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溝傳奇
文|張精明
磐安鎮渭河北岸的後山溝堖,有一道溝叫張家溝。陰陽先生說,這道溝形似「金蟾」,從風水上來說,是一個瑞祥之地。可自古以來,這一帶十年九旱,靠天吃飯。墚峁坡塬田地,土壤墒情不足,縱然天降甘霖,也存不住雨水,時常連撒下的種子,都收不回來,甚至顆粒無收。唯有村北溝底鹼灘這一片灘地,土壤肥沃,地形平坦,又靠近村莊大炮溝的泉眼水源,驢車拉水送糞也便利,莊稼長勢就旺。故鹼灘,自然成了村裡的命根子,尤其是逢上饑饉年,全村老少,指靠這塊地活命。張家溝,是一道枯焦的溝,也是一道神奇的溝。十裡八鄉的人,習慣把這道溝叫「野人溝」。野人溝的村民,也被方圓溝岔的人,戲稱為張家溝的「死拉力」,用當下流行的話說,就是蘊藏著用之不竭的洪荒之力。
「野人溝」和「死拉力」的稱謂,究竟源於何時,背後又有著怎樣的傳奇故事?這還得從100年前的先人四豹子說起。
清朝末年,張家溝祖上,有個叫四豹子的人,此人體形高大,氣壯如牛。額頭凸出,活像壽星爺。兩道豎立著的粗眉下,一雙牛鈴般的大眼,深邃有神,不怒自威。高挺的鼻梁下,兩孔鼻洞裡,各生發出一根肉棒棒,懸吊在人中兩側,惱怒時分,肉棒棒隨呼吸翕動,呼哧呼哧,一出一進,煞是嚇人。
很久以前,在天水一帶,就流傳著「甘谷的鞭杆秦安的棍」一說。相傳19世紀中葉,渭陽豹子坪人張金順結交了山東武林高手「鐵頭王二」,學得了「換手鞭杆」真傳,並傳給本族人。張金順的四個兒子中,老大張秉業和老四張兔兒的武藝,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尤為精湛。四豹子自幼喜好習武,加上又和張兔兒屬表兄弟,常湊在一搭切磋技藝,是一溝岔少有的武秀才。他除了雙手能舉起幾百斤的碌碡,還耍得一手好連枷。出門時,連枷常不離身!
此連枷屬於軟兵器的一種,因其形狀與農家打麥脫粒用的連枷相似,故俗稱連枷棍。它是由一根長棍和一根短棍(梢子),棍身長約60cm,梢子長約20cm,中間用鐵環連結構成。它作為一種古老的武術器械,昔日在陝西、甘肅農村一帶流傳極廣。雙節棍,就是由連枷棍衍生而來。
甘谷的武術,自三國時期起,逐漸興盛,這裡也是蜀漢名將姜維的故裡。明、清兩朝,甘谷因常出武舉人而馳名隴上,被譽為 「武術之鄉」。民國18年2月,吉鴻昌將軍曾在天水東校場舉辦「隴南國術比賽大會」,設擂臺選拔武林高手,甘谷宋元成一舉擊敗號稱「壓五城」的武士馬彥彪而奪得擂臺冠軍,吉鴻昌將軍獎給甘谷選手每人刀、矛各一把,並在柄上刻有「吉鴻昌贈」四個字,以示紀念。1996年,甘谷縣還被國家體委命名為「全國武術之鄉」。
民國初年,以河南「回回」白朗為首領,發動了中國歷史上有名的「白朗起義」。民國三年,白朗起義軍曾兩次路過伏羌(指甘谷,民國十八年易名甘谷)。白朗,諧音白狼,加上其手段殘忍,被時人稱為「白狼」。白朗軍,亦被稱之為「狼匪」,「白狼」軍所經之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過之處,路斷人稀,寸草不生。當年在甘谷四鄰八鄉,常聽說白狼軍為搶劫糧草,進村濫殺村民的事,曾引起談狼色變,幼兒半夜扭捏哭鬧時,當母親的說聲「白狼來了」,比陰陽先生寫的「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的符咒還靈。
正是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動蕩年代,許多村莊為了避免遭遇白狼軍屠殺,開始在村落緣邊地勢險要地段,選址修築堡子。所以在家鄉,常聽老人說起「跑白狼」或者「跑回回」的古言傳說,就是讓村民在「白狼」進莊的消息傳來之前,跑到堡子里藏匿逃生。
是年,正值五月五。午飯後,族長九爺,召集了村裡德高望重的主事能人,聚在祠堂,謀劃防禦白狼事宜。村上一羊倌來報告,說是在吆羊回村的路上,在溝北面陽坡屲頂看到,從東邊茨坪村方向,浩浩蕩蕩過來一幫白狼軍,有的騎著馬,有的駕著轅,向張家溝而來,像是來搶劫糧草。聽到白狼軍進犯的消息,九爺,作為溝裡的一族之長,吧嗒吧嗒嘬著煙鍋子,嘆了口氣說,哎,麻繩兒從細處斷哩,老天爺這是要人命哩,鹼灘的莊農,叫白狼糟蹋淨了,莊上老小,靠啥餬口哩?!聽到這裡,四豹子登時橫眉立目,火冒三丈,鼻洞裡吊著的兩根肉棒棒,呼啦啦抖。猛一起身,丟下一句,這純粹是上炕不脫鞋——軟欺蹋人!遂把連枷往後腰一戳,掄頭甩耳,奪門而出。九爺從嘴裡吐出菸嘴,對著四豹子後影子,叮嚀了一句:千萬亂來不得!
四豹子繞道而行,先來到灘上的大炮溝裡,在一眼清泉旁,掬著喝了兩口水,把綰結在後腦的長髮,解散開來,披了兩肩。還順勢往臉上墁了一把紅漿泥。然後翻上塄畔,伏在鹼灘麥子地裡,刺探軍情。白狼軍已放倒鹼灘一大片麥子,騰出一塊空地,正在支鍋立灶,安營紮寨。四豹子乃習武之人,豈能不亮清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彼時,他最想摸清楚的,就是白狼軍中誰是「當家的」!只見營寨裡,白狼們大都貓顛狗躥,忙前忙後。只有一人,腰間佩掛一把馬刀,黑色木把手柄,刀刃長度兩尺有餘,刃寬兩寸。雙手背搭在後,捂著糞門,這裡轉轉,那裡瞅瞅。四豹子正在尋思此人身份,恰逢一探馬上前,向此人報告,當家的,向西兩三裡處,偵察到還有個叫李家溝的村落所在,那裡農戶密集,林密草茂,兄弟們討點草料,不成問題。
聽到這話,四豹子噌的一聲,拔地而起,一個箭步,橫在了兩白狼軍面前,手執連枷,怒目圓睜,鼻孔裡的肉棒棒,啪啦啦抖顫。正當兩白狼愕然愣神之際,四豹子棍急勢厲,狂暴逼擊,歘啦啦的鏈子聲響,引出了更多白狼軍。四豹子一個怪蟒翻身,邊走邊舞,越舞越猛,「當家的」猝不及防,慌亂中一邊揮刀,一邊連連後退,全無招架之力。四豹子使出一招烏龍擺尾,棍梢子不偏不倚,擊中了「當家的」後腦。頃刻間,「當家的」手中馬刀,「哐當」落地,身子四仰八叉,像根麵條,癱軟倒地了。白色瓜皮帽上,黑紅色的液體,向蚯蚓一樣,拐著彎蠕動。腿蹬了兩下,慢了,又蹬了一下,更慢了。再蹬了一下,不動了。
頓時,營寨大亂,叫嚷一片。白狼軍揮刀舞棒,圍了上來。四豹子拾起二當家的馬刀,連枷狂舞,從人群中劈出一個豁口,連蹦帶跳,快步如飛,蓬亂的長髮,在風中飄曳,躥上吊吊鼻梁,一溜煙,沒了蹤影。白狼軍目瞪口呆,狀若木雞,望著四豹子消失的方向,不約而同地說:野人! 野人!
那時節,白狼軍還不知道,這道溝叫張家溝。看到四豹子飛奔進溝後,認定這道溝有「野人」出沒,是一道「野人溝」。自此,「野人溝」的名聲,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傳萬,就在甘谷四野蔓延開了。當然,這是後話。
四豹子一溜風,邁過門檻,步入祠堂。九爺見四豹子手裡攥著一把馬刀,急切問道,哪來的刀?四豹子沒急著答話,「嘿嘿」兩聲,拿刀背在手心兩拍,大拇指颳了刮刀刃,順口來了句,褲襠裡捉蝨——手到擒來。遂把發生在鹼灘的事,一五一十,細表了一番。九爺聽後,臉上先是白戧戧,隨即又黃縹縹。半晌,九爺舔了舔嘴唇上的幹皮,在鞋幫上磕了磕煙鍋,神情凝重地說,闖大禍了,張家溝人,這回定然要著禍啦!四豹子不以為然,用牸牛般嗓門說,哼!吃屎的還能把㞎屎的箍住?!他們敢來一個,打死一個,來兩個,打死一雙!
一頓茶的工夫,羊倌進來說,白狼軍拉著二當家的屍身子,已撤離鹼灘,向茨坪方向離去了。四豹子砸了下胸脯說,你看,我早就說過,不會有事嘛,真是驢娃兒放屁——自失驚!九爺沒再理識他,嘆了口氣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遂派人急召村上主事的能人,商量對付白狼的法子。
村裡有個鐵匠,祖傳打鐵,因輩分高,人稱鐵匠太爺。此人心靈手巧,天生好琢磨,幾乎村上所有農用鐵器物件,諸如鐵鍁钁頭鍘刀刃鐮,都是出自他手。當九爺在村子生死存亡的商討會上,問詢應付白狼的點子時,鐵匠太爺湊到九爺跟前,不緊不慢地說,當年聽我爺爺曾經說過,江湖上有一種叫做「九節雷」的土炮,威力無窮,震懾力很強。我也琢磨過製造「九節雷」的方法,可以造幾門試試,興許能成。大敵當前,事不宜遲,請九爺給我派上幾個精壯勞力,到鐵鋪子裡燒火打鐵,三天內,保準讓「九節雷」問世。九爺焦灼之中,布滿陰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光亮,二話不說,欣然應允,立馬挑選了幾個壯漢,撥站在了鐵匠太爺身邊。
「九節雷」由生鐵管子鑄就,長約三尺,下肥上瘦,中部有三個稜稜兒孔徑。使用前先把火藥,灌入底部,用通條來回戳搗,捅得瓷瓷實實。然後將藥捻子,從最下面的孔徑塞入,使其與火藥充分接觸,管外留出捻子頭。再將鐵沙和碎石,通過孔徑灌入炮筒腹內。「九節雷」裡裝的土槍藥,火藥由野人溝獵戶自行炒制,原料是硫磺、硝和木炭。放在大黑鍋裡炒,炒藥時,灶膛裡火是關鍵,火候不到,藥就威力不大,多屬啞炮。火候過大,火舌頭亂舔,燒毛燎鬍子不說,火苗竄上屋頂,還會燃了椽子,燒了房子。
九爺吩咐村上其他勞力,吃過晌午(晚飯)後,一律到村東的灣達崖畔集中,這裡地勢險要,居高臨下,是九爺選好的堡子位置。四豹子帶領著溝裡的勞力,不分晝夜,鏟土挖崖,築基打夯,挑水運土,修堡子的修堡子,鑿暗洞的鑿鑿洞。第三天傍晚喝湯時分,五門威風凜凜的剛造好的「九節雷」炮,重達千斤,十幾個壯漢把它抬到馬車上,然後連夜運到了堡牆根底,再逐一把它抬到了六米高的堡子垛口,寂靜的村莊一片躁動,時時傳來「吼嘿吼嘿」的打夯的,抬炮的,直到夜近三更,安放就緒。
在全村勞力黑汗白汗全力以赴下,堡子築起了,暗洞貫通了,五門威風凜凜的剛造好的「九節雷」炮,也連夜運到堡子了。
張家溝堡子,形似簸箕,簸箕口朝向北面陽坡。堡牆高6米,牆寬2.5米,堡門正對著迎面牆根距離約50米,堡子周長170米,佔地面積1800平方米。堡門外靠東邊牆根底下,鑿有一口一人多高兩米多寬的暗洞,又叫窨子。從堡門一直通向灣達懸崖上,洞中有洞,窨子內還鑿有多處更為隱蔽的「回窯」,也稱「旁閃」。
村裡的人,除了那些腰來腿不來,跌倒起不來的老人,還有婦女和孩童,當晚都帶著鋪蓋和吃食,藏匿到窨子中外。剩下的一律進了堡子。九爺囑咐守護堡子的人,輪流值班,嚴陣以待,隨時防禦白狼來犯。並令透夜巡夜的人,加強堡子巡視,一有風吹草動,及時來報。
雞叫三遍後。堡牆瞭望臺巡夜者來報,說是一群白狼軍,足有兩百人馬,騎著馬,揮著刀,聲勢浩蕩,策馬揚鞭,從東邊茨坪方向,向野人溝疾馳而來。九爺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緊了緊褲腰說,羊頭的毛——遲早得了(燎)!遂傳令堡牆四周的炮手們,加強戒備,隨時聽候號令。
須臾,羊倌再報,說是白狼大隊人馬,正朝堡子蜂擁而來,在堡子北面凹處的灘地裡,集結靠攏。九爺皺了皺眉,捻著鬍子說,三天前白狼撤離時,堡子還沒個苗跡,咋突然就能輕車熟路,直奔堡子扎兵呢?!羊倌接著說,昨晚半夜雞叫頭遍後,正當溝裡人在「吼嘿——吼嘿——吼嘿」聲中,拉曳碌碡和磨扇,封鎖堡子大門時分,莊頂鐵匠太爺家的大黑狗,失聲斷氣的對天「汪汪」。大概那時,白狼軍探子已從梁頂十家峴方向,途徑毛溝,潛入野人溝偵察時,被大黑狗嗅到,才引起的狗叫。探子一進莊,探察到莊園冷落,十屋九空,不見「野人」動靜。狼顧狐疑間,恰好「吼嘿」的齊吼聲,從村東飄來。探子尋聲而來,偵察到了堡子的所在。
九爺在四豹子耳畔,嘀咕了幾句,四豹子點點頭,就徑直朝堡牆基頂走去。耳畔傳來堡子外一白狼軍的喊話:堡子里的野人聽著,大當家的有令,乖乖打開堡門,交出殺人兇手,啥都好說。如若不然,攻破牆堡,定會血洗野人溝,殺個片甲不留!話音剛落,只見四豹子,氣宇軒昂,玉樹臨風,手執連枷棍,出現在了簸箕口城牆的中央,身後隨從兩個年輕壯漢,站立在一座 「九節雷」炮兩旁。四豹子一言未發,對著白狼軍,下巴朝茨坪方向仰了仰,意思是哪裡來的哪裡去,雞蛋走路——自己滾!
白狼軍的鐵蹄,踐踏過五省,所向披靡,神鬼憚之。什麼陣勢沒見過,豈能把山村野夫放在眼裡?!正當白狼軍氣焰囂張,群狼激奮,準備攻打堡子之時。瞬忽間,從西邊「蛇頭山」方向,烏泱泱飛過一陣「哇——哇——哇」叫的老鴰,齊刷刷漫過白狼軍頂空。大當家抬頭看時,只覺臉頰一涼,順手一抹,抹下一坨白色黏糊物,細看卻是老鴰糞。大當家噁心得咧了下嘴,同時蹙了下眉頭。正狐疑間,「嗵——」一聲驚雷,震耳欲聾,響徹溝谷。白狼軍伴隨著撼人心魄的聲響,本能的脖子一縮,繼而面面相覷,一臉疑惑。緊接著又是「嗵——嗵——」兩聲,然後是一陣「咔嚓——咔嚓」爆裂的聲響,從陽坡方向傳來。白狼軍尋聲望去,只見身後不足百米的一顆老椿樹,樹身子攔腰而斷,繁茂的樹梢,唰啦啦地撲向地面。再看堡牆上,四豹子紋絲不動,「九節雷」的炮眼上,一股藍色的濃煙,正徐徐飄散。城牆兩端的另外兩門「九節雷」,炮口正對準白狼軍,昂首挺立,蓄勢待發。
大當家的大驚失色,手按在刀柄上,陷入沉思,一個鳥不下蛋的野人溝,哪來如此威猛大炮?!眼前這連牆土都還沒幹的堡子,咋就神鬼不覺,說築起來就築起來了呢?!大當家側目狼顧,發現堡子西邊的塄畔上,那群剛飛過的老鴰,正排成一綹,哇聲不斷。大當家的調轉馬頭,看到身後人馬,已亂了陣腳,擠成一團,退縮不前。不禁仰天而噓,嗒然若喪,遂揮了揮馬刀,黯淡地說了聲「撤!」於是,白狼軍人馬,就向著茨坪方向,在溏土瀰漫中,漸行漸遠,逐漸變成了一顆黑點。
三天,只是三天,野人溝的村民,就愣是從灣達崖邊,築起了一座堡子!想破腦袋,都是蛤蟆長毛——不可能的事!張家溝「死拉力」的稱謂,也正就是源於這次修築堡子,掙下的名分。
鐵匠太爺,在他93高齡時,與世長辭了,至今已過去20多年。 當年,由他帶頭打造的「九節雷」,在白狼軍進犯的危急關頭,讓野人溝免去了一場滅頂之災。他不但造過「九節雷」,還製造過火車!但村上老人說起最多的,還是鐵匠太爺打造的水磨。
水磨,是以水為動力帶動的石磨,對水流量要求不高,老人們都說「只要一壩水」。在野人溝與武山縣分界的大炮溝裡,分布有多處清泉泛眼,溝裡溪流不斷,也是飲牲畜的所在。旱磨輾磨五穀,主要靠人力推動。在那些青壯年勞力下地下苦的年月裡,靠男人推磨,很多時分指望不上。鐵匠太爺就開始尋思,如果能在大炮溝開渠引水,攢足一壩水,野人溝就有望用上水磨了。鐵匠太爺經過反覆琢磨,花了半年多的時間,研製出了一溝岔頭一臺水磨,並在鹼灘古茬地裡,搭建起了一個磨坊。
水磨的磨盤,分上下兩個。上盤磨保持不動,在其上方置一木鬥,用於存放原糧。磨坊的正下方,是由一個木頭連接著的兩米見方的方形轉盤,轉盤被分割成許多個小方格,從高處壩上淌下的水流,不停地衝擊著轉盤,轉盤就在水的動力下,一圈圈轉動了,隨即帶動下磨盤一起轉動。從而將木鬥裡款款流出的原糧碾碎,經過羅篩,分離出麩皮和麵粉。
水磨運作沒多久,儲存在壩裡的水,就乾涸枯竭了。水磨像魚,因離開了水,最終不動彈了。在鹼灘的古茬地裡,至今還存留著磨坊的痕跡,前些年,在昔日磨坊的所在,還能看到臥著的花崗巖磨盤。
一百年,在歲月的年輪中,無聲無息地消逝了。很多的古言舊事,隨著父輩們一茬茬離世,也逐漸無從追憶,慢慢被後人遺忘!如今的野人溝堡子,早已被歲月的風霜雨雪,剝蝕得滿目滄桑,有的地方塌的塌了,坼的坼了。它斑駁的牆堡,依舊巍然雄立!像是一座守護神,靜靜佇立在村東,守護著野人溝!還有這裡的人們!向後人訴說著那段狼煙四起、動蕩年月的傳奇故事。
70年代,一位公社駐村幹部曾說:「野人溝,雖然吃甜飯沒醋,歇蔭涼沒樹。但這裡的鄉親們,敦厚淳樸,勤勞善良,不但不野,還很文明。」野人溝人傑地靈,才俊輩出,從這道溝裡,陸陸續續走出了諸多優秀兒女。他們的腳步,哪怕走得再遠,心,卻始終牽繫著家鄉。為感恩故土,回報桑梓,溝裡走出的有識之士,為家鄉的建設發展,群策群力,無私奉獻!如今的野人溝,已然成為一顆深山明珠,在家鄉渭北片區,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註:文中部分圖片來自網絡,感謝作者!)
特別鳴謝:本文在撰寫過程中,父老鄉親們提供了許多珍貴素材,再次特别致謝!他們是兩兩家三爺,浪浪家大爸,小雲家二爸,泡蛋家二爸,堂哥新富、還有70後三海、永榮、永濤和維林。
(2017年6月08日天津武清初稿)
(2017年6月14日河北涿州修訂)