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是誰?陳丹青最好的黃金十年都在宣傳他,烏鎮為他建造博物館

2020-12-24 秦嶺瞭望

從烏鎮到上海,從上海到紐約,再從紐約重回故鄉。木心一生,堪稱傳奇。陳丹青告訴記者說:「我說我可以想像不出國,但無法想像出國之後不曾結識木心。」有媒體將木心稱為「被遺忘的文學大師」。

2017年10月14日,位於烏鎮西柵的木心美術館最新特展開幕。來自英國和愛爾蘭的四位文學巨匠:拜倫、蘭姆、王爾德、伍爾夫「來了」,樸樹、李健、梁文道、竇文濤、蔣雯麗、趙薇、王安憶、詹宏志、羅振宇、劉小東、蔣方舟等眾多嘉賓也來了。

這次展覽由陳丹青親自導覽,從二樓的拜倫、蘭姆、王爾德、伍爾夫的手稿,看到負一層木心的三十三副畫作和獄中手稿。

在展覽開幕式上陳丹青說了這樣一段話:

「每年特展,我就戴一次領帶。木心出席典禮,必戴領帶,雖然他害羞,很倔,總是不肯出席他的展覽開幕式。

但他不知道,美術館辦的林風眠特展、聖經特展、尼採特展、莎士比亞湯顯祖特展、大英圖書館特展,還有今後每年的特展,都是因為他。」

那麼陳丹青這麼推崇的木心到底是誰?有什麼來頭?

木心是誰?

這個答案還得從一個傳奇的故事說起:

1982年秋,有一個剛從中央美院畢業、初到紐約闖天下的青年,和一位同樣初到美國的華人先生同時踏上了同一截地鐵。年輕人隨行的朋友,立刻認出了這位先生,並帶著年輕人上前開始交談。兩人一見如故,從此開始了一段長達幾十年的友誼。

年輕人是初到美國的陳丹青,而那位先生則是木心。這是他倆第一次見面。自此之後,兩個人很快就廝混到了一起。陳丹青是上海人,木心是烏鎮人,兩人常常用上海話長談到天明。還常常一起討論手稿,一人看稿,另一人抽菸。由於木心的淵博學識,讓陳丹青忍不住向自己身處的這一波華人留學朋友「安利」,他們常聚在一起聽木心談天說地。

當時,木心算的上是老大哥,他比陳丹青大了26歲,也比這群年輕人大上不少,青年們折服於他的學問之深厚,大家開始邀請木心開講《世界文學史》課程,輪流在各人家裡,寒暑假上課,歷時五年。

陳丹青在這堂課上,做了滿滿的聽課筆記。在2013年的時候,他將木心《世界文學史》的聽課筆記,整理成了厚厚的兩冊書,起名《文學回憶錄》。

從這本書開始,陳丹青把木心「安利」到了國人面前。

2011年木心在故鄉烏鎮去世。去世前,木心美術館就已在規劃設計中,病榻上的木心,看著美術館的設計圖,只了說了句「風啊,水啊,一頂橋」!

這不僅是一座收藏過去時的美術館,而且是向未來開放的精神指向和學術空間,為木心的研究提供了完整的文獻。全館建築坐北朝南,以修長的、現代的極簡造型,跨越烏鎮元寶湖水面,與水中倒影相伴隨,成為烏鎮西柵一道寧靜而清俊的風景線。美術館總體佔地6,700平方米(72,118平方英尺),外觀與木心先生心儀的簡約美學相契合。木心先生曾以「風啊、水啊,一頂橋」高度概括並預見了今天建成的美術館與周邊故鄉的景致,而「橋」的隱喻,為木心畢生融匯東西方文化與美學的藝術實踐,做出了絕佳寫照。

木心晚年曾寫道:「不用考慮把我放到什麼歷史位置上。沒有位置,只留痕跡。我無所師從,也無後繼者,從不標榜派別——一座嶄新的廢墟。」他曾在《獄中筆記》中援引福樓拜的話作為自己「遵循的忠告」:「呈現藝術,退隱藝術家」。

恰如木心是時代的「異數」一般,位處烏鎮湖畔的木心美術館「也想做得不太一樣」。陳丹青說:「我對中國很多美術館都有這樣印象,就是只知道展覽藝術,而沒有歷史感——它總是關注今天,關注當代,而變成了一種時髦。但在紐約和歐洲的當代藝術館、博物館中,它們每年都會舉辦一到兩項完全立足於歷史維度的純文獻展覽。所以,我想在木心美術館試試看,而木心正是一個有著無窮豐富的歷史感的人。」

木心有著與現實不一樣的歷史感,他藝術,他謙虛不張揚。他帶給我們無限的思考,帶給博物館非比尋常的價值。

木心過世後留下繪畫作品600多件、文學手稿數千份,美術館甄選了其中100幅畫作與50份手稿作為常設展展品,開館特展則包括「林風眠與木心」、「尼採與木心」。由於木心從未在中國大陸舉辦畫展,這也是木心的繪畫首次在中國大陸展示。

圖書館的構想來自岡本博和林兵,因為他們見了木心以後發現這個人並不只是個畫家,還是一個文學家、一個詩人。2013年他們看到《文學回憶錄》之後,覺得必須設計一個特別的圖書館。

這個圖書館也是木心生命的某種寫照。整整一面牆的書架,最後決定放一些影響過木心的文豪肖像,把單調的格子破開。上層擺放匡文兵(木心晚年的學生)買來的一千多本民國老版書,下面放木心的著作以及1950年代以來出版的世界文學名著。陳向宏規定周圍中小學的學生可以來這裡免費參觀、讀書。

像木心這樣的藝術家,他們的生命是將此岸和彼岸、經驗和超驗的兩個世界合為一體的。藝術如拱形而立:一半在時間內的現實裡,另一半在時間之外的永恆之中。拱形的一半各自是脆弱的,合在一起卻是堅固的。

看木心的畫作,起初見到暗暗的色澤,似乎並不快樂,再凝目細看,便有快樂緩緩地湧出,閃著純靈的光,傳遞的是宗教式的觀照。

所以,他們說

「木心先生是一位全方位的藝術家,他的小說很早就碰觸西方現代小說常探討的議題,包括辜負、遺憾、懺悔及追憶,也討論人如何站在現代荒原中,仍能保持文明人的尊嚴。」 ——駱以軍

「星期六夜色未央,其實已經是星期日了,此時此刻,這世界必得停下來,讓我(們)講幾句對木心表示欽佩的話。」 ——羅伯特·康蒂哈哈

「但是我看到他那張50來歲的照片非常非常怪,怪在什麼地方呢,那張50歲的照片,你不覺得這個人像坐過牢似的,1978年剛剛從文革中結束苦惱回來的很多作家,難免身子會有點往前駝下去,有點曲髏,難免神情上會有點沮喪,有點失落,有點恐懼,有點擔心,有點惶恐、惶惑,但是木心沒有,他整個狀態你覺得他的精氣神很足一樣,好奇怪,好奇怪的一個人。」——香港作家 梁文道

文學既出,繪畫隨之

木心的繪畫和他的文學一樣另類,屬於「現代中國畫」。木心突破了傳統中國畫對宣紙、筆墨效果和文學性的依賴,主要通過造型和空間來體現中國畫特徵。木心的畫視野開闊,站在超人間世界觀看人間,取消了傳統山水畫視點的遊動和起伏。

△他是首位作品被大英博物館收藏的20世紀中國畫家。

自1982年起,木心先生即長居美國紐約,並盤桓南北歐,遊歷甚廣,從事美術及文學創作。

1983年,「林肯中心」舉行木心水墨畫展。

1984年,哈佛大學舉行彩墨畫展、收藏儀式。

2002年,舉辦「木心的藝術」大型博物館級全美巡迴展。

木心繪畫風景的新元素是一種情緒和風格,類似於北歐版畫那燈火輝煌的空間,是一種輝煌的文藝復興式作品。毫無疑問,在藝術家的處理材料的嚴峻條件下(」文革「),木心的景觀具有逃亡的光輝性。

大陸著名評論人張檸曾這樣評論木心先生:

「現在流行『小清新』,木心有點『老清新』。……其實木心這種小機靈也蠻好,就像是風鈴一樣,叮噹作響,很愜意,但「木鐸金聲」才令人震撼的,不是風鈴的那種叮叮噹噹。

在我看來,這一評價無疑的表達了對木心先生的最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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