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豆瓣高分電影Top250的片子裡面,克里斯多福·諾蘭以7部影片在榜,和宮崎駿並列第一,這次的新作《信條》同樣是未映先熱,即使在開學檔上線,大家的關注度仍然非常之高。
如果你還沒看信條,或者一刷過後意猶未盡還想去重刷的,不妨先了解這些點,帶著它們去感受電影。
從早期的作品《記憶碎片》中把時間線切碎交叉,到《盜夢空間》中通過夢境做到延長現實時間,《星際穿越》中引入時間流速和五維空間的概念、《敦刻爾克》把海陸空三條不同的時間線交叉並行剪輯,「時間」一直是諾蘭電影喜愛表達的主題。
在他的電影裡,時間不是正常的規律地呈現本來的面貌,他打破了我們熟知的時間規律,重新塑造出諾蘭獨有的電影「時間觀」。而這次《信條》則是建立在「時空逆行」這樣的一個概念下。
恰逢在《信條》上映前,《盜夢空間》和《星際穿越》兩部影片8月份先後在國內院線重映,可以說為觀眾9月觀看《信條》重新打了個基礎。在電影中也有一些小細節,致敬了自己《盜夢空間》中的場景。
片名TENET,是一個很明顯的迴文結構單詞,取自龐貝古城遺址的一塊石碑遺蹟,石碑上有一組拉丁文單詞:Sator Arepo Tenet Opera Rotas。
這組單詞非常有意思,無論是左右上下還是傾斜,都能組成來回文。同時,這五個單詞在影片裡也對應了不同的角色和關鍵元素,設計可謂十分巧妙。
關於有名的「祖父悖論」,相信熱愛時空題材作品的同學一定有了解:假如一個人穿越回到過去,在自己父親出生前把自己的祖父殺死,那麼這個人還將存在嗎?
同時,這個動作也會產生一個矛盾的問題:他回到過去殺了他年輕的祖父,祖父死了就沒有父親,沒有父親也不會有這個人,那麼是誰殺了這個祖父呢?
針對這個矛盾,也有人提出「平行宇宙理論」,即當這個人殺掉祖父的時候,隨即出現一個新的平行宇宙,與原來的宇宙互不幹涉,在這個宇宙中,已發生的事情就是已發生,無法改變。
《信條》中也有這樣一句臺詞多次出現,也是時間逆轉的原則:What happened, happened。但《信條》是否也認可「平行宇宙理論」,並無明確給出答案。
熵,一種物理學概念,是經典熱力學中的概念,衡量的是「體系混亂程度的度量」。熵越高,說明系統越混亂,反之則越有序。物理學定律中,世界上所有事物都無法自發地趨於有序,因為熵值會不斷增加。
如今,「反熵」已經成為了一個哲學概念。按熱力學第二定律,大自然會由有序變為無序,即熵會不斷增加。與之相反,生物會吸收環境中的功,而減少自身的熵,因而變得有序。
《信條》中未來的人類找到了一種方法進行熵增熵減的切換,從而使人、物體甚至空間,進行時間逆行,回流到過去。
需要注意的是,時空逆轉並非單純地回到過去。與直接穿越回到過去不同,時空逆轉需要倒流經歷一遍同樣的時間,即,如果你要回流到1年前的時間點做某件事,那麼你需要倒流著生活1年,回到1年前的那個節點,完成之後再逆轉回來。
2002年10月23日,40多名車臣綁匪闖入一座位於莫斯科東南區的莫斯科軸承廠文化宮大樓劇院,脅持文化宮內的850多名人質,要求俄羅斯軍隊撤出車臣。
經過連續幾天的談判後,俄國軍方採取了一個極具爭議的作戰手法,他們以秘密化學氣體麻醉了劇院表演廳內的所有人,再一舉進入將車臣綁匪殲滅,事件最終導致39名恐怖分子被擊斃,但同時造成了至少129名人質因為俄羅斯軍隊的麻醉氣體而死亡,這也是這一作戰手法備受爭議的原因。
《信條》開頭的基輔歌劇院片段,也是基於這一事件的改編。
影片中印度女軍火商普利亞提到的「曼哈頓計劃」,即美國陸軍部於1942年6月開始的原子彈研製計劃。
該工程由羅伯特·奧本海默(當時被任命為曼哈頓計劃的首席科學家)領導研發,歷時3年,共耗資20億美元,於1945年7月16日成功地進行了世界上第一次核爆炸,並按計劃製造出兩顆實用的原子彈,「胖子」和「小男孩」。
但在「胖子」和「小男孩」分別投擲到長崎和廣島之後,奧本海默陷入了巨大的自責當中,他心中浮起了「我成了死神,世界的毀滅者」的感覺,覺得自己親手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對戰爭中慘劇的自責以及對人類前景的恐懼和擔憂籠罩了他。
《守望者》中的曼哈頓博士的命名,也正是對曼哈頓計劃的引用。
電影中提到的時間鉗形戰術,是化用了軍事中戰術中一種重要戰術「鉗形攻勢」。「鉗形攻勢」將己方軍隊分成兩路,於兩個方向向敵方進攻。迫使敵方拉長戰線,兩面作戰,避免「利劍攻勢」所可能帶來的阻力和 損傷。
從軍事地圖上來看,鉗形攻勢宛若一隻巨蟹的利鉗,兇狠的朝敵方咽部鉗去。 鉗形攻勢的優勢還體現在分散了我方兵力,比起「利劍攻勢」來說大大減少了敵方單次攻擊所造成的傷害。但其劣勢更加明顯:鉗形攻勢一般需要大量軍隊參與,分散的兵力又增加了被圍殲的危險。
不知道看過電影的同學有沒有留意到,電影中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男主角的名字。
約翰·大衛·華盛頓飾演的男主角,在演職員表上就叫「the protagonist」(意思是主角)。這裡我體會到的有兩重含義,一是主角在電影中的視角就是觀眾的視角,觀眾實際上是跟著主角的視角去了解諾蘭搭建的這個精巧有趣的電影世界;二是呼應了主角在電影接近結尾時說的一段話,沒有人知道這個世界曾經差點毀滅又被拯救,英雄不需要姓名。
即使內核裡時空逆轉這個概念以及電影細節可能需要思考理解,諾蘭在視覺聽覺上也打造了一個超級盛宴,全片輾轉7個國家取景拍攝,共耗資超過2億美元。
為了營造真實感,諾蘭毫不吝嗇於各種場景的搭建。
基輔劇院的場景,劇組來到位於愛沙尼亞塔林的龐大場館Linnahall拍攝,重修了廢棄十年的大劇院;奧斯陸機場飛機撞毀的場景中,諾蘭買下了一架真正的退役波音747飛機並真的進行炸毀;高速公路的追車片段,劇組封鎖一條六道高速公路的八公裡路段進行拍攝。
每次看完諾蘭的電影,總會猜想他下一步準備怎麼拍怎麼玩,而這次《信條》像一座冰山,是觀影過程最讓我困惑,但在事後回想和看各種解說時又覺得最過癮的一部,巨大的部分正隱藏在我們所看不到的海面之下。
在諾蘭過往的電影中,他往往藉由角色的臺詞把電影的背景原理講述給觀眾。
在《盜夢空間》中,藉由柯布對造夢師阿德裡安教導,將「盜夢」的過程具體呈現給觀眾,也讓觀眾知道了「造夢也不能違背牛頓定律」的規則;在《星際穿越》中,也借布蘭德教授向男主角講述的場景,讓觀眾了解引力如何造成的時間流速不同。
然而,這次在《信條》裡,諾蘭不再試圖做過多的講解了,因此也有很多人開玩笑說,看《信條》仿佛是去裸考。
在男主角從女科學家蘿拉那裡第一次接觸了「逆向物質」時並不理解,女科學家只回答了一句「別試著理解,去感受。」在凱特向尼爾詢問他們所說的時間逆轉到底是怎麼回事時,尼爾剛說了一句「讓我從最基本的物理學定義講起,」當你正準備認真聽講時,畫面戛然而止,切換到另一個鏡頭。
諾蘭正是用這些臺詞告訴觀眾,這次我不會直接告訴你們答案了,但你們可以自己理解,自己尋找,自己感受。
如果你不能理解,那麼試著感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