬每一次化療結束,休療期間我們就會帶他回到老家,等著下一次化療再回到醫院。可在2019年10月的那次化療,我差一點就沒帶走我的孩子。那次和以往一樣,我和妻子帶著鵬鵬來到了醫院,接受了化療,藥物還沒有上完,孩子就出現了劇烈骨痛,醫生立馬停止了藥物使用,但疼痛並沒有停止。劇烈的疼痛持續了三天,鵬鵬半夜睡覺都會被疼醒,號啕大哭。圖為準備打點滴的鵬鵬。
後來,鵬鵬終於不痛了,可接下來的反應卻嚇壞了我和孩子媽媽。當時骨痛緩解,鵬鵬終於睡了個好覺,可當第二天睜開眼睛時,我嚇壞了,鵬鵬的眼睛出現斜視,眼睛一點神都沒有,也說不出話來,整個人狀態是木訥的,不管我和孩子媽媽怎麼喊他,他都沒有一點反應。圖為病床上熟睡的鵬鵬。
醫生立馬過來檢查,給孩子上了心電監護。一片忙亂中,我和孩子媽媽站在那裡束手無策。看著鵬鵬身上突然之間多了很多導線,似乎在告訴著我們孩子很嚴重,隨時都有可能離開我們。這樣的狀態足足維持了三天,這三天我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孩子媽媽不吃不喝,守在鵬鵬的身邊看一眼鵬鵬再看一眼心電圖,曲折的圖像可以證明著我的孩子還在,滴滴的儀器聲音支撐著孩子媽媽的意志。
我回到出租屋準備做飯,洗好菜切著切著菜就堅持不住了,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當時真的看不見一點希望。我看見菜板上的菜刀一下子就出神了,盯著足足有三分鐘,後來我反應過來,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努力地問我自己,怎麼可以這麼懦弱?這麼不負責任?圖為陳榮鎖夫妻和兒子。
在煎熬中三天過去了,鵬鵬恢復了意識,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我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鵬鵬也恢復了正常的治療。在家裡鵬鵬總跟我說:「爸爸,我可以不用去醫院了嗎?我已經好了。」有時他還會跪坐在床上,雙手合十祈禱自己快快長大。我看著鵬鵬可愛的動作笑了,可我轉過頭看見孩子的媽媽站在窗邊同樣雙手合十在那裡祈禱,突然之間我的眼睛溼潤了。那晚月亮很圓,我想我們一家的願望一定會被聽到。圖為陳榮鎖的妻子和鵬鵬。
2020年9月之後,鵬鵬出現了耐藥性,藥物的化療作用明顯下降。到11月份時,鵬鵬還出現重度感染症狀,那種瀕臨死亡的狀態又出現一次。醫生說孩子如果只是繼續化療,也只能維持一段時間的生命,唯一的希望就是骨髓移植,緊接著鵬鵬再次住進了醫院。圖為陳榮鎖一家三口。
再次入院,鵬鵬並沒有表現得很傷心,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嚴重,在他的世界裡,只是簡單地認為他生病了,病會好的,好了就可以回家。鵬鵬依然每天樂樂呵呵地跟姥姥視頻,告訴姥姥他今天被扎了幾針,扎在了哪裡。他會跟姥姥吐槽說:「爸爸做的飯不好吃,還是姥姥做的最好。」他還說醫院的醫生都好厲害,長大了也要當一名醫生。圖為鵬鵬。
在醫院裡,鵬鵬一直問我什麼時間回家,我只能安慰他「快了,快了」。鵬鵬無法知道我們家如今面對多大的困難。孩子前期的治療,已經花了很多的錢,家裡的錢早已經花完了,能借的錢已經借完了。我工作的廠子知道我的情況,給我申請的10萬元善款,也已經花光了。如今數十萬元的移植費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坎,我不知道怎麼才能邁過去。圖為陳榮鎖為孩子愁眉不展。(大樹)原創作品,嚴禁任何形式轉載,侵權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