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哥寄語:這是一部講述紐約五大家族教父的真實史詩,也是一部關於如何成長為真正男人的現實教科書!
第二十五章
對FBI的老傢伙胡佛而言,針對全美黑手黨的秘密竊聽調查,這是一個政治問題,事關利益,無關忠誠,所以精英特工們竊聽到的有關黑手黨極端仇恨甘迺迪兄弟的情報,均被這個老傢伙鎖進了抽屜裡。
1962年2月9日,FBI的精英特工們竊聽到費城家族教父安吉洛·布魯諾和深受其信任的生意合伙人威利·韋斯伯格在黑手黨內部一次意見聽取會上的煽動性談話。韋斯伯格憤怒地說,看看甘迺迪都幹了些什麼,簡直令人難以置信。要我說,有個夥計得拿把刀像對其他人一樣捅過去殺掉那狗雜種,誰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我要殺掉他,就在那該死的白宮裡。我得再強調一遍,有人得除掉這個狗雜種!
1962年5月2日,FBI的精英特工們又一次竊聽到一段重要談話。紐約維託·吉諾維斯家族的重要角頭「邁克」米什萊諾·克萊門帝對幾名家族打手說,羅伯特·甘迺迪!這個狗娘養的不把我們所有人送進全國各地的監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只有到管理委員會開會並下狠手,事態才會平息下來。
打手們問,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克萊門帝提醒說,沒有採取行動前,我們需要時刻保持警惕,注意保守秘密。我們碰頭時,大家都握握手,然後坐下談話,如果某個家族出現了任何麻煩,大家都得替它保密,只有對頭頭才能講,否則哪個狗娘養的知道了,最後就是報紙的漫天報導。
一年之後,即1963年5、6月間,紐約黑手黨五大家族內的一名重要人物以極具危險性、信息量的言辭再次轟炸了FBI精英特工們的耳朵。此人是布法羅家族教父斯蒂法諾·馬迦迪諾,他既是紐約黑手黨老牌教父喬·博南諾的堂弟,也是管理委員會的重要成員。
由於擔心會遭到甘迺迪兄弟的持續重拳打擊,馬迦迪諾悲哀地向副手們說,我們的事業境況不妙。他們知道太陽底下的所有事情,他們知道誰在幕後操控,他們知道我們的暗語,他們甚至知道我們有一個管理委員會。我感到他們已經竊取了我們密室的鑰匙,現在我們要儘可能地注意這件事,看它發展到何種程度。
馬迦迪諾意識到出了問題,但他沒能意識到自己正被竊聽,更不知道FBI關於黑手黨的大多數情報都來自於他們沒有防範意識的談話。
一個月後,竊聽到的情報顯示,馬迦迪諾的悲哀顯然已經堆積成了憤怒,他以警告的口吻對手下的打手說,你們得小心甘迺迪兄弟造成的麻煩,我們面對的是毫無信用可言的狗雜種,我們正承受著不道德的打擊,但謹慎從事不代表懦弱,我們需要反抗,用沉默,用子彈,用一切我們擅長、他們懼怕的武器。
說完這些,精英特工們的竊聽器中傳出了一聲巨響,馬迦迪諾的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在甘迺迪遇刺前的一個月,即1963年10月,另一條足夠讓精英特工們採取行動的情報幾乎撕裂了FBI的竊聽器,馬迦迪諾那身為榮譽者的兒子彼得激動地對其父親說,總統將會暴死。有人會殺掉他整個家族,包括他的父母。
馬迦迪諾沒有說什麼,但他在這個時候特意播放了一首意味深長的曲子,那曲子裡充滿了濃厚的死亡味道。
······
這些情報如果及時擺放到甘迺迪兄弟的案頭上,隨後發生的刺殺悲劇也許就可以避免,但胡佛始終拒絕這麼做,甚至在甘迺迪被刺殺後的許多年裡,他依舊固執地將這些具有指向性的證據鎖在無人知曉的抽屜裡。如此冷漠而麻木,皆是因為胡佛秉承一套極其現實的政治哲學——自身的利益比上司的安危更重要,受到輿論的盛讚比接受上司的褒獎更具前途。一名成熟而強悍的政客必須懂得不擇手段的含義,它不僅針對敵人,而且針對上司。只有這樣,才能儘可能地收繳敵人的槍,利用上司的劍。至於公正與忠誠,它們從來只是光鮮而狡猾的道具,用途只有一個,麻痺敵人,欺騙上司。
正是因為胡佛的老奸巨猾,在這場獵人驅使獵犬追蹤獵物的政治博弈中,獵人最終成了獵物,獵物成了獵人,而獵犬卻成了坐收漁利的贏家。
隨著竊聽調查的深入,胡佛深知甘迺迪兄弟的處境日益危險,但為了利用FBI的竊聽情報增加自己的政治聲譽,同時隱藏FBI非法竊聽的內幕,在甘迺迪總統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的關鍵時刻,胡佛採取的行動不是預警,不是拯救,而是一場可怕的推波助瀾式的公關活動。
在關押紐約黑手黨五大家族第一教父維託·吉諾維斯的亞特蘭大聯邦監獄中,胡佛注意到了一名囚犯,此人名叫約瑟夫·瓦拉齊,59歲,因毒品犯罪正在亞特蘭大聯邦監獄服刑二十年。讓胡佛感興趣的是他的背景,瓦拉齊在獄中曾向獄友吹噓,他是從城堡之戰中死裡逃生的勇士,作為吉諾維斯家族極受重用的打手和舉足輕重的毒品販賣者,教父吉諾維斯曾在他的婚禮上做過伴郎。
為了利用這個黑手黨打手,胡佛派得力幹將到亞特蘭大聯邦監獄提審了瓦拉齊。
在一間沒有光線的黑屋中,胡佛的人恐嚇瓦拉齊說,你的手上不僅沾毒,而且有血,我們懷疑你至少參與策劃了二十起謀殺案,只要我們拿出證據,亞特蘭大聯邦監獄將是你的墳墓。
瓦拉齊看上去並不害怕,他回答胡佛的人,你高估我了,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我的職業生涯在1962年就結束了,二十年刑期已經掏光了我犯下的罪行,如果信口開河可以作為證據的話,每個人都是罪人,都應該關在牢籠裡。
胡佛的人進一步威脅說,每個人都有懼怕的事,尤其是罪人,這一點你應該清楚。
瓦拉齊並不明白胡佛的人究竟想幹什麼,他用挑釁的口吻說,我是一個被關在牢籠中的人,懼怕將使我更加的孤獨,我寧願去想一些值得驕傲的事,這一點你也應該清楚,男人都是需要尊嚴的。
胡佛的人笑了笑,試探性地問,也許我們可以合作?這對你有好處。
瓦拉齊警惕地看著對方,冷靜地回答了一句,我是一個廢人,你找錯人了。
胡佛的人沒有繼續交談下去,他站起身來,拍了拍瓦拉齊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走掉了。
瓦拉齊在不安中被獄警帶離了那間陰暗的小屋,他的預感有些不妙,但究竟會發生什麼,他不敢深想,唯有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祈禱。
幾天後,災難在瓦拉齊虔誠的祈禱中發生了,有人在獄中散播了一條謠言,將瓦拉齊描繪成了一名可恥的告密者。
獄中出現了告密者,這是教父吉諾維斯無法容忍的事,為了驗證真假,他在獄中召見了瓦拉齊。
見到瓦拉齊,吉諾維斯客氣地說,老夥計,你是一個話多的人,這會給你帶來不小的麻煩。
瓦拉齊知道教父話中的含義,他當場發誓說,教父,我只是吹噓過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沒有出賣過任何人。
吉諾維斯問,聽說你見過陌生人?
瓦拉齊說,我不知道他是誰,我沒有說過一句多餘的話。
吉諾維斯點點頭,沉默良久,在空氣近乎凝固的時候,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對瓦拉齊說,老夥計,我相信過去,你可以去做一件事,我知道污衊你的那個人是誰,他應該閉嘴。
吉諾維斯的話讓瓦拉齊感到窒息,他恭順地站著,一直在等待著教父能再說些什麼。
但吉諾維斯再也沒有開口。
對瓦拉齊而言,教父的沉默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憑藉多年的經驗,瓦拉齊有理由相信,吉諾維斯真正要做的不是殺死污衊者,而是讓他這個謠言中的告密者徹底閉嘴。
恐懼一旦發芽,就會瘋狂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