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10月21日，《悲情城市》在中國臺灣正式上映
整整三十年過去了
在這之前的一個月，1989年9月15日，《悲情城市》拿到了第46屆威尼斯電影節最高榮譽金獅獎
但在上映一個月後的金馬獎上，《悲情城市》輸給了關錦鵬導演的《人在紐約》，侯孝賢拿到最佳導演獎
當年42歲，意氣風發的阿孝咕叔叔
三十年過去了，改變最大的並不是時代，而是人
當年，《悲情城市》以龐大的敘事，緊密相連的人物關係，徐徐勾勒出基隆林家的跌宕命運
《悲情城市》也有著令人稱道的群戲表演，以及各自精彩的個人發揮，彰顯出侯孝賢在電影圈耕耘十餘年的導演功力
三十年過去了，那些當年的演員們，他們去哪兒了，還在表演麼？有怎樣的人生？
我儘量一一道來
其實《悲情城市》的男主角，是林家長子林文雄，由陳松勇扮演。早年顛沛流離的經歷，讓陳松勇浸淫著江湖氣質的大哥風範，在這個林文雄這個角色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當年《悲情城市》獲得金獅凱旋，陳松勇舉起金獅獎座
他戰勝了《香蕉天堂》的鈕承澤和《奇蹟》的成龍，拿到當年的金馬影帝
但陳松勇個人的命運，卻好似林文雄一樣，坎坷得很
他獲得金馬獎前後，是演藝事業的巔峰，之後前往香港發展
《至尊狀元才》，和劉德華、譚詠麟平起平坐的男主角咖位
《監獄風雲2：逃犯》則是和周潤發對戲
香港和臺灣地區合作的《五湖四海》，集結多位臺灣影帝和紅小生，陳松勇就是之一
當然，《方世玉》的雷老虎的「以德服人」，是他最具大眾影響力的標籤
《新少林五祖》馬大善人也相當有名的
但是，1990年中期之後，陳松勇的演出就漸漸減少，直到最後徹底消失。原來他是因病，只好離開演藝行當。2012年他開始復出演出電視劇
陳松勇離開影壇時，正是50歲上下的壯年，而當他2014年在臺灣電影《逆轉勝》中亮相時，已是70歲老人了，讓人感嘆歲月無情
2015年客串臺灣喜劇電影《我們全家不太熟》
陳松勇一直身體不好，這些年來時常因為中風等突發疾病入院，他孑然一身，也沒有妻兒，只有個印尼女看護照料他，他也說死後會留給她一筆錢（這不是《淪落人》的戲碼麼？）
2018年春節陳松勇還捅了一個大簍子，在出席老藝人年末聚餐的時候，突然狂罵金牌製作人週遊夫婦「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搞得現場一度非常難堪
演小兒子林文清的，是當年只有27歲的香港男演員梁朝偉
喔，除了盛世美顏，再也沒有別的語言能形容的梁朝偉
那個時候，梁朝偉即將結束和無線電視臺的合約，在無線的八年裡，他成為香港最紅的電視明星。而這個時候，他開始把重心開始轉向電影，在《悲情城市》之前，他已經兩次拿到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
《悲情城市》是梁朝偉的一個事業節點，隔年他正式離開無線，開始了近30年輝煌的電影生涯
梁朝偉一共拿了三次金馬獎，七次金像獎，一次坎城影帝，是華語影壇拿影帝最多的演員
今年GQ盛典，明星為排位明爭暗鬥，壓軸的梁朝偉卻中途退席了——也只有他這個段位的演員，才不在乎爭什麼咖位
關於梁朝偉的輝煌歷史，一篇文章寫不完，就此打住
梁朝偉也57歲了，歲月啊你慢些走
演林文清妻子吳寬美的是辛樹芬，那年只有24歲
梁朝偉合作過的華語女演員數都數不清，但他最欣賞的，卻是辛樹芬
辛樹芬當然不是絕色佳人那種女演員，但卻能在銀幕上發光
當演員，對辛樹芬來說，只是人生中的一個奇遇罷了
辛樹芬還是學生的時候去逛街，遇見侯孝賢來遞名片，於是有了《童年往事》的第一次合作
辛樹芬在《童年往事》裡演阿孝咕少年時追求的吳素梅，戲份很少，但侯孝賢發現她很適合大銀幕
1986年，辛樹芬成為侯孝賢《戀戀風塵》的女主角江素雲，【映畫臺灣】一直不變的頭像LOGO，就是辛樹芬在片中的和王晶文的經典鐵道鏡頭
1987年，辛樹芬演了侯孝賢親密戰友廖慶松廖桑導演的《期待你長大》，有著可愛的短髮
1987年，侯孝賢拍《尼羅河女兒》，辛樹芬只是客串亮相了下，並不是女主角
拍《悲情城市》的時候，原定女主角伊能靜玩兒消失，侯孝賢就只好把辛樹芬找來演，沒想到很梁朝偉的外形和演戲的感覺，都非常搭
但《悲情城市》成為辛樹芬迄今的最後一部電影，她之後就和青梅竹馬的丈夫去美國結婚了，再也沒有回到電影圈，坊間傳了多年，說她家在美國做電腦生意，生了兩個孩子
辛樹芬的婚禮
《悲情城市》20周年的時候搞演員重聚，辛樹芬還是沒有現身
就讓這樣古典嫻靜的女子，留在銀幕和回憶裡吧
電影中演寬美好友靜子的中村育代，唱著《紅蜻蜓》驚鴻一瞥，好美啊，儘管如今已經查無此人
吳寬美的哥哥吳寬榮，和林文清是好友，所以這三人一起的戲份比較多，吳寬榮由吳義芳扮演
吳義芳當時26歲，《悲情城市》是他唯一一部電影
不過吳義芳在舞蹈界的成就和影響力，一點也不比梁朝偉在電影界低，他在林懷民的雲門舞集，用18年時間跳紅了《九歌》的雲中君。他後來創辦了「風之舞形」舞團，並在臺師大、北藝大等學校任教，是知名的華人舞蹈大師
50歲後，吳義芳依然保持著精瘦的舞者身形
演寬美、寬榮媽媽的梅芳阿姨，是侯孝賢電影中永遠的母親
但梅芳拿到的唯一一座金馬獎，是2008年的《囧男孩》獲得最佳女配角
梅芳現在每年仍然在演戲，還在《刺客聶隱娘》中演聶隱娘的奶奶
侯孝賢、舒淇和梅芳
高捷演的是林家三兒子林文良，當時高捷大哥31歲
高捷可以說是侯孝賢一手發掘的演員，他的第一部作品是《尼羅河女兒》，看起來可以走英俊小生路線
但後來，高捷成為華語銀幕的黑幫專業戶，有人評論他演的大哥「不著痕跡」
高捷大哥近年來橫跨大陸和臺灣拍戲，拍攝量很大，經常可以在大銀幕看到他，比如最近的《最長一槍》
演林家大家族林阿祿的李天祿，是臺灣的布袋戲大師
從《童年往事》開始，李天祿就和侯孝賢合作多次，包括《戀戀風塵》、《尼羅河女兒》、《悲情城市》、《南國，再見南國》等
李天祿和王晶文在《戀戀風塵》的經典片尾
1993年，侯孝賢拍了《戲夢人生》，李天祿口述了自己的人生故事。該片入圍了坎城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
1998年8月，李天祿去世，享年88歲
演林文雄妻子美黛的陳淑芳，是臺灣資深女演員，今年剛剛80歲，她也是侯孝賢的御用女演員之一
她還在楊德昌導演，侯孝賢主演的《青梅竹馬》中，演女主角蔡琴的女老闆，這個鏡頭正好虛化她了
雖然已經80高齡了，但陳淑芳還是那種依然孜孜不倦演戲的演員，她今年還憑藉《野雀之詩》入圍了臺北電影獎最佳女配角
演二嫂的是柯素雲，又一位橫跨侯孝賢與楊德昌宇宙的女演員，她早年在楊德昌的《青梅竹馬》中就出現過（這張劇照對面就是侯孝賢）
柯素雲後來還演了《一一》中N.J的初戀阿瑞，兩人攜手遊日本卻找不到當年的感覺了
近些年柯素雲可以說是臺灣較為活躍的中年女演員，一年一部戲，穩紮穩打
2018年口碑大爆的迷你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之《媽媽的遙控器》，她演媽媽
《悲情城市》中演三哥林文良太太的是林麗卿，她本來就是表演工作坊的舞臺劇演員，後來在賴聲川參與出品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中，她演的是金士傑演的表舅的老婆
林麗卿也是在大陸巡迴多年的《寶島一村》的主力陣容之一
林麗卿出演的影視作品不算多，比較有名的是馬景濤版的《倚天屠龍記》的峨眉弟子丁敏君
演大哥小妾的何璦雲已經改名叫何璦芸了，不僅還在演戲，平時還當瑜伽老師，推廣健身，自稱「臺灣鄭多燕」
這張臺灣鄉土劇中她的劇照，也可以看出年過五旬也保養得益
演小妾的哥哥的太保，是一個能橫跨臺灣和香港地區，閩南語和粵語都流利的傳奇演員，已是金馬最佳男配角的他，今年憑藉香港電影《叔.叔》角逐金馬影帝
而演許先生的林揚，則是最傳奇也最不為人所知的金馬影帝，一生都演配角的他，主演萬仁的《超級大國民》後中風癱瘓，萬仁推著輪椅上的他上臺領金馬獎盃。之後十年他癱瘓在床，於2006年去世，子女們處理完後事之後，才告知了外界，極度低調
《超級大國民》一度是很多影迷和研究者苦苦尋找的電影，前些年終於出了2K修復藍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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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孝賢還在《悲情城市》中請來阿匹婆飾演黑道大姐阿撿姐，阿匹婆是臺灣電視史上最有影響力的形象之一，也客串過眾多電影角色，從藝長達70年。2004年阿匹婆獲得金馬獎終身成就獎。她於2009年1月去世，享年91歲
侯孝賢還找了好幾位在演藝圈打拼多年的老演員客串出演，比如雷鳴、鷺青、林照雄等
甚至來找來詹宏志、張大春等文化名家客串，詹宏志對這部電影來說太重要，他拉來了電影大亨邱復生的投資，《悲情城市》才得以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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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 文藝連萌成員
本期編輯：落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